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她不想爭寵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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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檀搖頭,“只是想來城外的情形,便覺一碗素面已足矣?!?/br> “外頭的事,朕自會想辦法。你不必憂心。一會兒還讓管家送些吃食去別院的好,素面…也好?!?/br> 他行得很慢,刻意平著她的肩頭,偶有去看她的面色,尋得那嬌俏的鼻尖兒,便不覺自顧自抿了抿唇。 卻聽她問起,“陛下最愛食牛rou的,為何都不用了?” 他頓時有些恍然?!安缓臀缚诹恕!?/br> 星檀看了看旁邊的人,卻見他一雙鷹眸無了神采,空空蕩蕩落在前方。 她方小聲提點:“已快到了,陛下還有要事,便不必送了?!?/br> 他方回神少許:“送你到門前便好。” 臨到了門前,星檀方與他說別。只等嫂嫂也跟了上來,她方扶著嫂嫂往里頭去了。 這別院大,小道兒蜿蜿蜒蜒,她偶有側(cè)眸看向門邊,卻見他還在原地立著。只等她入了垂花門,方再看不見他了。 雖是盛夏,入夜之后,依舊有些涼意。 方執(zhí)依著皇帝的要求,將安陽城的官僚和鄉(xiāng)紳們,都請來了金桂樓。外頭一桌尚且因身份不得與皇帝同席,里頭雅間中坐在皇帝兩旁的,卻各自不敢多言多行,只聽著皇帝問起安陽糧倉之事。 眾人沉聲之際,唯有太守岳丈劉青敢答了皇帝的話。 “陛下,不是我等不想幫著方大人賑災,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安陽雖是產(chǎn)糧大省,卻也是中原樞紐,這糧食積攢不下來,都是往西北賣的。誰料想今年水患,糧食還未收上來,去年前年的存糧也都賣完了?!?/br> 凌燁將信將疑,“朕只是問災民要一口口糧,你們各自家中捐獻些許,日后朝廷自會還與你們手上。于諸位來說,看來很是為難了?” 只這話一出,在座眾人卻都不敢言。凌燁自以為,在眼前的情勢上,不必多做婉轉(zhuǎn)。鄉(xiāng)紳們卻似仍與他繞著彎子。方執(zhí)亦上前來捧著酒杯打著圓場道,許各位都有些不為人知的難處。 數(shù)杯水酒下肚,已然過了亥時。見眾人依舊周旋回轉(zhuǎn),凌燁自知此路不通,便就失了再飲下去的興致。 見皇帝起身要走,眾人一并相送。只等人離席,方一同長舒了一口氣。又有人上千來問起方執(zhí),“方大人,這陛下的意思,讓我們捐?那可不是仗著皇家勢頭,明著來搶么?” 方執(zhí)無奈笑著,“哎,城外情形今非昔比啊。” 劉青面色鐵青,卻與眾人道,“只咬緊了說無糧,那位,還能上門來搶不成?” 眾人尊著這商會會長的面子,只一一附和。 風有些涼,凌燁自覺胃中翻騰。那酒雖不烈,卻又幾分上頭。江蒙恩只在旁邊小心候著,“陛下可還好?不如讓他們先行回去,備著馬車來?” “不必?!彼灾屏可顪\,不過數(shù)腳路,還并不礙事。 “華瀾他往城北那牧場去,可有回信了?” “誒?!苯啥饕灰荆酱鹕显拋?,“華侍衛(wèi)有信回來,道最遲明日一早,便能送上兩頓飽食回來城門樓下。那牧場頗大,此回有牛羊rou,亦有牛羊奶。想來城樓下那些嬰孩兒,也能有幾口糧了?!?/br> 凌燁微微頷首,“那便好。” 只再轉(zhuǎn)過一條小街,卻聽得身后有人來。來人一聲只稱呼一聲陛下,又連忙作了跪禮,“杜澤有些話,想與陛下稟明。” 凌燁認得出人來,今日一早方執(zhí)來衙門面見他,身邊便跟著這位探花郎。去年秋闈殿上,是他親點的人,卻還未來得及指定官職,便讓他暫且在家中候著。 “有什么話,起身來說。” 地上的人尊了旨,起來時輕撣了撣袖口袍腳,行止文雅,細致非常。