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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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覓回以一個虛偽到極致的笑,轉(zhuǎn)頭就沒再理她,自顧自擺弄著自己的東西。 柳十令看著這兩人模樣,不知想到了什么。旋即抿著嘴角,忍著尷尬坐在兩人中間,強作閉目養(yǎng)神狀,頗有老僧入定的神韻。 那阿嬸本還想嗆幾句,可柳十令往中間一坐,她就不方便越過他說什么了,只能憤憤止住想說的話。 華燈初上,夜間集市的人也越來越多。 柳十令閉著眼,卻也能感受到面前人群走動時順勢帶起來的氣流。 聲音細細碎碎,聽不太清楚,掩蓋在更多人的閑談中。 鱗京晚風攜了楚澴河旁的草木芬芳,繞到了這兒,暖意頗濃,熏得人直犯困。 再近一些,便是阮覓在身邊搗鼓東西的嘀咕聲,聽不太真切,只能猜出是些怎么把這些東西賣出去的念叨。 這兒沒有誰強逼著他去做什么,也沒有誰將他當作撐起天的支柱。 身心在不知不覺間放松,連日來覺得困乏的身體都輕快起來。盤腿坐在這兒,耳邊盡是些雜音,卻突然有了睡意。 “我這兒東西好,來我這兒看看!便宜又實惠。你想要點什么?不管什么東西我保管能給你找來,快來看看快來看看?!备舯诎痼@天一嗓子,不僅把柳十令驚得睜開眼,也把正停在阮覓攤子前的客人給驚住了。 那是個模樣有些老實的年輕人,聽到阿嬸那聲熱情的招呼,過意不去,便很快就腳下一拐走到她攤子前面去了。 “我想找些價格低些的筆筒。”年輕人期待問道。 “好嘞,我這就給你找找啊,有了,就這個吧,你看怎么樣?顏色好,模樣也不錯,在別家你可買不到這種貨色的?!?/br> “確、確實是不錯?!蹦贻p人被她這種架勢震住,連忙順著說好。 “那沒什么問題了吧?一口價,十五文錢。” 年輕人不敢還價,直接掏出錢拿了筆筒就走了。那阿嬸收了錢,還放在掌心往上拋了拋,顯然是弄給阮覓看的。 柳十令轉(zhuǎn)頭去看阮覓,果真見她咬牙切齒,手里的東西都快被她捏壞了。便提醒一句,“阮姑娘,你的東西。” 聲音清淺,不像阮覓那樣怒火中燒。 阮覓看起來確實是氣得不行了,可實際上,她還真的沒看起來這么生氣。只是她這人夸張慣了,興致起來的時候就愛將一分的情緒演成八分。故而此時在旁人眼里,她真像是被氣急了。 把手里的東西放好后,阮覓傾過身探出頭,隔著柳十令開始和隔壁的阿嬸進行商業(yè)排擠。 “我這兒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價格雖然貴了些,但買回去絕對物超所值!” “呵呵,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物超所值?我看啊,不過是些空架子的東西罷了。” “哎,不說我這兒的東西是不是空架子,但起碼比您那里的那些看起來……嗯……樸實到了極致的東西要好看上數(shù)倍吧?” “小丫頭片子,說什么呢!” 阿嬸被激得伸出手就要去扯阮覓的袖子,阮覓連忙坐直身體往柳十令身后躲。 于是那阿嬸見抓不著人,便直接站起身越過柳十令想去抓阮覓的頭發(fā)。 阮覓見她站起來了,連忙扯柳十令的袖子,“快快快!快攔住她!” 這會兒阮覓是真的不情愿了,就算她力氣大不會輸。但她是真的不想大庭廣眾之下和人扯頭花???她一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柳十令本就在那阿嬸朝阮覓伸手的時候擋在了她面前,這會兒被阮覓牽著袖子哀求,身體又是一僵,不習慣得很。 “你這小后生快些讓開,我今日就要教教你身后這姑娘好好說話!” “柳十令,快點快點,救命之恩!擋住她!” “過來了過來了!” “左邊左邊!” 阿嬸身寬體胖,而柳十令身形頎長,也近乎是成年男子的體型,完全讓那阿嬸無可趁之機。 只是柳十令礙于男女有別,行動之間多有顧及,那阿嬸卻是沒有。在發(fā)現(xiàn)柳十令有諸多顧忌之后,就更是整個人往前面壓了,直逼得柳十令受到驚嚇瞳孔微縮,連連后退。 阮覓抓著他的衣服躲在他后面,一邊探出頭來觀察戰(zhàn)況,一邊嘴上給他打氣加油。 