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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冷酷劍尊俏蛇妖在線閱讀 - 分卷(4)

分卷(4)

    佘宴白一頓,雖依言放慢了步伐,卻始終不搭理敖夜。

    一里路很快走到盡頭,敖夜攙扶著佘宴白走上土坡。

    坡上的遮身之處終究是太少,大多數(shù)面黃肌瘦的災(zāi)民只能在烈日下待著,坐著的面容愁苦、雙目呆愣,躺著的奄奄一息、□□哀嚎,還能走動的則垂頭喪氣、神情疲憊。

    他們來得巧,敖夜剛扶佘宴白在一不起眼處坐下,就聽到官差敲著鑼鼓,扯著嗓子喊道,施粥了!先到先得,后到?jīng)]有!

    死氣沉沉的災(zāi)民們瞬間活了起來,紛紛朝施粥處涌去。

    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敖夜匆匆對佘宴白叮囑了一句,便憑借著強(qiáng)壯的身體擠進(jìn)了激動的人群中,還好運(yùn)地擠進(jìn)了前排。

    忽然,腰間被重重一撞,敖夜下意識地伸手一抓。

    嗷!痛稚嫩的哭聲傳來。

    敖夜低頭一看,見是個約莫十歲出頭的小少年,模樣生得嬌氣,身板卻很結(jié)實,一雙大大的杏眼盈滿了淚。

    敖夜立即松開掐著小少年脖子的手,低聲道,抱歉。

    那你讓我站你前面!小少年趁機(jī)提要求。

    有人在等我。

    敖夜搖了搖頭,拎著小少年的衣領(lǐng)把他甩到了自己身后站著。

    小少年揉了揉脖子,瞅著敖夜高大的身軀,只敢嘟囔幾句。

    沒一會兒,便輪到敖夜,他沒帶盛粥的器具,只好雙手在衣服蹭干凈后合起手作碗狀伸到施粥的官差面前,倒我手中便可。

    官差耷拉著眼,在煮粥的大鍋里隨意舀了半瓢guntang的粥水倒進(jìn)敖夜手里,然后不耐煩道,下一個。

    敖夜看著手里說是粥還不如說是清水的東西,不由得眉頭一皺,抬眼往大鍋里看去。

    大鍋如缸,里頭沉沉浮浮的稻米瞧著卻不足半斗。

    江寧府雖受災(zāi)嚴(yán)重,但自敖夜離京之日起,朝廷便源源不斷地往江寧府運(yùn)送賑災(zāi)銀兩與物資,怎么著也不至于令百姓連一碗稀粥都吃不起。

    這其中,怕是有人動了心思做了手腳。

    下一個!官差瞪了站著不動的敖夜一眼。

    這呢。小少年繞過敖夜,雙手捧著破碗伸到官差面前,賠著笑臉道,大哥行行好,看在我爹的面子上給我舀點稠的唄。

    麻煩。官差翻了白眼,你爹早就不是官了,老子才可憐你咧。

    少年敢怒不敢言,只依舊賠著笑臉。

    敖夜沉著臉,捧著粥水回到佘宴白那兒,在他面前半蹲下來,認(rèn)真勸道,你大半天沒吃東西了,好歹先喝一口墊墊肚子。你放心,我稍后就去附近找找有沒有什么你愿意吃的,絕不叫你餓肚子。

    佘宴白垂眸,瞧著敖夜被熱粥燙紅了的雙手,紅唇微張,竟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他微微俯身,敖夜便會意地把手往他唇邊送了送。

    佘宴白低頭,皺著眉喝了幾口,然后道,我食量小,剩下的你喝。

    敖夜也不嫌棄,低頭幾口喝掉手里剩下的粥水,然后道,你想吃什么?我去找。

    不急,你先歇一會。佘宴白拍了拍敖夜的肩膀,敖夜便順從地在他身側(cè)坐下。

    沒一會,曾與敖夜有一面之緣的小少年捧著破碗走到在佘宴白身后,跪坐在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中年人身邊。

    爹,醒醒,喝點熱粥再睡。小少年扶起病了數(shù)日的親爹,把破碗湊到他爹嘴邊,然而他爹嘴巴緊閉,一點反應(yīng)都沒。

    曾經(jīng)不說錦衣玉食也稱得上衣食無憂的小少年先是經(jīng)歷多年難遇的恐怖水患,后又遭遇親爹病重隨時可能咽氣,這會再也撐不住了,摟著親爹嗚嗚地哭個不停。

    佘宴白被他吵得心煩,回頭道,你叫什么?

