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常侍喚一名小太監(jiān)給他端來一把凳子，放在案臺的側(cè)面，他便坐在那里。

    “鴛鴦，你說吧，金子哪里來的？說出來就放你回去?！?/br>
    “我，我，我……”鴛鴦根本不知如何說。

    “快說?！壁w常侍喝道。

    鴛鴦嚇得腿軟，一下子癱坐在地面。

    “說，不說就砍你一根手指?！?/br>
    頓時(shí)鴛鴦大哭起來。

    “哭也沒用，你再不說，不但砍你一根手指，還要割掉你的鼻子和耳朵，剜掉你的眼珠，剁去你的手和腳，將你泡在酒壇中?！?/br>
    趙常侍這一嚇，鴛鴦更加放聲大哭，淚如泉涌，此時(shí)她萬分后悔自己不該自作主張?zhí)嬉η\賄賂趙常侍，現(xiàn)在真是羊rou沒吃到，反惹一身麻煩，而且還可能會連累姚荺。

    “說吧，你知道什么就說什么，說了就好了?！彼抉R措漫不經(jīng)心地道。

    鴛鴦抽抽噎噎，道：“陛下，那金元寶真不是金庫里的，如果鴛鴦?wù)f的是假話，就讓鴛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是哪里來的？”司馬措又拾起小刀，修剪自己的指甲。

    “是，是……”鴛鴦瞧了趙常侍一眼，趙常侍歪著脖子，臉上不陰不晴，像是那地獄的勾魂鬼，鴛鴦嚇得又去看司馬措?！氨菹?，金元寶是鯉魚仙給的?！?/br>
    “胡說?！壁w常侍怒而起身。

    鴛鴦雙手連忙擺動，急道：“我沒胡說，真是鯉魚仙給的?！?/br>
    “你怎么知道是鯉魚仙給的？莫非你見過鯉魚仙？”趙常侍一步步地追問，按他平常的脾氣，先打上一頓，再夾個(gè)手指，那就什么都招了。

    現(xiàn)在是看在司馬措的面上，不好對宮女用重刑。

    鴛鴦苦著臉，她不能把姚荺扯出來。

    “說吧，沒事的，你知道什么就說什么，說不說是你的事，信不信是趙常侍的事。”司馬措說得居然笑起來。

    趙常侍無語死了。

    “是，我見到鯉魚仙，他是甘露宮魚池中的一條鯉魚化成的仙人，他給了我金元寶。但是我看到皇后一直獨(dú)守甘露宮，而她待我如親meimei，我忍不住想為她著想，這才拿著金元寶來找趙常侍，希望他能安排陛下與皇后見上一面?！?/br>
    鴛鴦決定把所有事情攬?jiān)谧约荷砩?，說什么都不能扯出姚荺。

    “好一個(gè)鯉魚仙。”趙常侍完全不信，一定是甘露宮中有人暗通他人。“陛下，你認(rèn)為鴛鴦的話可信嗎？”

    “朕信了?！彼抉R措大笑。

    趙常侍又無語了。

    “你審著吧，朕走了，蕭才人還在等朕。”說完，司馬措便起身大步離去，趙常侍趕緊屈身恭送。

    鴛鴦滿面淚痕，道：“趙常侍，我全說了，能不能讓我回去？”

    趙常侍翹起手指撫觸自己的嘴唇，道：“恐怕你一時(shí)走不了?！闭f著，趙常侍便命人將鴛鴦關(guān)入掖庭的地牢，然后親自帶人去甘露宮。

    “我這可不是要?jiǎng)踊屎?，我趙常侍不會動她一根頭發(fā)，司馬御也說不得我什么?！?/br>
    鴛鴦口中所說的鯉魚仙，趙常侍雖是不信，但鴛鴦編出個(gè)鯉魚仙，或許在魚池下面有什么東西也說不一定。

    趙常侍坐在云母車中，普通的牛車叫犢車，以云母裝飾的牛車叫云母車，云母車一般只能王公才能乘坐，但趙常侍服侍司馬措多年，勞苦功高，司馬措便特地準(zhǔn)允他乘坐云母車，并可用八頭牛拉車。

    一般一國之君乘坐的輦車也就是十二頭牛拉車，而趙常侍的牛車可用八頭牛，這是巨大的榮耀。

    只是天樞宮中的道路不寬，最多只能允許三頭牛拉車。

    三頭牛慢吞吞地向前走，趙常侍坐在牛車?yán)锎蝽?，不知為何最近特別累，一閉眼就想睡。

    恍惚間趙常侍來到一條溪水前，溪畔有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她一邊浣衣，一邊哄著背上的嬰兒。

    “她……”

    趙常侍瞧著那洗衣的女孩極是眼熟，甚至對她還產(chǎn)生一絲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武陽哥?！?/br>
    趙常侍陡地睜開眼，剛才他睡著了，夢到少年時(shí)的玩伴。

    云母車在這時(shí)抵達(dá)甘露宮，趙常侍在禁衛(wèi)軍的攙扶下下車。

    “你們就在院中等我?！?/br>
    趙常侍接過傘，向姚荺的寢宮走去。

    寢宮里很安靜，姚荺正帶著梅蘭花菊做針黹，梅蘭梅菊兩姐妹是蜀地人，蜀地的蜀錦最有盛名。三國時(shí)期，蜀國國庫空虛，百姓貧窮，諸葛亮便是將蜀錦當(dāng)成軍需物資。

    蜀錦質(zhì)地堅(jiān)韌，織紋精細(xì)勻?qū)?，色彩絢爛，據(jù)說蜀錦織成后要放在錦江中洗過，這樣紋路會更清晰。

    梅蘭梅菊也擅長織錦，因此兩姐妹提議購買織布機(jī)，一匹錦緞的價(jià)格至少能賣到七八十兩銀子，比做鞋子劃算。

    “皇后殿下，臣趙常侍求見?！?/br>
    姚荺一怔，趙常侍來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趙常侍，你進(jìn)來吧。”

    梅蘭梅菊趕緊站到姚荺身后。

    “雨大，臣就在門外說話，以免弄臟皇后殿下的屋子?！?/br>
    姚荺起身走到門前，只見趙常侍在門外撐傘而立，院中還有十幾名禁衛(wèi)軍。

    “殿下，月前金庫失竊，丟失金錠數(shù)十兩，現(xiàn)查明鴛鴦企圖賄賂為臣的金子是從金庫流出?！?/br>
    姚荺笑起來，道：“這么說，趙常侍是認(rèn)為我偷竊金庫的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