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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皇后她不想爭寵 第81節(jié)

    “許是李太醫(yī)請了脈回去,稟了什么。小姐睡下沒多久,那位便來了?!?/br>
    “你怎也不攔著?”

    丘禾為難寫在臉上,“攔了,攔不住。那位主兒,一眼看過來便像要奴婢的小命似的。奴婢還去請了世子爺來,世子爺本想勸人走的,來屋里看了看,反倒是自己走了。”

    “阿兄他怎也這樣?”

    “世子爺說,都看小姐自己的意思。”

    “……”她來北疆便是要躲著那位,父親和祖母都知道,阿兄當(dāng)年也是極其維護(hù)的。這下可好,皇帝一來,他倒是先心軟了。

    在院子里養(yǎng)得兩日的小病,星檀身子也好了。只日日里,李太醫(yī)親自送來藥膳,西湖豆腐羹,竹蓀花膠雞,秋葵山藥泥,都依著江南的口味來。

    不時又有糕點(diǎn)盒子從客院兒里送來,是鮮花餅。星檀退了一回,第二日又來,卻換了個餅皮花樣兒。盒子也變了。這大西北的地界兒,也不知皇帝是從哪里尋來的。

    她這才留著下來用了兩個,玫瑰花香濃郁,餅皮松軟,蜜漬甜潤,很是可口。只那鮮花餅背后的往事兒,早歲月長河中沉了底,記不起來便也罷了。

    這日下午陽光好,星檀身子好了全,方再去了趟江淮繡坊。這幾日趁著養(yǎng)病作好的新繡圖,正好送去與張氏她們作新樣兒。

    幾幅新制的彌勒與觀音描像,是依著上回文老板送來的天竺畫卷作的。借著沐佛節(jié)的節(jié)景正好售賣。

    凌燁今日出來得早。陸清煦幫他請來了附近幾省的巡撫,這回北疆之行不易,他便一并了解幾省民生。

    會客的酒樓臨著大街,他讓江蒙恩包下了二樓,見天清氣爽,幾人便就臨欄而坐。

    陜西巡撫上奏今年豐收,還是戰(zhàn)后的頭一回。凌燁自親口許了減免三成賦稅,好讓百姓手有余銀。

    河南巡撫上奏破偷竊大案,那犯人卻是因早前戰(zhàn)亂,方淪為草寇。凌燁自許了減免犯人刑罰,還以佳田,望其能改過自新。

    如今太平之世,已與登基之時四面楚歌的處境大不相同。他見過父皇的仁政,便也知道此時正該效仿。

    茶會將將結(jié)束,幾位巡撫被陸清煦送了下去,他方起身,臨欄望了望繁華的西涼大街。各族酒樓臨街而立,大小商鋪各具千秋。

    這邊境之地,能有如此生機(jī),亦與陸清煦這幾年帶著他的旨意,廣納四周良民,大開西北商貿(mào)之路不無關(guān)系。他見過貧瘠的黃沙土地,因數(shù)年戰(zhàn)亂,民不聊生,商貿(mào)不舉。

    今日這般的北疆,正是年少時與副將們許下的承諾。

    若有朝一日得疆土太平,孤定勸父皇,睦結(jié)臨幫,廣開商路,叫這黃沙場止于天山,天山內(nèi)天府太平。

    思緒奔涌之間,卻聽得江蒙恩在身后喚他。

    “陛下,文員朗送了個人過來。陛下可要見見?”

    他微微側(cè)眸,“什么人?”

    “是上回在西風(fēng)渡口那位烏云仙姑娘?!?/br>
    “他倒是鍥而不舍?!?/br>
    那舞姬的眉眼與阿檀生得三分相似,這三年刻在腦中的記憶,讓他多看了兩眼。

    “不必見了?!?/br>
    見主子收回去,江蒙恩已然心領(lǐng)神會,退回樓下,將人“請”了回去。

    然而不多時,卻見主子親從樓上下來,腳下匆匆,正往外去?!氨菹逻@是要去哪兒?”