    阿、阿寧。小少年抬頭瞧見一張泥臉,嚇了一跳,結(jié)結(jié)巴巴道。

    你哭什么?再哭小心我吃了你。佘宴白嚇唬道,聽說小孩的rou最嫩了,正好我這會餓了。

    阿寧一愣,隨即哭得更大聲了,我爹快病死了,可他們不給藥,我爹要病死了,嗚嗚嗚

    不給藥?敖夜皺了皺眉。

    他帶佘宴白來此為的便是能得到一些可緩解他不足之癥的藥。

    阿寧伸手畫了個圈,語帶著哭腔道,你看看周圍躺在地上的人,哪個有藥吃?

    敖夜環(huán)顧左右后擰了下眉,他們是沒藥,還是不給藥?

    自然是不給藥!阿寧忽然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我昨夜瞧見他們把許多東西都裝車運(yùn)走了,這會可能真沒藥了,唉。

    敖夜忽然站起身,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

    你這是要作甚?佘宴白掀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著他。

    我去看看他們到底還有沒有余藥。敖夜道。

    呵,想來便是有也不會給你。佘宴白道。

    他們應(yīng)當(dāng)有人認(rèn)得我。敖夜道。

    佘宴白嗤笑一聲,意味深長道,雙拳難敵四手,你孤身前去也不怕被當(dāng)成無名小卒亂刀砍死,再給丟進(jìn)河里去可沒人會救你第二次。

    敖夜抿了抿唇,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佘宴白忽然拉住他的衣角,道,慢著。

    放心,我不去那兒,我去別處看看。敖夜在心中算算了時間,鎮(zhèn)守南境的懷遠(yuǎn)將軍受皇命派來防止災(zāi)民暴/亂的兵士大約快到興州了,他們可能帶有藥和隨軍疾醫(yī)。

    不,我只是想讓你瞧瞧仙人的風(fēng)采再去。佘宴白在說到仙人時咬重了音,聽著倒像諷刺。

    只見天邊有兩人御空而來,眨眼間便至他們跟前,離地約有兩三寸。

    兩人一高一矮,身著繡著祥云的寬松青袍,皆是相貌不俗、氣質(zhì)飄渺若若仙的存在,只是看過來的眼神像在看一群螻蟻。

    災(zāi)民們得見仙人,紛紛陷入呆愣。

    佘宴白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接著敖夜身上,借著他的氣息掩藏自己,然后有意無意地打量那兩人。

    上界有人妖魔三族修者,彼此間關(guān)系微妙,時有摩擦。而這兩個人修,觀其服飾應(yīng)當(dāng)是青云宗的內(nèi)門弟子。

    他們此行的目的,無外乎是查探數(shù)日前于凡間渡劫的是誰罷了,是人族散修便招入門中,若是妖魔二族修者,呵呵,便是殺人越貨、抽筋拔骨!

    妖魔兩族大多惡在外,唯有人族惡在內(nèi)。

    佘宴白始終忘不了兩千前致使神龍隕落的主謀,一個卑鄙的人修!

    他垂下眼簾,掩去眼底洶涌而起的殺意。

    第6章

    兩個青云宗內(nèi)門弟子,高個的名曰徐杭,矮個的名曰黃翎。

    徐杭閉目,放出神識掠過此處,片刻后睜開眼嘆道,此處未發(fā)現(xiàn)異常。

    黃翎煩躁道,那個妖修渡劫失敗,應(yīng)當(dāng)跑不遠(yuǎn),怎么就找不到呢?

    聞言,佘宴白靠著敖夜笑得開心。

    區(qū)區(qū)兩個修為不高的弟子也想找到他?笑話??v使他現(xiàn)在修為盡失,但光憑著龐大的神識就能隨意碾死他們。

    凡人,你笑什么?黃翎瞪向眼前滿臉污泥看不清面容,只依稀能瞧著骨相不錯的佘宴白。

    佘宴白歪了歪頭,笑吟吟道,仙人,我不能笑嗎?

