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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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靈在岱國只停留短短兩日,他代表融王與岱王舉行盟約,結束儀式后,他攜帶盟約的文書,便就匆匆返回融國。 昭靈從岱國回到融國,在寅都渡過冬日,當春日到來時,他向國君請求前往云水城。 楊柳依依的三月,城郊碼頭春意盎然,碼頭上停泊一艘官船。 國君親自為昭靈送行,他執(zhí)住對方的手,直到登上船仍握住不放:等到秋時,阿靈記得回來。 每年秋日,昭靈需要回寅都向國君敘職。 每年一次,并不是說去云越就再不回來。 昭靈微微一笑,溫語:兄長,秋涼葉落之時,臣必當歸來。 仍是稱呼國君為兄長,就像國君還是稱呼昭靈小名。 國君終于松開昭靈的手,叮囑:路途遙遠,多珍重。 此時,無數(shù)的物品已經(jīng)裝入船艙,大量隨從登上船,他們整齊站在甲板上,等候主人云水君的差遣此時。 官船揚起大帆,水手做好出航的準備。 昭靈深深作揖:兄長,河面起風,正是順風順水時,臣該走了。 國君道:去吧。 直至步下大船,雙腳踩在地上,國君才回頭去看船上揮手的昭靈,朝對方點了下頭。 默默站在岸旁,國君看著官船載上昭靈遠去。 三年前,昭靈前往云越西部的孟陽城,這一次,他要去位于云越腹部的云水城。 云水城曾經(jīng)是云越故國的都城,它位于云越中心,是云越的心臟。 越潛稱王的第一年,維國和融國大戰(zhàn),越潛趁機發(fā)兵北伐,他親率將士一路攻城略地,掃除障礙,直逼云水城。 融國早有防備,云水城的守將迅速出兵,在云水東濱攔截敵軍,融國士卒英勇作戰(zhàn),擊退越潛長途奔襲的疲憊之師。 正是因為云水城牢牢掌控在融國手中,越潛無法繼續(xù)北上,他建立的云越國只能偏居西南一隅。 昭靈在船上居住數(shù)日,旅程漫長,白日船行在水道上,夜晚船靠岸停泊。 這一路,昭靈時常遇見河畔生活的云越百姓,越人對融人習以為常,他們不會主動靠近融國官船,見到融國士卒也不再害怕。 夜晚,昭靈在甲板上與隨行的門客飲酒,他看見夜空的星光和河畔村落亮起的無數(shù)燈火。 此地距離云水城已經(jīng)不遠,村落熱鬧,雞犬相聞。 第二日,船經(jīng)過一條窄長的水道,行速緩慢,昭靈從船艙出來,見到兩座夾住船身的山崖,左側山崖上似乎還有刻字。 等船靠近,昭靈辨認清楚,確實有字,刻著:落鳳崖三字。 昭靈有一位門客博學多聞,見昭靈疑惑,說道:這里便是當年融國令尹隕歿之處。 十多年前,一位融國令尹攻陷云水城,滅掉云越,立下赫赫戰(zhàn)功,但他沒能活著返回融國,而是突發(fā)疾病,病死在云越境內(nèi)。 這位融國令尹就是昭靈的叔父,身為王族,他病死的地方才會刻上落鳳崖三字。 就像一只正在展翅高飛的鳳鳥,忽然遭遇疾風,從高處隕落。 稟云水君,出這段窄道,前方就是云水城。 昭靈若有所思,忽然聽見有人喚他,抬頭一看,是隨船的一名老吏。 老吏往返云水城多次,他對當?shù)氐乃肥质煜ぁ?/br> 船慢悠悠駛出水道,眼前豁然開朗,船速開始加快,船夫用力劃槳。 