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十里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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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了他不能吃辣椒,不能吃魚類,也不能喝酒,可酒量卻意外的很好。 她知道了他是在部隊習慣吃飯速度快,不是真的每次都餓著肚子來找自己。 她知道了他看文藝片會犯困,看喜劇片會犯困,連看戰(zhàn)爭片也會昏昏欲睡。 她知道了他雖然分不清梵高、莫奈和畢加索,但居然會說一口流利的法語。 如果有一天你在人群和時光里走失,我大概就可以憑著這些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jié),穿過漫漫人海和連綿不絕的歲月,找到你。 …… 剛過下班時間,海棠就早早的換下了大褂,從自己的辦公室溜達到冉苒這兒。 最近她忙于談戀愛,都快忘記關心愛護一下她這只來自單身星球的生物了。本來是想約著她一塊兒吃晚飯,可推開門就看見冉苒也已經換下了常服和白大褂,正對著鏡子仔細地往嘴唇上抹了一層豆沙玫瑰色的口紅。 她一臉壞笑的走了進來,結果才走到窗邊,余光就不小心看見門診大樓邊上停著的黑色吉普,和站在吉普旁邊的高大男人。 他今天穿了身黑色的外套,遠遠地融進有些半黑的夜色里,顯得特別干凈利落,挺拔的背影看上去就充滿了禁欲又凌厲,不由得揶揄道,“我說,你的這位上尉先生來醫(yī)院接你下班的次數有點頻繁啊,我最近可是經常聽見你們神外的小護士說起他?!?/br> 神態(tài)自若的收拾好散在桌上的化妝品,冉苒又從左邊的抽屜里拿出兩張做工精致的邀請函放進包里,沖海棠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輕輕地笑了起來,“因為jiejie我是貌美如花,沉魚落雁,賽天仙的青春美少女呀?!?/br> “得了吧。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五歲,從眼角出現第一道皺紋開始,就已經算是正式邁入了衰老的階段?!焙L目吭谧雷由闲表?,順手掐了一把她的腰,“不管用多貴的保養(yǎng)品,留住的充其量也就是一張充滿化學品的臉。等到身體機能都退化了,再頻繁的男人也沒有用了?!?/br> “作為一名受過高等教育的專業(yè)醫(yī)護人員,你應該堅信,現代醫(yī)療科技的發(fā)展速度?!逼鹕頁Q上矮柜里新買的高跟鞋,冉苒轉身無比認真的看了眼海棠,趕在她繼續(xù)絮叨自己之前,嘻嘻哈哈的竄了出去。 她一路小跑下樓,遠遠地就看見倚靠在車旁的陸司丞,背后的路燈淡淡地穿過他硬朗的輪廓,身形被襯得格外修長,在地上描摹出一道陰沉的影子。他正叼著一根沒點著的煙在那兒過過嘴癮,順便望著人來人往的醫(yī)院小廣場發(fā)呆。 他最近在戒煙。 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抬起頭時就看見站在門診大樓門口的冉苒小小只的站在路燈下,漆黑的眼底劃過一抹愉快,原本抿在一起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揚了起來。 第15章 花團錦簇,你永遠盛開 吃過晚飯,陸司丞問冉苒要不要去吃她一直念叨的冰淇淋時,冉苒獻寶似的從包里掏出封邀請函在陸司丞面前晃了晃,“帶你這個傷患去陶冶下情cao,提高生活質量!” 燙金的邀請函封面上寫著的那位顧至盛先生,正是之前戰(zhàn)區(qū)文工團的首席小提琴家,盛名雀雀,桃李滿天下。