    笑自然可以,若是一張賞心悅目的美人臉也就罷了,可偏偏頂著張臟污的臉,令黃翎這個出塵脫俗的修者甚是不喜,再加上尋了數(shù)日沒找到他這個罪魁禍?zhǔn)椎臒┰辏@會脾氣上來,看佘宴白的眼神便格外不善。

    敖夜若有所覺,皺著眉擋在佘宴白身前,腰間的霜華劍悄然出鞘一寸。

    黃翎瞥見了,輕蔑一笑,區(qū)區(qū)凡刃,便是本仙君站著不動,量你也傷不了毫毛。

    師弟,仙途為重,莫與凡人一般見識。徐杭道。

    兩千年前,天道降下心魔劫與渡劫天雷磨煉修者,此后凡傷未登仙途者性命,殺業(yè)倍增。

    而殺業(yè)纏身者,不僅渡劫時天雷加倍,飛升前的心魔劫更會難上加難。

    師兄放心,我有分寸,只泄泄火,絕不會傷了他們性命。黃翎自我慣了,一向有氣就得發(fā)泄,從不知忍耐二字如何書寫。

    徐杭皺了皺眉頭,不再言語。

    佘宴白眼神一冷,藏在袖中手腕一動,取出一枚符篆。

    不待雙方動手,那邊阿寧終于從見到修者的呆愣中回過神。他繞過佘宴白他們,撲跪到黃翎腳下,懇求道,仙人,您是仙人,那您能救救我爹嗎?求求您了,我爹快要病死了

    被阿寧帶起的塵埃濺臟了黃翎腳上的云錦靴,他當(dāng)即黑下臉,一腳踢開阿寧,怒道滾開,污穢的凡人!

    他似乎忘記了,在未踏入上界前,他也不過是個凡人。

    阿寧趴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抬起頭愣愣地望著仙氣飄飄的黃翎,不明白話本上寫的救苦救難的仙人怎么和現(xiàn)實中的不一樣。

    敖夜三兩步走到阿寧身旁,扶起他的身體,并起兩指在他上身點了幾下,封住幾處要緊的xue道,好讓他能撐上幾個時辰。

    你堂堂一個修行者,怎么對一個孩子下手如此重?敖夜鳳眸含怒,亮得驚人。

    黃翎掌心浮現(xiàn)出一團(tuán)褐色靈力,笑道,凡人如螻蟻,本仙君如何對待干卿何事?你既出頭,那本仙君就先叫你沾沾仙氣。

    敖夜起身,抽出霜華劍橫在身前,下巴微抬,面上毫無畏懼之色,我看你是魔非仙。

    黃翎怒極,掌上靈力朝敖夜的胸口極射而去。

    佘宴白眉頭微蹙,當(dāng)下一甩袖朝黃翎與徐杭扔出傳送符篆,同時用龐大的神識瞬間震暈兩人并抹去他們今日的記憶,尤其不忘攪亂黃翎的識海,好斷其仙途。

    符篆爆發(fā)出一道刺目的光,眾人紛紛閉目,待再睜開時,徐、黃兩人已憑空消失。

    你是蠢貨么,竟不知躲?佘宴白猛地起身,扯著敖夜躲過那團(tuán)靈力。

    靈力落在他們身側(cè)的空地上,當(dāng)即砸出一個不小的土坑。可想而知若是落在人身上,斷幾根骨頭都是輕的。

    抱歉敖夜道。

    實則即便他想躲,一個凡人也躲不開修者的靈力攻擊。

    佘宴白眼前一花,靠在敖夜身上劇烈喘息,呼吸稍緩后,又是一股腥甜上涌。

    他手捂著嘴,小巧的喉結(jié)滾動幾下,硬是咽了回去。

    觸動傳送符篆所用之妖力已是佘宴白榨干經(jīng)脈所得,后又突然調(diào)用大量神識,經(jīng)今天這一遭,他近幾天靠汲取敖夜體內(nèi)氣息而有所緩解的傷勢算是倒退回原點還不止了。