    “她今日出門了?”凌燁方在欄前,正望見那抹身影帶著丘禾從大街上過。雖說李太醫(yī)與她請脈,說已大好,他卻依舊難以安心。

    主子在問話,江蒙恩自知問的是皇后,可卻也答不上來?!芭挪⑽绰犅?。可若娘娘出門,華清定會跟著。陛下無需太過憂心。”

    話落,卻見主子已出了酒樓。江蒙恩只好跟了過去。

    星檀入了繡坊,繡娘花氏已迎了過來。

    “表小姐來了?”

    這江淮繡坊多用的是已嫁人的女子,一來手藝好,二來也能讓她們幫補(bǔ)家營?;ㄊ显谇暗昀锕苜~面兒,迎客算賬全都妥帖。

    星檀頷首為禮,“花jiejie。”

    “正巧,文老板也來了,正在側(cè)店里,與張jiejie她們看新貨呢?!?/br>
    “我過去看看。”

    側(cè)簾掀開,是擱置精品的場子。平素客人們多是百姓,置辦些嫁妝、手帕、新生娃娃的小肚兜兒。便少人往這邊來。

    星檀入來的時候,卻見幾人都圍在桌前。

    錢氏正舉著幾面兒朱紅的繡品,在文老板面前說著話。

    “這城西王員外家的大訂單。裙腳兒上的金鳳和牡丹,都是我們家瑞雪親手作的。文老板看看如何?”

    一旁瑞雪扭著手指頭,緋紅了臉。星檀看出些許錢氏賣瓜的意味,看了看一旁候著的張氏,二人自也心照不宣。

    文景淵行商多年,不多得罪人。見得一旁瑞雪垂眸模樣,自也心軟幾分?!斑@到底是淮南一帶才會的繡腳,精致得很。這姑娘手藝不錯?!?/br>
    錢氏順?biāo)浦郏瑢⑷鹧├瓉砻媲?,“這金鳳如何繡的,你倒是跟文老板說說?!?/br>
    瑞雪支吾了一陣兒,方順著母親的話說了幾句。

    文景淵聽得微微頷首,卻忽注意到入來的星檀,自忙過來扶人了。

    “怎不再好生養(yǎng)養(yǎng)就出來了?病可都好全了?”

    星檀福了禮,“都已好了,勞煩文老板費(fèi)心。”

    瑞雪方話剛說了一半兒,文老板便不聽了,只好看向母親求救。錢氏亦替女兒不平,擺著笑臉又拿著那喜裙迎來了星檀面前。

    “表小姐來得也正好。快看看瑞雪繡的喜服金鳳,可比得你用過的?”

    星檀看了看那喜服,卻是精細(xì)有余,而寫意不足。江南上品多貢往皇城,眼前這繡工,與她之前用過的多少有些差距。

    只錢氏這話中有話,意為這喜服她早穿過一回了。她名聲在外,卻也并不閃躲。

    “我那時與人沖喜,嫁得倉促,臨時挑的嫁妝,自是比不得這件的?!?/br>
    錢氏深怕方才的意思,文老板沒聽懂。只接著道。

    “表小姐定說的好話。再是沖喜,您在江南可也是大戶人家。嫁人的時候,用的東西定都是上好的。”

    文景淵看來幾分尷尬。這太守府表小姐嫁過人,又死了夫婿方來投奔表兄的事兒,他確有聽聞??杀凰H口應(yīng)下來,還是頭一回。

    “哦。”錢氏樂呵著,笑意寫在臉上,“那您再看看這喜帕?!?/br>
    星檀自順?biāo)浦?,將喜帕接來送去文老板手上,“還是讓文老板看看吧?!?/br>
    文景淵掩了掩心中的不安,方舉起帕子來左右打量,正要開口將事端引去繡活兒上,身后卻有人搶了話去。

    “江南高門閨秀的嫁妝,豈是這些能比的?”