只是后來到了退休年齡了,便隨流退居幕后數年。 “你們認識?”等紅綠燈的時候,陸司丞瞄了眼冉苒手上的邀請函,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要知道今晚能列席參加這場公益性質的音樂會首演的,除了少數購票的普通民眾之外,應該還有不少他曾經帶過的學生、軍政界的高官,以及小提琴圈里知名的演奏家們。 “我剛上小學一年級那會兒,我mama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學跳舞對小女生的骨骼發(fā)育有很好的刺激作用,不經允許的把我扔到了少年宮,后來還是我哭著喊著要跟爺爺學國畫才算是逃過一劫。 再后來mama又突然覺得拉小提琴的女生應該都特別淑女,特別的有氣質。結果那天才下班,都還沒有回家就把我從沙坑里拖了出來,硬是塞到了顧老師那兒。之后天天更是跟盯敵人似的,盯梢我練琴畫畫什么的。”冉苒摩挲著手上的邀請函,“一直到我去軍醫(yī)大讀書才解脫。” “你這小時候得挨了多少打?”陸司丞單手握著方向盤,不由得訕笑到。 陸司丞開車的速度一向很快,但也極有耐心。每次接冉苒下班的時間都能撞上洛城的晚高峰,烏泱泱的停了一大片,遠看跟大型停車場似的。可他總是很有耐心的跟著車流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碰到加塞的,一般都會減速讓行,如果再遇到幾個怒路癥晚期患者還會稍微停一下車。 不像冉苒,明明是一個長年累月拿著手術刀的醫(yī)生,在手術室里沉穩(wěn)冷靜的女孩子??擅棵块_車出門,都像是提前吞了一把竄天猴進肚子似的。一路上只見她慌慌張張,罵罵咧咧,恨不能把方向盤上的喇叭按到爆。 被踩到痛腳的冉苒皺巴巴著一張臉,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些練功的日子,于是格外苦大仇深的看著他,“這個時候陸上尉難道不是應該先夸獎我多才多藝,吃苦耐勞,知難而上嗎?” “這么虛偽的詞,不太適合冉上尉。”停好車,陸司丞歪過身子說到。 這話說的,再配上他真誠懇切的神情,冉苒差點都信以為真了。 她揪著陸司丞的領子湊了過去,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就拉到了近在咫尺。即使車廂內燈光昏暗,但就著音樂廳外的零星燈火,還是能看清彼此眼底的自己。 男人身上特有的干燥氣味撲了過來,混著車廂里的苦薄荷灑了她一鼻子,“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這人吧其實沒什么優(yōu)點,就是特別符合一切虛偽的贊美?!?/br> “我以為真誠也是冉上尉的優(yōu)點之一?!标懰矩┑托Α?/br> 冉苒也跟著笑,“這個優(yōu)點只針對陸上尉一個人?!?/br> 就像花團錦簇,而你永遠盛開。 第16章 老眼昏花 這場公益音樂會辦在音樂廳的三樓最大的禮堂,等冉苒和陸司丞找到的時候,里面已經坐了大半數的人。不過還好他們的位置是在靠近前排走道的地方,也不打擾其他已經落座的聽眾。 “陸司丞!”剛坐在位置上的人循聲望去,見到一位穿著便裝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過道上,立馬站了起來,嚇得一旁刷朋友圈的冉苒也莫名其妙的跟著站起來。 男人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拍到他的肩頭,聲音爽朗,底氣十足的說到,“果然是你啊,老遠就看見你這個混不吝的后腦勺了。我說你不好好在部隊里呆著,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這是我們部隊的政委和他的夫人。”