船夫們知道云水城即將抵達,這一趟漫長的旅程終于要結束。 云越的水系復雜,綠植茂盛,在云越腹部仍是如此,云水城的城樓若隱若現(xiàn)出現(xiàn)眼前時,因為山林遮擋,昭靈看不出它有多宏大。 船駛向云水城,行駛在寬廣的護城河里,昭靈才意識到這座云越舊都是何等的氣派! 十多年前,云越滅國,融兵焚燒云越宮殿,推倒城墻,如今城墻得以修復,并在宮殿舊址上建起云水君的府邸。 船直接駛進云水城的水門,穩(wěn)穩(wěn)停靠在城內(nèi)碼頭,碼頭下早聚集著一大群云水城的官吏,他們大多是昭靈的屬臣。 魏永安站在屬臣隊伍的最前方,他代昭靈治理云水城已經(jīng)有三年,功績斐然。 向云水君畢恭畢敬行禮,魏永安朗聲道:臣魏永安率云水城官員恭迎云水君! 昭靈道:魏卿,這三年來辛苦你了。 從今日起,將由昭靈親自治理云水城,也正是在今日,云水城迎來了它的主人。 此時,越潛人在曲城。 曲城距離云水城三百里,云水城城內(nèi)的消息,總是很快就傳至曲城。 隔日,曲城的守卒發(fā)現(xiàn)國君登上城樓,向北方眺望許久許久,那望眼欲穿的身影,令人動容:國君心心念念著收復云水城。 守將哪里知道,國君不僅心心念念著要收復云水城,而且還在思念云水城里云水君。 當日就有一名使者乘坐馬車,匆匆出使云水城。 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 使者安然抵達云水城,將手中的木匣遞給融國官員,托付:務必交到云水君手中。 上交木匣后,云越使者苦苦等待云水君答復,始終沒能等來,兩天后,他被融兵給轟出城去。 使者空著手返回曲城,面向國君面露無奈之情,如實相告:臣沒能等來云水君回話,反而遭到融卒驅逐,萬般無奈,只得折返。臣無能,有辱使命,甘愿受責! 越潛正坐在書案前讀閱文書,案上堆滿公文,他抬起頭,言語平淡:云水君肯收下木匣,你的任務便已完成,何罪之有。 使者感到疑惑,不敢多問。 木匣確實交到昭靈手中,他啟開木匣,從木匣里邊取出一束帛書。 帛書寫滿文字,見字跡,昭靈認出是越潛親筆書寫。 將帛書在書案上展開,逐字閱讀。 帛書上的語氣親和但不親昵,很克制。 越潛沒有像故人那般寒暄,也不涉及政事,只是告知昭靈在悶熱潮濕的云越生活,需要注意的事項,他不厭其煩地寫下二十多個藥方,還分門別類。 這些藥方,有的用于治療蛇類咬傷,有的用于治療蚊蟲叮咬,還有的用于治療腹瀉和腹脹,等等等等。 昭靈是融國人,他來云越定居,很可能會因為水土不服而生病。 放下帛書,昭靈喃喃自語:他可知只要有我在,就絕不會讓他踏入云水城一步嗎? 昭靈鎮(zhèn)守云水城,就是為攔阻越潛北上,斷絕他收復云越全境的希望。 對敵人仁慈,是對自己殘忍,這道理越潛不可能不知道。 越潛在曲城又停留兩天,隨后返回云越新都南都。 南都本名南郡,越潛在云越西南建都,是為了方便征伐西南方的典國。 典國由西南夷建立,境內(nèi)都是山地,易守難攻,無法通行馬車。交通相對閉塞使典王狂妄自大,不時派兵sao擾云越邊境。 越潛建立的云越國與典國接壤,兩邊摩擦不斷,戰(zhàn)爭不可避免。 來到云水城后,昭靈沒有一日空閑,他不是在府中與屬臣商議事務,就是在城內(nèi)外走訪百姓。 