    星檀心口一沉,卻見皇帝已行來文老板身旁,將那喜帕搶了過去?!袄C腳林亂,亦無神韻。連畫樣兒都讀不懂,嘩眾取寵,到底不堪入目?!?/br>
    錢氏被鎮(zhèn)了一鎮(zhèn)。

    除了文老板和張氏,她在這江淮繡坊好歹也是能說上話的。平素里瑞雪繡得什么,其他繡娘都好聲好氣。這種難堪的話,什么時候聽過,更何況此時正還當(dāng)著文老板的面兒。

    可見得來人衣著款款,是富貴人家,錢氏卻又不敢得罪,只好陪著笑,“誒,這位爺一看就是見識過好東西的?!?/br>
    “幾件殘次品,便被當(dāng)做大訂?”皇帝再打量了一番這店面的裝潢,冷笑道,“有趣?!?/br>
    文景淵聽得其中意思不對,卻見人氣度不凡,不敢得罪。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賠笑道,“客官可是想來下訂的?這繡娘我們店中還有更好的。您不妨看看其他繡品?”

    聽得文老板都如此說,錢氏和瑞雪頓時無地自容。

    皇帝卻依舊話中冷冷,“無暇下訂,只是來尋人?!?/br>
    話畢,皇帝的目光便挪來星檀身上。“將將病好,便尋來這里。聽人捅著過往,豈是好受的?”

    方屋內(nèi)的一派表面融洽,被他一語道破,頓時不安起來。

    星檀察覺得不對,方與身旁丘禾示意。待丘禾將那些畫紙送去文老板面前,她方作了些許交代。

    “本是來與文老板送些新畫樣兒的。都是依著沐佛節(jié)新作的圖,您讓大家都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一旁錢氏與瑞雪的面色,已白成了死灰一般。她亦懶得再呆了,與幾人道了別,方從店中出來。

    皇帝跟著身旁,如幽魂一般,走了一路。她并未理會,只各行各的。臨進(jìn)來太守府里,腕兒上方被人拉了拉。

    “嫁與人沖喜?臨時挑的嫁妝?”

    “你便是如此編謊的?”

    “那大人覺得,該如何說?”星檀不緊不慢,直直望著對面的人。擰了擰手腕兒,方將手收了回來。

    “所以,在你口中,我是已不幸病逝?”

    星檀眨了眨眼:“先夫早逝,寡居三年。您不是也大葬皇后,入了陵寢了么?”

    他賜了她謚號,她便當(dāng)他已亡。有什么不對么?

    皇帝面色拉沉了下來。丘禾卻在一旁捂嘴偷笑,被皇帝一瞪,方忙收斂幾許。

    “民女有手有腳,大人不必時時跟著?!毙翘凑f罷,方福了一福,領(lǐng)著丘禾往自己院子去了。

    凌燁看著那背影,暗自念叨:“先夫…”

    他竟是想通了些:先夫也好,至少還是“夫”。

    **

    文景淵回到家中,已是亥時。他應(yīng)酬多,喝了些許酒。將將進(jìn)來自己的院子,卻聽得管家來報。

    “少爺回來了便好,老爺已在里頭等您多時了?!?/br>
    文景淵這才醒了醒神,忙加緊了幾分腳步。

    入來小堂,卻見得父親果真在上座喝茶,文景淵忙上前一拜?!胺轿疫€在外,與蔣老板談著那私礦的事兒。不知父親尋我何事?”

    文員朗品著茶,“你這兒的茶好,怎以前沒用過?”

    “誒,從西洋進(jìn)來新茶。原以為味道怪,父親會喝不習(xí)慣。若父親喜歡,兒明日讓人送去五姨娘那里,父親好用?!?/br>
    “嗯?!蔽膯T朗淡淡應(yīng)了聲,方問起正事兒來,“你與太守府上那表小姐說得如何了?”

    “那姑娘碰不化,許因得是江南高門中出來的,性子清冷些??诌€需些時日。”

    文員朗嘆了聲兒氣,又?jǐn)R下了茶碗。

    “怕是沒有那么多時日了?!?/br>
    “太守府里微服私訪那位主子,可要管到咱家頭頂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