陸司丞沖政委敬了個標準軍禮,往旁讓了讓,露出身后小小的冉苒。 “首長好!阿姨好?!比杰酃郧傻恼驹陉懰矩┥磉?,笑瞇瞇地像個奶娃娃,被舞臺上照過來的橘光一拂,更是玉雪可愛。 “呀,小姑娘長得真標致。”陳雪曼忍不住夸獎了一句。 康祺揶揄的笑道,“難怪最近聽說你小子有事兒沒事兒的就見天往外跑,原來是外面有這么好看的小姑娘在等你啊,樂不思蜀了吧。” “有事兒還能總往外跑,您不打折我的腿嗎?”陸司丞一副欠揍的模樣,平日里一貫黑沉沉的眼底,此刻也充滿了少年特有的干爽。 如同是盛夏里最濃綠的樹葉,枝繁葉茂的生長出一大片斑駁又干燥的樹蔭。 “如果我把他的腿打折了,你會嫌棄他嗎,姑娘?”康祺向來不放過任何一個調侃陸司丞的機會。 “胡說什么呢,你瞧他們兩個人站在一塊兒這么合適,誰還能有他們般配呀?”陳雪曼連忙接下話茬。 “報告首長,我是個醫(yī)生,有什么病都能給他治好嘍,保證還您一個能跑能跳的兵?!比杰鄣故切Φ母裢馓穑懰矩┐寡劭粗谧约荷磉吤硷w色舞的小姑娘,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啊。”康祺聞言大笑,“別看我們陸司丞上了訓練場就六親不認,還老是端著一副生人不近的樣子??伤降紫掳?,混蛋的很。成天就知道在部隊里調皮搗蛋的,給我惹了不少麻煩。你呀,真得替我好好治治?!?/br> “遵命!”冉苒略顯調皮的樣子又是惹得眾人笑了起來。 康祺輕輕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別看他長得這么精神,好像挺多姑娘喜歡的。其實他十七八歲就進了部隊,成天就知道跟那班臭小子混在一起,從來不見談個朋友。給時間也不出門,給介紹也推了。給他們首長愁的呀,還以為他不喜歡女生呢?!?/br> 冉苒若有所思的瞟了眼立在一旁的陸司丞,諱莫如深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在陸司丞反應快,往前踏了一步,稍稍擋住了冉苒,“我只是熱愛工作,勝過愛自己。“ “臭小子,又皮癢欠收拾了是不是?” 演出很快要開始了,幾個人又插科打諢了幾句就各自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陸司丞身邊那個女孩子我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啊?”找到座位后,康祺還在念叨著這個事情。可是距離遠了些,燈光又暗下來了,他有些看不清那個女孩的臉。 “你看哪個漂亮姑娘不眼熟?”陳雪曼斜睨了他一眼,嗔道,“老眼昏花。” “我說正經的。” “說不正經的也輪不著你……” 第17章 沒有雪的城市1 另一邊,冉苒一邊把眼神落在了舞臺上,一邊卻歪著毛茸茸的腦袋和身邊陸司丞嘀咕,“沒想到我們這么帥氣的大好青年,居然到現在都找不著女朋友啊。” 陸司丞單手撐在旁邊的扶手上,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部隊平時挺忙的?!?/br> “所以呀,有休假就要出門,有飯局就要吃,有聚會就要參加呀?!比杰勖佳蹚潖澋男α似饋?,“這樣才能收的桃花朵朵開,不然會被別人懷疑性取向的?!?/br> “看來冉醫(yī)生很有經驗?”陸司丞轉過頭,挑眉反問到。 冉苒沒想到他會這么說,立刻坐直了,又忍不住清清嗓子,“其實……那個……醫(yī)院平時也挺忙的?!?/br> 陸司丞盯著她看了許久,用一種關愛弱智兒童的眼神。等冉苒被他盯得都有些后脊梁發(fā)毛了才慢悠悠的轉了回去,繼續(xù)專心致志的欣賞著舞臺上的四重奏。 “待會兒演出結束了,我要去吃路口那家芒果冰淇淋?!?/br> “好?!?