月色下卻見他又微微一拜,“陛下初來安陽,許不知這城中的生意?!?/br> “哦?”凌燁聽聞這二字,自起了些許興致,“什么生意?” “安陽城常與西北供糧不假,都是以劉家為首,將安陽存糧運往西北兩省買賣。而安陽縣主這三年來,受城邊千頃良田供養(yǎng),那些糧食實則多進了劉府的口袋,賺得回來的銀錢,方與太守大人亦有幾成分余?!?/br> “此回水災,他們將災民拒之城外。卻也未曾運出去過多少糧食,其中意圖,陛下應該能明白?!?/br> 凌燁也已想到些許,“屯糧奇貨,做高糧價,再賣給西北二?。俊?/br> “陛下圣明?!倍艥捎质且话荨?/br> 父親讓他來相看,本想作這太守府上的女婿,可不論是這位太守大人,還是那位安陽縣主,著實與他平素教養(yǎng)有所出入。 他原本還說服著自己,跟著那父女二人身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就罷了,要入仕途,總得學會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 只今日午膳席間,聽一女子都敢那般提點于皇帝,方家只圖自己享樂置民生于不顧,更讓他這個探花郎無地自容了些。 待晚間這場酒宴不歡而散,他方尋得機會,單獨來面見皇帝。 卻聽皇帝繼續(xù)追問著,“你的意思是,他們手上都是有糧的?” “陛下英明。”杜澤再是一拜,“陛下若有用得上杜某的,只管吩咐便是?!?/br> ** 夜色闌珊,別院內(nèi)流水潺潺。 星檀用過晚膳,便扶著丘禾在這別院內(nèi)走了走。 假山園林,看得有些疲乏,高亭處走過一回,亦覺平平無奇。這府上庭樓建得規(guī)格頗高,卻總少了幾分蘇杭的靈氣。 只往自己寢間兒中回的時候,卻正路過皇帝的廂房。 燭火是亮著的。清風吹過小窗,直將窗下桌上的畫軸展了一展。畫卷上的女子,一身青色竹服,梳一對綰髻,身落在秋千上,很是輕盈。 她心口似被什么碰了碰。 這院中此下無人,她方將丘禾留在門外,自行了進去。尋得那副畫卷來仔細打量,見得女子一雙赤腳,腳踝上那只嵌東珠的銀絲鈴鐺,方恍惚知是自己。 畫卷裝裱雖裝裱得精致,畫軸卻已有些漿水,是用過許久了。 她不記得皇帝與她作過像,即便是她住在養(yǎng)心殿那段時日,也因他政務繁忙,并未有過這些機會。 指尖不覺碰過畫中發(fā)髻,絲絲扣扣,精致異常。那雙眉目,也宛如在鏡中看到自己一般。她忽有些領(lǐng)會到,這畫像是如何來的了。只是不想,他會貼身帶著。 風如過客,飄過窗棱;一縷果木香氛,緩緩飄入鼻息。她不曾注意到來人的腳步聲,將將回頭,卻撞入那人眼里。 “陛下,回來了?” “嗯?!被实墼儋N近了一步,她方聞見他身上疊著的酒氣。 “陛下,飲了不少酒?” “不多。”手中的畫卷已被他奪了回去,那人只微微垂首,往她面前湊了過來。 他雙眸在顫動,鼻息已然有些快了,熱流撲騰在她面上,仿佛提醒著她危險在靠近??刹恢醯?,身體早已不知動彈,唯有言語還能遲緩地反應。 “陛下想做什么?” 他湊去了她耳邊,溫柔喘息:“想的,唯有你罷了?!?/br> 第94章 盛夏(7) 想你 背后傳來一陣溫熱, 她被他掌心一把捂進了他的胸膛里,下巴將將磕在他刻意低垂下來的肩頭上,他發(fā)間絲絲縷縷的氣息, 與點點滴滴的情愫糾纏著, 直滲入了心底。 許該有什么話的,可他一字也沒說。 她只聽得幾聲綿長的吸氣,似有些貪婪地在吞食著什么。不過一晃, 她肩頭被他磕得疼了, 方想推開他。 可他不許,反是將她捂得更緊了些。那掌心在她背后愈發(fā)灼熱, 連著呼吸也跟著guntang了幾分, 深沉的聲線顫抖著落在她耳邊,“別丟下朕?!?/br> 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出于本能地,伸手去捂了捂他的后背。像安慰一個受了傷的孩子。他卻似得了許,大掌扣入她背上的皮膚里,像只失控的小獸。 星檀有些驚了, 只被他這么緊緊抱著,不敢多動。