    敖夜低頭,一眼瞧見佘宴白紅得驚人的薄唇。

    他又嗅到血腥味了。我去尋藥,等我。敖夜扶著佘宴白坐下,又把阿寧挪到他爹身旁。

    佘宴白撩起眼皮,紅舌舔去貝齒上殘留的血跡,治我的藥可不好找。

    敖夜挺直了腰背,沉聲道,總得試試看。

    說罷,他轉(zhuǎn)身朝南境將士所來的方向奔去。南境的懷遠(yuǎn)將軍,曾是他外祖父的部下。臨行前,他母后曾叮囑過,若遇難事,可暫信懷遠(yuǎn)將軍手下的兵士。

    佘宴白眼睜睜看著自個的藥跑遠(yuǎn),差點咬碎一口銀牙,低罵道,混賬!

    哥哥,你說我會不會死。阿寧仰躺著,握住爹爹的手,望著晴空喃喃道,仙人和我想的不一樣

    佘宴白回眸,瞧著臉色蒼白的小少年,面無表情道,什么仙人,不過是些能使用靈力、自以為是的爛人罷了。記住了,你求仙人,遠(yuǎn)不如求自己有用。

    嗯。阿寧虛弱道,哥哥,我和爹爹死了后,你們能把我們埋了嗎?我可以告訴你我爹爹藏著的東西在哪,我爹藏得那么嚴(yán)實,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寶貝

    小孩子,說什么死不死的。佘宴白撐起身體,坐到阿寧身旁,趁他不注意往他嘴里塞了一枚丹藥。

    阿寧下意識地咽下,須臾之后,便覺得腹中一熱,眼皮越來越沉重,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佘宴白想了想,既然難得發(fā)善心,索性好人做到底,于是又往阿寧他爹嘴里塞了一枚丹藥。

    日光灼灼,佘宴白臉上的泥已然干透,像帶了一張龜裂的面具,又悶又難受。

    他用手抓了抓,泥塊便輕易脫落。

    佘宴白不再忍耐,連忙弄掉臉上的泥塊,又取出素帕仔細(xì)擦拭臉上的余垢。

    臉剛擦干凈,佘宴白便聽到身后一陣喧鬧。

    仙人呢?不是說有仙人來了嗎?在哪呢?一油頭粉面的錦衣公子哥在一群官差的簇?fù)硐逻^來。

    此人是興州知州家的獨(dú)子柳宏遠(yuǎn),自幼受盡寵愛,是遠(yuǎn)近聞名的小霸王,喜怒無常,偏愛美人。

    環(huán)顧左右沒瞅見仙人,柳宏遠(yuǎn)一巴掌拍在隨從臉上,你莫不是騙本公子?

    隨從捂著臉,委屈道,仙人真來了,不信公子問問周圍的百姓。

    柳宏遠(yuǎn)抬腳踢了踢一旁瘦弱的災(zāi)民,問道,真來了仙人?

    那災(zāi)民跪在地上,惶恐道,來了。

    那人呢?柳宏遠(yuǎn)怒道,可是爾等賤民惹仙人生厭,仙人才會離開?

    眼瞅著柳宏遠(yuǎn)抽出隨從手里的棍子,就要打人,瘦弱災(zāi)民嚇得跪趴在地,抖著手指向阿寧與佘宴白,是他、他們?nèi)桥讼扇?,不、不信公子問問別人。

    柳宏遠(yuǎn)目光所及的災(zāi)民怕挨打,紛紛點頭,伸手指向佘宴白。

    就是你害得本公子失去與仙人相見的機(jī)會?柳宏遠(yuǎn)橫眉豎眼,走近佘宴白,手中長棍高高揚(yáng)起。

    即將落下時,佘宴白回眸一笑,抬手撩起耳畔的碎發(fā),眼波流轉(zhuǎn)間顧盼生輝,是我又如何?

    人修都不把凡人放在眼里,他一個蛇妖,又豈會怕一個徒有皮囊的草包。

    不,這人連皮囊都不好看,活像個涂滿了油的肥rou,膩上加膩。

    佘宴白嫌棄地移開眼,怕再看下去瞎了眼。

    柳宏遠(yuǎn)被美人一笑迷了眼,手一松,棍子掉下砸了自己的腳,不由得彎腰痛呼一聲,哎呦,我的腳,該死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