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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楚玄拔出手中劍,刺在了胸口上,淺淺的將魔紋劃花,雖然只是傷在了皮rou之上,卻感覺胸口涌動的魔血十分躁動不安。 鬼王似乎是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到了,疑惑道:“你就不問問為什么?” 楚玄一指擦拭肩上的血痕,不屑于抬眼看他,“有什么好問的,我這一輩子孤苦無依,不都是拜你的血脈所賜,你想讓我斬斷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我求之不得。” 楚玄不是傻子,早在他刺穿胸口入魔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是一個魔物的靈魂住進了屬于妖的身體,留給他魔紋的那個人,才是他真正的父親,也就是眼前這個作惡多端,最后卻在鬼城偏安一隅的赤淵。 千年前天魔之間恩怨與他無關,楚玄與赤淵做了交易,斷了兩人之間的聯(lián)系,退化成半魔半妖,雖然力量不比從前,但也不會再有失去理智的情況出現(xiàn)了。 從鬼城回到三界后,他一直在三界尋找花朝的轉世,沒有任何線索,也沒有指引,大海撈針一般漫無目的的尋找。每隔十年,他都會回到雨青山的神廟中,給她上一炷香,祈禱她在人世的生活能幸福美滿,平安和順。 回想當年自己守在神廟里等她回來,利用血月留她在人間……如今竟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見會是什么時候。 楚玄仰頭看向神像,目光描摹她經(jīng)歷歲月滄桑卻依舊明媚的臉龐。 朝朝,你究竟在哪里? 細看之時,楚玄微微皺眉,發(fā)現(xiàn)神像上有處變化,那神像的眼角處生出了一根嫩芽,許是因為時間的流逝,曾經(jīng)鮮嫩的芽兒,如今變得干枯暗淡,緊貼在石像的眼角,不仔細端詳,還以為那是堆積在那兒的塵土。 外頭天氣晴朗,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信香在無風的神廟中飄搖直上,從外頭走進來老婆婆步履蹣跚,上香后虔誠的跪在鋪蒲團上祈禱。 待老婆婆起身后,楚玄從一邊走過去,試探著問:“阿婆,請問您常來這里供奉嗎?” 有修士來搭話,老婆婆心生歡喜,那可是在亂世里保人平安,在太平盛世里精修道法的人,老婆婆熱情道:“我還小的時候就來這兒供奉花仙了,年年都來,現(xiàn)在八十多了,腿腳還松快,我就趁著天氣好,來跟花仙求求身體康健?!?/br> 楚玄問:“那您知不知道,最近這幾年,神廟里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來這兒的都是些求平安求姻緣的,能有什么大事兒?!崩掀牌畔肓讼耄叭舴且f,還真有那么一件事兒,我是聽別人說的,不一定真呢。” “阿婆您盡管說。” 老婆婆回憶著,對楚玄講述她從別人那里聽來的故事:“八年前,鎮(zhèn)上來了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孤身一人,無依無靠的,好像是丈夫在修河壩的時候被石頭砸死了,她來到金山鎮(zhèn)投奔娘家,結果娘家兄弟生了大病早就沒了,她一個人居無定所,便在這神廟里暫時安身。住了有三四個月,眼看著要臨盆了,那女人沒錢請接生婆,只能自己生,結果大出血,被人發(fā)現(xiàn)后已經(jīng)是一尸兩命。” “然后呢?” “然后啊,發(fā)生的事兒就真奇了怪了,我現(xiàn)在想起別人跟我說的那些,我都覺得不可能。他們有人親眼看見,產(chǎn)婦生下的明明是個死胎,但花仙的神像突然顯靈了,那眼角長出一支芽,開了一朵藍色的小花,就跟淚珠似的掛在神像的眼睛下。然后那死胎突然就哭出來了,死而復生啊,真是神了?!?/br> “死而復生……”楚玄語氣激動起來,急切地問:“那孩子呢?” 老婆婆嘆說:“她呀生下來就無依無靠,原本也有人想領她回家養(yǎng)著,結果發(fā)現(xiàn)那孩子是個天生的眼盲,這養(yǎng)大了不能下地干活,不能織布繡花,也就沒人想養(yǎng)她了。” 眼盲!楚玄曾經(jīng)聽赤淵向他透露過,花朝在鬼城受的懲罰便是被剝奪雙目,生生世世只能活在黑暗中。 想到她孤苦一人,楚玄心疼不已,追問:“那您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嗎?她還活著嗎?” 老婆婆看這修士如此著急,心中滿是疑惑:“瞧您說的,這事兒我也是從別人嘴里聽過來的,那孩子現(xiàn)在如何我也不清楚,最后聽見有關她的消息好像是三四年前了,說是被阜城里一家姓陸大戶買去做童養(yǎng)媳了。之后,就再沒聽說過她的事兒了?!?/br> 陸家……楚玄得到了信息,對老婆婆道謝后,起身離開,前往阜城。 她是八年前出生的,他在凡界四處尋找,走遍了三山四海,卻沒想到她會依托著自己的神像出生。時隔百年再聽到有關她的消息,楚玄迫不及待要去見她。 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找到了老婆婆口中提到陸家,走到陸家門外時卻見大門閉鎖,門前的臺階上都積灰了。楚玄急忙向鄰里打聽。 “陸家啊,他家敗落了,半年前跟人家合伙做生意,結果錢財都被騙光了。之前跟他家交好的柳家也不愿意跟他們來往了?!?/br> “他家的人呢?” “陸老爺跟陸夫人急火攻心,幾個月前就沒了。倒是他家那個病弱的小少爺還在,還有那個瞎子童養(yǎng)媳跟在他身邊照顧她。” “少爺?”楚玄心里咯噔一下,雖然知道花朝是被買去做了童養(yǎng)媳,卻沒料想到陸家敗落,而她還跟那個少爺在一起。 鄰居聽不懂他話語中的吃味,只悲憫的嘆道:“可不是嗎,陸家還剩下一個兒子陸行,兩個孩子一個八歲,一個十二,也不知道他們能怎么活下去,人世無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