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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撫了撫衣袖里的碧綠鐲子,這次特意帶上它,又在袖間縫了夾層,做了收口,就算是斷開了也不會掉出來。 幾人到棲霞殿的時候章皇后已經(jīng)在這里等著了,常林帶著宋舟上前請安。 “娘娘,宋醫(yī)官到了?!?/br> 宋舟識趣地上前一步,半福身請安,“宋舟見過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br> 章若華看著眼前低眉垂眼的宋舟:她很瘦,頭微垂,背脊卻挺得直直的,似骨子里自帶三分不屈。 她想她之前怎么沒早點發(fā)現(xiàn)呢?這神態(tài)動作活脫脫的不就是女版的宋已嗎? 久久得不到起身,宋舟抬頭詫異地看了一眼上首,不意章皇后正打量著,兩人就這么對上了眼睛。 一時間錯愕,孺慕,好奇,嗔怒……種種情緒在眼中閃過。 章若華率先移開目光,終于開口免了宋舟的禮,甚至還下令賜座。 宋舟有些受寵若驚,眼見著除了常公公外的宮人魚貫退了出去,她硬著頭皮在章皇后下首坐了下來。 “想必常公公跟你說了叫你過來是為何,本宮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聽說齊王妃身體抱恙,你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舟不曾想章皇后竟然真是為了蕭明月的事,她放心了些許,組織了一下語言。 “回娘娘,齊王妃是肝氣化火,躁郁之癥,故時常不寐,葵水不至?!?/br> “這是何故?可好調(diào)理?” 章若華本就不是真想問蕭明月的病情,不過找的個借口罷了,只是一聽她葵水未至,她還是比較在意的,畢竟這關系到齊王的子嗣。 宋舟是不敢明言這是為何的,甚至她現(xiàn)在特別想擺脫掉隨時可能會發(fā)瘋的蕭明月。 之前她本以為可以套些情報出來,說不得什么時候能派上用場,誰知道皇宮這水比她想象的要深,且她一小小醫(yī)官,還是保命要緊,盡量少給季景辭添麻煩。 她干脆跪了下來,低頭拱手道:“下官醫(yī)術資歷實是有限,確不知王妃這是何故,至于這調(diào)理一事,下官現(xiàn)開了幾副安神助眠、調(diào)理月事的方子,效果還有待后續(xù)?!?/br> 本以為這樣子說皇后可能會生氣,懷疑她無能,然后該換人就換人,誰知道上方久久未傳來想象中的申斥…… 宋舟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竟摸不準章皇后此時的想法了。 “呵……” 大殿里突然傳來一聲輕笑,章若華自鳳座上起身,慢步行至宋舟身前,“宋醫(yī)官是師承無涯子宋已吧?” “娘娘怎知我?guī)煾福俊?/br> 有句話宋舟沒有問出來,不僅如此,她還知道他本名宋已? 要知道無涯子帶宋舟走南闖北時可從來不曾用過本來的名諱。 章若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親自扶了宋舟起來。 “第一次見你,本宮就覺得有故人的影子,后來見你運針看診,更是熟悉,這就留了意,”她伸手輕輕替宋舟理了理鬢發(fā),神情溫柔,“后來便找人去了渝州查問,這才知道原來你竟是故人的徒弟?!?/br> 章皇后寶藍色的穿花護甲不小心挨上了她的面頰,宋舟不禁感到一絲冷意,她留了個心眼,假裝驚訝道:“故人?娘娘跟我?guī)煾???/br> 見宋舟如此驚訝,章若華心中甚是歡喜,宋已果然什么都沒給她說過! 真真是好極了! 她抿唇收斂了情緒,眼角醞釀了幾分朦朧,“是的,當年本宮遭逢大難,承蒙你師父相救才留下了這條性命,若是沒有你師父,也不知道本宮現(xiàn)在還能不能站在這棲霞殿。” 這事兒宋舟倒是聽墨柏枝說過。 章若華拉了宋舟的手,柔聲問道:“小舟,你師父可曾告訴你你出生顯德二年的除夕?” “娘娘怎么知道?” 章若華雙目淚光盈盈,拉著宋舟的手緊緊攢著,“傻孩子,我當然知道了……” 章若華頓了頓,繼續(xù)道:“不僅如此,你左肩角上還有一塊褐色胎記對不對?” “您……您怎么知道?” 章若華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幾次看著宋舟欲言又止。 常林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著急得差點跳了起來,“嗐呀,娘娘當然知道了,因為她是您的親生母親?。 ?/br> “林叔,住口!”章若華想阻止,卻沒想到常林已經(jīng)說了出來,她滿臉懊悔地看著宋舟,卻又忽然不敢看她似的移開了目光。 盡管早就知道了,可是宋舟根本沒有想到她會主動告訴她她是她的親生母親,甚至在宋舟的想法里,章皇后不僅不會認她,甚至會想要抹殺掉她的存在! 她忍不住看向章皇后,驚訝求證道:“我……母……母親?” 章若華沒有正面回應,反而又坐在了一旁不停地抹眼淚,常林看了看宋舟,又看了看章若華,急得一把跪了下來,“皇后娘娘,您這么些年日思夜想的,這會兒到了眼前,怎么就不說了呢?老奴都看不下去了,您不讓說老奴也要說!” 常林又朝宋舟跪了過來,“宋醫(yī)官,不,小小姐,您可別怪娘娘狠心,娘娘這些年可是無時無刻不念著您,自見您眼熟之后,她沒有睡過一個整覺,您說為何齊王妃一說要找您看診娘娘就同意了呢,還不是為了能多看您兩眼,甚至這次讓老奴叫您進宮來也是……” “林叔!夠了!”章若華像是再也控制不住,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直往下掉,她搖了搖頭,“夠了,別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