在他治理下,無論是融人,是越人都一視同仁,云水城出現(xiàn)南腔北調(diào)的情況,融越兩族相互影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整個春日,昭靈都在云水城,到夏日時,他終于出游,乘坐云越龍船,蕩漾在云水之上。 云越的風景美如畫,讓人癡迷,流連忘返。 龍船停泊于烏渡,昭靈與隨行的人下船,沿山道上行走,他們攀登山峰,登高望遠。 站在高峰上,能望見遠方的城鎮(zhèn),也能望見山腳下平坦的谷底,谷底陰森恐怖,雜草叢生,有無數(shù)棟被遺棄的民舍。 魏卿,這座谷地有名字嗎?昭靈詢問陪伴在身邊的魏永安。 魏永安在云水城比昭靈多待三年,他很熟悉當?shù)氐那闆r。 欲言又止,魏永安道出兩字:西谷。 西谷之戰(zhàn),就發(fā)生在這里?昭靈蹙眉,本該是個很普通的名稱,但是熟悉融國史書的人,會自然而然聯(lián)想起來。 魏永安道:正是。 當年融國令尹親率大軍從西路逼近云水城,民心盡失的越靈王強征百姓入伍,倉促應戰(zhàn),兩軍在西谷相遇。 西谷之戰(zhàn),融兵殲滅云越士兵萬人,死者相枕,尸體遍布山野。 云越國元氣大傷,再無力抵擋融兵,西谷之戰(zhàn)后僅一個月,云水城被攻破,越靈王身死,云越滅亡。 一段往事被記載在史書里,大部分融人讀閱到這段記載會感到熱血沸騰,但昭靈從字里行間里,讀到血腥的戰(zhàn)爭場面,見到累累白骨。 士兵大部分都是青壯,壯年身死,死于兵戈。 一萬人死去,有數(shù)萬的家人為之悲慟。 十多年過去了,戰(zhàn)場的廝殺聲,悲鳴聲早就消失無蹤,那上萬人的尸體也早已化作白骨,在雨水的沖刷下散亂,它們掩在荒草叢里,埋在淺淺的泥沙下。 還是有不少骸骨暴露在地表上,觸目驚心。 這塊陰森之地,因為沒人收埋,無數(shù)的骸骨散布,他們中有云越人,也有融人。 荒草齊膝,昭靈每走一步,就得將草撥開,于是見到更多的骨骸,他心中悲慟:魏卿,需將骸骨入殮安葬,我不忍見白骨露于野,他們生前也曾是誰家的兒子,丈夫和父親。 魏永安神色凝重,用力點了點頭,他道:臣會安排。 確實該將骸骨撿拾,好好掩埋,希望這些亡靈能夠安息。 幾天后,西谷的骸骨被撿拾,聚集在一起,得以斂葬,聞訊的百姓攜家?guī)Э谮s來祭拜,哭聲震天。 西谷之役,是云越百姓心中一道深深的傷痕,昭靈填平了這道傷痕。 日月如梭,夏日很快就要結束,越潛率領士兵攻占典國東部要塞,與此同時,融兵也在攻打云越將領風伯益駐守的彭縣。 林武登上要塞的城臺,詢問國君如何處置俘獲的典國士卒,他憂心忡忡,說道:俘獲的將士有八千之眾,用不能用,殺不能殺,臣只得請示大王,該如何處置他們。 越潛道:放了。 林武懷疑自己聽錯了,再次確認后,他沒說什么,領命離開。 國君不打算攻克典國都城,不想與典國背后的勢力維國交手。 攻占典國東部要塞,只是給典王一個教訓,一份威懾。 建立一個國家不是件易事,使一個國家生存下去更是艱難的責任,除去這些外,還需要讓百姓過上溫飽生活,不過度奴役百姓,這才是最難的。 越潛每一件事都做到了。 快入秋,越潛回到南都,他在南都得以有幾日清閑,立即叫來一名使臣,讓使臣給云水城的云水君送去一份書信,以及一盒云越特產(chǎn)的鹿rou餅。 裝在木匣里的書信和鹿rou餅在數(shù)日后抵達云水城,送至昭靈手中。 