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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239節(jié)

    帶領他的長輩官員問他:“可想好了?”

    “想好了。”

    /

    阮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殷如意已經打算離開了。

    她初時訝然,而后便平靜下來,聽著他的囑咐。

    看著鄭小七,別讓那傻子被人賣了。還有照顧青杏,她如今跟著先生學習,學問已經很不錯了。

    說這些的時候,殷如意話很多。

    這兩人對于他來說,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他沒有別的可以托付的人,只能找到阮覓。

    一向桀驁不馴的人,說完后罕見的沉默起來。

    阮覓于沉默中開口,淺淺笑著,“不用擔心。”

    僅僅幾個字,卻是阮覓對殷如意的承諾,她會護著他們,直到殷如意回到鱗京。

    沒有說大包大攬的話,卻讓人無比安心。

    殷如意抿了抿嘴,顏色淺淺的瞳孔在陽光下更顯得冷淡,依稀還有阮覓印象中腳踩人渣,手打惡棍的不馴模樣。

    漫長的沉默后,他低聲道:“謝了。”

    生疏而客氣。

    這一日,天降大雪,鵝毛似的洋洋灑灑。

    他穿著一身黑衣,很快便披上一層由雪織就的袍子。身后背著一把長劍,是阮覓曾送給他的那把。

    雪越來越大,殷如意翻身上馬,那匹赤色馬,鼻孔在寒冬中呼出兩大團暖氣。

    驀地升高的差距,讓阮覓不得不仰起頭。

    她披了斗篷,鑲嵌了一圈兔子毛的帽蓋幾乎將她整張臉遮住。而為了不讓眼睛被那圈白毛遮擋,她又努力地睜大眸子。可擾人的風夾雜著雪一吹,眼睛又被細碎的雪糊了眼,不得不瞇起來,模樣有些狼狽。

    殷如意坐在馬上看她,在發(fā)現這人打了個寒顫后,道:“天冷,回去吧?!?/br>
    他瀟灑地擺了擺手,徑直甩了手中韁繩,引馬轉身。

    “走了?!?/br>
    不曾等什么話,也沒有什么期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一行本就錢的馬蹄印,也很快消失在不斷落下的白雪中。

    阮覓站在原地發(fā)了會兒呆,直到被雪糊了一臉才回過神來,轉身離開。、

    /

    成平四十年的新年在大雪中到來。

    阮覓去三喜胡同時,同青杏玩了會兒串珠花。

    小姑娘這兩年長高了許多,竟隱隱有趕上阮覓的架勢。一雙眉細細的,眼兒也細細長長,清凌凌的。

    “今晚吃些什么?”阮覓剛串好一朵,放在小姑娘手上。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抿起唇,小心把珠花收起來,然后才回答道:“哥哥說趁著十一哥不在,吃點他沒吃過的東西。誰讓他出門還不帶他,該?!?/br>
    她說話聲音低低細細的,學著鄭小七的口吻,還挺像模像樣。

    阮覓悶聲笑起來,卻讓小姑娘更不好意思了。

    就算已經認識好幾年,青杏在阮覓面前卻都是羞怯的,連說話聲音都從來沒有大過。

    阮覓沒有同這個年齡的小姑娘相處的經驗,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便僵硬轉移話題。

    “最近在先生那兒,學得可開心?”

    “嗯,先生很好?!鼻嘈硬卦陂L長袖子里的十指攥緊,說完后又覺得自己這樣回答實在太過簡潔,便連忙補充,“jiejie給請的先生,我……很喜歡?!?/br>
    小姑娘悄然紅了臉。

    年紀小些的孩子,總還是過與內斂,不好意思將自己的情感傾訴出來。

    就算老成一些的,也是如此。習慣于將自己的情感裹成一團,然后藏在一句聽起來尋常的話里。

    無需聽的人懂不懂,只要說出去了,心中便會暗自欣喜好一陣子。

    無關乎男女情愛,只是年幼者單純的孺慕尊敬喜愛。

    熱烈又純真。

    阮覓怔了下,隱隱感覺聽出來了一點什么,可再細想,卻又覺得這句話沒問題。便笑道:“先生也說,你是個很好的學生,極是聰慧好學?!?/br>
    青杏的眼睛瞬間亮起來。

    從面前人口中聽到這句話,或許是這個新年里最好的禮物了。

    她十指攥得更緊,想要說點什么,可就是半晌想不出來,急得眉頭皺起。

    剛想出來要說什么,鄭小七忽地打開門鉆進來。躬著身,對著手哈了幾口氣,然后湊到火堆旁烤火,“外頭真冷啊,樹上的冰碴子硬得都咬不動,還把我牙給磕疼了?!?/br>
    青杏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話,一下子隨著鄭小七的突然出現消失了。

    細細的眸子瞇起來,總算露出些十二歲小姑娘的惱意。

    鄭小七難得懂得看眼色,發(fā)現了青杏不高興。他撓了撓頭,沒從自己身上找出什么問題。便傻乎乎笑著,從火堆里掏出個紅苕,獻寶似的呈到青杏面前。

    “吃個烤紅苕?香著呢!”