/br> “你要提醒我多買一罐?!?/br> “好?!?/br> “你怎么不問問我買給誰?”冉苒雙手撐著下巴搭在扶手上,饒有興趣的問到。 陸司丞垂眼,“你的食量可以吃完兩份。” 冉苒擠眉弄眼的又往前湊了湊,“就不能給其他好看的男孩子嗎?” “等演出結束已經十二點多了,你能見到的多半是男鬼?!标懰矩┟娌桓纳恼f到。“好看的男鬼也是鬼?!?/br> 音樂廳里溫柔地湖藍色燈光一層一層疊加過他那張格外俊朗的側臉,冉苒趴在扶手上看的有些入迷。之前沒發(fā)現,陸司丞除了眼睛特別亮,他的睫毛也特別長,被燈光染色的細小塵埃輕薄的落在上面,像是森林深處的精靈,跳躍過時光長河忽然出現在眼前。 仿佛心底那株隨風搖曳了二十多年沒散的蒲公英突然被吹開,漫天白色的種子撒滿了整顆心臟,惹得人心癢到呼吸不過來。 在很多年之后,冉苒依舊記得那天晚上被籠罩在一片水光中的陸司丞,擁有著全世界最溫柔繾綣的側顏,而他的眼底仿佛裝滿了全宇宙的海水那般有詩意。也正是這樣猝不及防撞擊上心臟的歡喜,竟能一路支撐她走過無數個風雪晴日。奮不顧身,滿腔熱血的那種。 幸而,你也從未讓我失望。 演出到一半,陸司丞調成震動的手機突然嗡嗡作響,他壓低了聲音把電話接了起來,距離雖然很近,但冉苒聽不清他說了什么,只是看他的表情格外嚴肅,也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起來。 冉苒歪頭看了眼他掛斷電話,小聲地問到,“怎么了?” “部隊有急事,我要先走了。”飛快地把手機塞回褲兜里,他的聲音往下壓了壓?!澳愕葧耗茏约夯厝??” 冉苒見他要走,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掌,即使在昏暗的視線里,仍然能看見他眼底寫滿了不常見的焦灼感,像噗嗤噗嗤燃燒的火把,微微跳動在黑暗里。她連忙從另一側拿了他落下的大衣遞過去,拍了拍他的手背,“注意安全。”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知道了,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音樂廳。冉苒扭頭越過空位看著他逆著光往前走,突然在心里滋生出一股說不清的情緒。 他們之間有無數人為的巧合,和數不清的秘密。 等到音樂會圓滿落幕,顧老師致完辭,距離陸司丞離開已經兩個小時零十五分鐘了。期間冉苒看了幾十次手機,除了回復了海棠兩條微信消息之外,沒有任何動靜。 推開音樂廳大堂玻璃門,凜冽的寒風瞬間迎面砸到臉上,如同無數細小堅韌的柳條抽了過來。 冉苒仰起頭,漫天的雪粒子白茫茫的飄滿了整個世界,空氣里難得潮濕的水汽不知不覺凝固成細小的針尖,一顆一顆扎進略顯失落的情緒里。 空蕩蕩的廣場上沒了平日的熱鬧,肅殺的飄過零星的冷風,濃郁的夜色里除了飛機航行燈閃過的微弱光芒,連顆星星也沒有。人們都逃難似的躲回了暖氣里,遠處人行道上才冒綠的樹葉上結滿了沉甸甸的雪花,不遠處裹得厚厚的小姑娘發(fā)出歡喜的尖叫聲。 又下雪了。 這是洛城今年春天的第二場雪。 陸司丞抱著槍坐在最靠近舷窗的位置,耳邊是直升機的螺旋槳發(fā)出的巨大轟鳴噪聲和副組長小聲匯報前方情況的低沉嗓音,他歪著頭看著逐漸遠去的城市燈火慢慢染上濃重的霧色,遠來的北風讓整個世界突然蕭條起來。 只是偶有透明的霜花落在窗上,染上淡淡地闌珊燈火。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摸了摸。即使隔著層層玻璃和戰(zhàn)術手套,但在無邊無際的黑夜里,依舊透出繾綣的暖意。 又下雪了。 他即將飛往一個沒有雪的城市。 他突然想起冉苒今天沒戴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