許是身子有些發(fā)了顫,方被他緩緩松了開來。那雙鷹眸仔細看向她眼里, 溫聲問著,“嚇著你了?” “不會…” 他的手緩緩落下, 卻順著她的衣袖扶著,一點點地方肯放開。 “是朕唐突了。夜了,你回吧?!?/br> 星檀方與人福了一福,垂眸道,“陛下許是有些醉了, 讓江公公送碗醒酒茶來吧?” “嗯?!?/br> 聽他喉間輕哼,似答得有些敷衍了。星檀繞過人去,見候著門旁的江公公,方多囑咐了聲。“還得有勞江公公,與陛下取些醒酒茶來?!?/br> “誒?!苯啥鲄s難聽得姑娘予皇帝還有幾分關(guān)心,只忙多道了句,“陛下方在外應酬那些官僚鄉(xiāng)紳,確多飲了幾口。這安陽城的酒,與往常有些不同?!?/br> 星檀只淡淡再回了聲“有勞”,方尋得一旁的丘禾,往自己的廂房去了。 夜里,星檀睡得不沉。不知怎的,她見得了北疆的戰(zhàn)場。那是她從未去到過的地方,卻隱約記得,是有人寫了信給她。 十月十八,黃沙起急,風沙讓大周兵士不適,險些中了遼人的埋伏。好在師傅及時下令后撤,暫避鋒芒,容后再戰(zhàn)。 十一月初一,大雪。沈越埋伏于東側(cè),孤領(lǐng)赤鑫大軍夾攻遼人,大勝。阿檀,很快就能見你了。 十一月十六,天晴。遼人休養(yǎng)生息,不敢出戰(zhàn)已半月之久。風清月明,想你。 北疆風雪,如一幅幅廣闊的畫卷在夢中展開。她心中的那個少年,金戈鐵馬,持著長劍在沙場張狂…可京中出了事,太子被廢,她回了信給他,想讓他早些回來,也不知他能多久收到。 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她只覺背后已然一身冷汗。落筆在信紙時,小軒窗外正飄著鵝絨大雪,仿若昨日,也仿若隔世。 “小姐怎么了?” 丘禾睡在床幃外,聽得動靜,方起身來尋她了。 聽得熟悉的聲音,她的心跳方平復少許。“沒,只是個夢罷了?!彼従徔聪虼巴?,天色已然泛起了魚肚白。窗外卻傳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 是江蒙恩正隨著皇帝,往小別院外行著。 話語聲雖小,可此時別院靜籟,星檀自聽得些許。 “華瀾從牧場回來了,帶了rou和糧食回來,正在城樓上候著。想與陛下請,該如何放糧?!?/br> 皇帝并未多語,腳步急著直往外去。星檀遠遠望著那抹身影,負手而行,英朗如斯。她也起了身,方吩咐丘禾道,“我們也去看看吧?!?/br> 因城外難民成災,安陽城這幾日本就熱鬧不起來。清晨的街道,揚起絲絲縷縷的薄霧,百姓寥寥幾人,只是出來交換些食物。便就愈發(fā)清冷了些。 皇帝一行走得快,已早沒了身影。 星檀行來城樓下,本還被幾個守城的侍衛(wèi)攔了下來。還是因華清認得出來了她,方讓另一暗衛(wèi)護著她來了城樓之上。 白日的光,一點點爬上了地平線。而城樓下黑魆魆的一片,sao動熙攘著,正是那些餓得已無力哭嚎的百姓,唯有嬰孩兒無法停下哭聲,窩在母親懷中,嗷嗷待哺,女人卻早已沒有奶水了。 城墻正中的門樓里,凌燁正也望著同一副畫面。華瀾正說著從那牧場探回來的情形。 “那牧場不小,約有三百牛羊。一旁還有些谷物稻場,只糧都是用來喂牲口的,不是精糧,暫且也能用上。屬下讓他們清點了牛羊的公母。留下奶量好的,繼續(xù)產(chǎn)奶。其余的宰殺了幾頭,取其rou。可城樓下三千余人,那牧場,看來也只能維持兩三日的口糧?!?/br> “兩三日…”凌燁嘆息了聲,“那便先就著這兩三日。” “你先放話下去,叫婦孺先來領(lǐng)奶喝。那些粗糧與rou碎同煮,一人一碗,不得爭搶?!?/br> 華瀾應下一聲,卻聽主子又吩咐道,“華清查得,城外東邊有座靈虛觀,城外西側(cè)有間云隱寺。稍后你往兩處先行打點,讓那邊僧眷與道友先行做好接濟難民的準備。與他們說,每日的口糧,由安陽城內(nèi)包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