木匣經(jīng)過數(shù)人之手,食物昭靈不會食用,帛書他仔細讀閱了。 越潛的信娓娓道來,告知昭靈住在云越,秋日適合吃什么食物。他列出云越當?shù)厥喾N上好食材,講解它們的烹飪方法,味道,寫得很細。 昭靈放下帛書,搖了搖頭。 當國君那么閑嗎? 聽說越潛連王妃也沒有冊立,天天都在帶兵打仗,近來才剛結束和典國的戰(zhàn)爭,顯然并不清閑。 秋日到來,昭靈該回寅都敘職了,與兄長約定秋時回去,他就一定會履行承諾。 從云水城前往融國,最快捷的方式是走水路。 昭靈乘坐官船出行,官船上有不少船夫是云越人,他們頭戴羽冠,裝束很特別。 船夫劃著船,在勞作中唱起云越歌謠,旋律悅耳動聽,昭靈詢問隨船的小吏:舟子唱得是什么? 小吏是融人,懂云越語,說道:云越人感激云水君施行仁政,他們唱得是:今日是什么良辰吉日,得以跟王子同舟。 昭靈莞爾,他來云越多時,能聽懂只言片語,猜測出大致意思。 此時船正經(jīng)過落鳳崖,船速緩慢,云越人的歌聲悠揚。 河面的風吹拂昭靈的衣袍,他背著一只手,立在船頭,面上露出微笑。 云水城日后會越來越繁榮,這令人欣慰,更令人欣喜的是,這種轉變,不只發(fā)生在云水城。 融王昭禖是一位明君,融國在他治理下,正走向強盛。 歸途,還是白日行船,夜晚靠岸停泊。 夜晚泊舟河岸,草盛蚊蟲多,昭靈的寢室會點香驅趕蚊蟲,但總有一些漏網(wǎng)之蚊。 日復一日,昭靈離融國越來越近,而他開始不明原因發(fā)燒。 可能因為著涼,癥狀像風寒,發(fā)燒伴隨著肢體酸痛。 因為生病,昭靈輾轉反側,失眠的夜晚,他躺在床上閱讀越潛的長信。 收到越潛的兩封來信,昭靈一次也沒有回過信。 他們處于敵對,沒有必要書信往來。 一遍遍閱讀書信,昭靈仿佛見到身穿云越王袍,頭戴蛇形王冠的越潛,他不再是滿臉胡渣的憔悴模樣,而是擁有王者的儀容。 昭靈只能憑借想象,他從未見過越潛成為國君后的模樣。 那應該是很威嚴的。 昭靈不認為自己是在思念越潛,與越潛分離已經(jīng)許多年了。 因為發(fā)燒而意識模糊,昏昏沉沉中,昭靈覺得自己似乎化做了一只鳳鳥,在夜空中翱翔。 南都宮殿 越潛從夢中驚醒,他在睡夢中聽見一聲清亮的鳳鳴聲,他從床上坐起,莫名感到心神不寧。 披衣出寢宮,登上城臺,越潛佇立在星空下,環(huán)視四周。 數(shù)名侍衛(wèi)守在城臺之下,他們不知道國君為何深夜外出。 右胸本已經(jīng)愈合的箭傷正在隱隱作痛,越潛像似具有某種感應,他失魂落魄,朝著夜空,用融語喊道:阿靈!是你嗎? 侍衛(wèi)從未見過國君這幅驚慌的模樣,不知所措,只能杵在原地。 夜深,藥師煎好湯藥,進入云水君的寢室,才發(fā)現(xiàn)云水君已經(jīng)昏迷。 無從知道云水君的病因,但藥師能瞧出來情況不對勁,再不能耽擱。 寅都有更好的藥師,如果連夜趕回寅都,或許御用藥師能診斷出病因,對癥下藥。 該慶幸的是船離寅都已經(jīng)很近,夜晚無法行船,但如果有輛馬車,只需一個時辰,就能進城。 隨行的門客當機立斷,他們從河畔一戶富家征得一輛馬車,便將云水君扶上馬車,連夜趕車直奔寅都。 守城門的士卒哪里敢阻攔,立即放行,昭靈被門客送至他位于城南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