“因為我是小黃雀?！狈鲇蔚哪抗庠竭^皇帝，落在跟在更后面的、秦鉤的身上。

    秦鉤低著頭，不敢靠近。

    他比假的“秦鉤”還要膽怯。

    扶游看著他，淡淡道：“小黃雀生來不受拘束，對嗎？”

    秦鉤回看過去，嚅了嚅唇，不敢應一聲。

    他怕他應了，就徹底失去了同扶游和好的機會了。

    盡管他已經(jīng)失去了。

    天已經(jīng)黑了，皇帝回去了，宮道上宮燈明亮，扶游的影子投在雪地上。

    秦鉤像小狗一樣，遠遠地追著他的影子跑。

    秦鉤想，要是扶游生氣，讓他不要跟著自己，他就說自己也要出宮。

    可是扶游沒生氣，扶游只是一言不發(fā)地走在前面。

    扶游連理都不想理他了。

    很快就到了宮門外，扶游走出宮門，遠遠的，站在長街盡頭的懷玉看見他，連忙朝他走來。

    “今天怎么這么晚？我還以為你被砍頭……”

    懷玉看見守在宮門口的侍衛(wèi)，立即噤聲，又退了兩步，退回去了。

    他朝扶游招招手：“你快點過來啊。”

    扶游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后走上前去。

    秦鉤也跟著他，走出去。

    懷玉自覺地抱住扶游的手臂，故意在秦鉤面前跟他撒嬌：“今天怎么這么晚？人家很擔心你耶?！?/br>
    可是扶游實在是沒有做戲的心情，朝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秦鉤就這樣跟在他們后面，牢牢地盯著扶游。

    等走出長街，便有人迎了上來，向秦鉤稟報：“殿下，我們的人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隨時可以動手。”

    秦鉤擺了擺手：“不用了，回去吧?！?/br>
    他看著扶游離去的背影，忽然喊了一聲：“扶游……”

    扶游剛要回頭，就被懷玉按住了，他低聲提醒：“誒，別理他，你一理他他就要黏上來。”

    于是扶游沒有回頭，徑直離開。

    就算秦鉤如扶游從前一般下跪，扶游也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皇都的雪，秦狗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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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痛恨

    29

    回到客店, 天已經(jīng)很晚了。

    扶游沒精打采的，懷玉把他送回房間安頓好，又下樓去跟客店要了點熱水和飯食。

    懷玉一手提著水壺, 一手端著托盤，走上樓，側開身子, 用肩膀撞開門。

    他還沒進去, 就看見扶游那著塊木頭往嘴里塞。

    他一驚，喊出聲：“扶游, 你在干嘛？！”

    話音未落，便有一個人從他身后跑來，猛地推開他，自己跑進房里。

    “扶游……”

    扶游抬起頭, 把木頭從嘴里拿出來。那塊木頭上還帶著火星。

    扶游懵懵地眨了眨眼睛, 問道：“怎么了？”

    煙熏之后, 他的嗓子啞了。

    秦鉤松了口氣，他知道扶游在做什么。

    用煙把嗓子熏壞, 就不用再進宮獻詩了。

    這么多天，他已經(jīng)獻夠了。現(xiàn)在劉太后把對他的疑心搬到了明面上來, 他再不想辦法推辭，只怕往后這樣的事情會更多。

    他還是及早避嫌的好。

    秦鉤有些失態(tài)，為了不讓扶游生氣，又后退了一步。

    “我去幫你說?！?/br>
    扶游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不用, 我自己上折子去說?！?/br>
    秦鉤這回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了：“好, 你有事情……可以喊我?！?/br>
    不等扶游拒絕，他就自動退出去了，臨走的時候, 留心看了一眼懷玉手里拿著的飯食。

    他不再像之前一樣，寸步不離地跟著扶游。

    懷玉把水壺和飯食放在桌上，回身關上門，他把水盆放到扶游面前，往里邊倒熱水。

    “洗洗臉吧，你看你弄得滿手的黑灰?！?/br>
    是扶游燒東西的時候弄上的。

    扶游挽起衣袖，把手伸到水盆里。

    懷玉問他：“你們剛剛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話也聽不懂？不過他倒是轉了性子了，我剛剛還以為他進來了就不肯走了?！?/br>
    扶游扯著嘴角，無奈地笑了笑：“他就算真是狗，我都發(fā)毒誓了，他也應該明白了。”

    懷玉驚道：“??？你發(fā)毒誓了？有多毒？”

    扶游擦了擦手和臉，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點菜吃：“不得好死的那種?！?/br>
    懷玉震驚：“?。俊?/br>
    “我要是不發(fā)誓，我當場不得好死?！狈鲇我贿叧圆?，一邊道，“當時也算是驚險了，太后是真的疑心我。”

    “太后？”

    “嗯，他們……”扶游忽然想起什么，抬起頭，蹙著眉，看著他，“等一下，你知道剛剛出去的那個是誰嗎？”

    懷玉朝他挑了挑眉，默契道：“一個糾纏你的狗皮膏藥。”

    “他是西南王，太后疑心我和西南王有關系。”

    懷玉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哈？他是……”

    “嗯?！?/br>
    “那我……”懷玉嘴角抽搐，“早知道我就不接你這個活兒了，我每天在他面前嘚瑟，還和你演戲，我……我會被他派人砍死的吧？”

    扶游篤定道：“不會的，他不敢?！?/br>
    懷玉倒在桌上，像一條缺水的魚撲騰撲騰：“救命啊?！?/br>
    吃過晚飯，扶游躺在榻上消食兒，懷玉給他彈琴。

    昏昏欲睡的時候，懷玉輕聲問他：“扶小郎君，你還有錢嗎？什么時候能給我贖身啊？”

    扶游抱著枕頭，小聲道：“等到過年，年節(jié)宮里有宮宴，有賞賜，到時候就可以給你贖身了?！?/br>
    扶游篤定，劉太后一定會讓他去宮宴。

    且不說他這幾日，日日獻詩，在旁人看來就是恩寵。既然恩寵，不讓他去宮宴，在外人面前就根本說不過去。

    而且劉太后既然疑心他，就算他主動避嫌，劉太后也還是會有疑慮，能在宮宴上再試探試探，也是不錯的。

    扶游也算是和她交手過的，知道她的脾性。

    可是這話也不能和懷玉說。

    懷玉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對你這么好，你可一定不能食言啊?！?/br>
    “嗯。”扶游點點頭，同他擊了個掌，“你別擔心，我說到做到?！?/br>
    *

    扶游嗓子壞了，不能進宮獻詩。

    他寫了兩封請罪奏折，分別送到皇帝和太后的案頭。

    皇帝和太后那邊也沒有多為難他，還送了點藥材來給他養(yǎng)身體。

    扶游難得窩在房里，過了幾天清閑日子。

    懷玉教他彈琴：“你坐好，手要這樣擺，先撥一下弦?！?/br>
    他天分高，沒幾天就學得差不多了。

    這幾天里，隔壁的秦鉤也沒怎么出門，扶游偶爾出門的時候，就有秦鉤的屬下帶著大夫，或從房里出來，或從樓梯走上來。

    他們有意無意地說起秦鉤好像病了的事情，好像還病得有點重。

    扶游聽了兩句，然后就被懷玉拉走了。

    “這是苦rou計?！睉延裾f。

    *

    這確實是苦rou計。

    秦鉤體質(zhì)原因，他很難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