    青杏愣了下,那點兒惱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試探著看一眼鄭小七,見真是給自己的,才伸手接過去。

    兩手捧著,小心將上面的灰吹干凈。又將紅苕撕成三份,自己留了個最小的,其余兩份大的給了鄭小七同阮覓。

    鄭小七沒接,一張顯得稚氣的圓臉故意板起來,“給你吃你就吃,還分給我作什么?”

    但是青杏執(zhí)拗地盯著他,就是不收回手。

    沒辦法,鄭小七只好接過去。板著的臉立馬露出笑意,也不管紅苕現在還guntang冒著熱氣,直接咬了口。

    “嘿,真甜!”

    阮覓看著兄妹兩的互動,也跟著笑起來。她想起青杏剛回來的時候,不怎么同鄭小七說話,有時看著鄭小七,也像是在看著個陌生人。

    她的苦難,一半來源于這個家庭。殘酷無能的父親,以夫為天的母親,但還好,她有個自小關愛她的兄長。

    每當痛苦得呼吸不過來的時候,大概會一遍遍喊著哥哥的名字,期待一睜眼便能看見他,然后帶著自己離開這個地方。

    可大部分時候,人有了期望,隨之而來的便是失望,乃至更深的絕望。

    或許正是在這樣的漫長無望的等待中,青杏瑟縮地將所有期待藏了起來。

    不敢再去奢望。

    即使后來鄭小七真的把她帶回了家,青杏也沒有踏出自己那一步。

    不敢相信他,也不愿接受。

    不過從現在看來,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

    鄭小七是個合格的兄長,樂觀,開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永遠不會感覺到冷清。青杏正被這樣一團火似的兄長帶回熱鬧的人間。

    屋內被這堆火燒得暖和起來,聽著外面雪從樹上成片成片掉落下來的撲通聲音,更覺得舒適。

    阮覓回過神,吹了吹手里已經烤得香甜軟爛的紅苕,一口咬下去,口中軟糯,香氣四溢。

    她幸福地瞇起眼。

    好香。

    ……

    邊關的戰(zhàn)事終于打響,但那好像和鱗京隔成了兩個世界。

    即使知道齊國進犯邊境,百姓們卻還是像往常一樣生活。從阮家門前經過的貨郎,依舊用他那嘹亮的聲音喊道:“雕花梳,紗絹花兒——”

    鱗京處于偏北的腹地,確實不用擔心受到戰(zhàn)事侵擾。

    且是皇城治下,一道又一道的城墻關卡守護著這里,若說什么地方最安全,也只有此處了。

    不過還是有些地方存在著這場戰(zhàn)事的影子的,比如茶館說書的先生那兒。

    他們苦于說書的題材講了一遍又一遍,沒有新意。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可說的,便急急忙忙將邊關的事搬上了臺子。

    “且說那赤馬小將軍,初與齊國將領曹三兒對陣的時候。他瞧著對面的人,手握銀槍,朗笑一聲:‘何人,報上名來。’直將那曹三兒氣得哇哇亂叫……”

    這說的是邊關戰(zhàn)事中極驍勇善戰(zhàn)的一小將,聽聞長得好,身手好,已經與齊國將領大戰(zhàn)許多回,勝多輸少。有好幾回差點能將對方斬于刀下。

    這樣突然冒出頭的人,典型的平民英雄,是人們聽書時最喜歡的類型。

    說的人多了,聽的人自然也多了起來。

    他們議論著,漸漸的,便將“赤馬小將軍”這個名頭給叫響了?,F如今鱗京,誰不知道赤馬小將軍?

    那這赤馬小將軍是誰?阮覓心里有些猜測,可也不能確定。

    邊境書信不便,她想要知道那邊的消息只能走別的路子,一番折騰,最少也要花上將近一個月的功夫。

    故而現在,阮覓也不清楚殷如意的現狀。

    ……

    三月的時候,天漸漸熱了一點。

    床榻上的被褥還是冬天那一套,厚實軟乎。

    白天的時候,翠鶯把被褥拿出去曬了一遍。等晚上躺上去,阮覓只覺得自己滾進了火爐子。

    她睡到半夜突然被熱醒,睜開眼后睡不著,悄悄將腳伸了出去。

    外面的天全然黑下來,屋子里也什么都看不見。

    哪兒都靜悄悄的,沒人走動,想來已是半夜。

    她重新閉上眼,醞釀睡意,忽地聽到外頭傳來一片嘈雜之音。

    不一會兒,耳房里亮起了燈。

    翠鶯拿著盞燭燈輕聲走進來,見阮覓已經被吵醒了,便將房中的燈也點燃。

    “我出去看看,你在房中小心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