她說話語速很快,聲音是這個年紀姑娘家的清脆靈動,一口氣說個不停便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顆顆滾動。 噼里啪啦的,在柳十令耳邊響個不停。 柳十令與那阿嬸斗智斗勇,好歹沒讓對方碰到阮覓,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額間竟然出了一層薄汗。 阿嬸也累得不輕,眼神復雜看了眼柳十令,氣喘吁吁一屁股坐下來拿袖子擦汗,“不就是仗著有人護著你嗎?有本事出來,看我不抓得你哭出來?!?/br> 阮覓好了傷疤忘了疼,再次從柳十令身后探出頭,氣死人不償命地假笑一下,“嘻嘻?!?/br> 柳十令那雙平靜的眼,忽然有了些波動,嘴角微微往上翹,但很快就恢復原樣。 “阮姑娘不是想把這些東西賣出去嗎?”他指指面前這些東西,提醒阮覓回歸正事。 “也是?!?/br> 阮覓覺得有道理。 于是她警惕地看了眼那位阿嬸,見她沒有再開戰(zhàn)的準備,便很是干脆地離開柳十令身邊,往自己的小攤前面一坐。 柳十令站在她身后,微垂著眼看她。 從背后看去,很清瘦,側(cè)臉卻顯得很是正經(jīng)。在攤子前面坐著,用不知從哪兒學來的話開始叫賣:“上好的公子帽核桃,兩個大小幾乎一致,顏色深紅,走過路過看一看啊。” 待有人停在攤子前面,她便立馬仰著頭看過去,一雙眼滿是真誠,“想買些什么?沒什么想買的看看也可以?!?/br> 等有人故意壓價,她又是另外一副模樣了。壓著眉一副難為情的模樣,“真的不能再低了,我這兒都算是賠本買賣了,要是大哥您把這三個一起買了,我就給您抹個零頭吧。六十六文,六六大順,好兆頭呢!今兒個除了您,還真沒誰在我這兒買過這個數(shù)的?!?/br> “好嘞,東西您拿好啊?!?/br> 這像是荒地上一片無人看管的雜草。 有風時,便跟著風肆意搖擺。 落雨時,則痛快喝幾口水。 天上高懸著烈日,也不抱怨,盡情舒展葉片痛痛快快曬一頓。 好像從來沒有什么事會讓她覺得難過。 柳十令記得,他第一回 見到阮覓的時候,是在另一個胡同。那時候她并沒有看見他,不過她身邊有一個人,兩人關(guān)系很是親近。第二回見,則是在他住的那條巷子,不過這回與她在一起的又是另外一個人了。后來再見到的時候,她竟然笑著朝他打招呼。 柳十令自小熟讀經(jīng)史典籍,性格里難免帶上一些板正。他不喜與旁人親近,對女子避之不及,常常保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 所以阮覓上門來找他的時候,柳十令無措且抗拒。 但后面接連發(fā)生許多事,阮覓像旁人所說的救世主那樣出現(xiàn)在他面前。那時候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這些事情,現(xiàn)在倒是想個不停,止都止不住,并還衍生出了一個新問題。 那些人,與阮姑娘是什么關(guān)系? 但這個問題,柳十令也就是想了一瞬罷了。 很快便被面前斗氣一樣的叫賣聲打斷思緒。 阮覓吆喝一聲,隔壁阿嬸就必定要用更大的聲音吆喝。她顯然是想明白了,自己沒辦法越過柳十令這道堅固的屏障去抓阮覓,于是使勁兒地企圖在聲音上壓制阮覓。 “東西好看頂什么用?來看看我這兒的,兩文錢你就能買個東西回去。小到鍋碗瓢盆,大到筆筒筆架,要什么有什么?。 ?/br> 阮覓見狀,也扯著嗓子喊:“看看我這兒的東西,可都是精品,今天特地拿出來賤賣的。” 阿嬸:“我這兒有角梳。” 阮覓:“我有鎮(zhèn)紙!” 阿嬸:“簪子。” 阮覓:“狼毫!” 阿嬸:“送一個不要錢的碗!” 阮覓一氣之下,喊道:“我送一個大才子……” 話還沒說完,阮覓意識到什么,慢慢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柳十令果然很警惕地看著她。于是從善如流改了口:“……送大才子的字?!?/br> 士農(nóng)工商,無論什么身份的人都削尖了腦袋往科舉路里鉆,于是一聽到“大才子”三個字,人群里就有不少人停下腳步往這邊看過來。 柳十令默默往后退了幾步,阮覓連忙陪笑抓住他的袖口,“就這一回!” 阿嬸短暫怔愣一下,再次冷言冷語:“哎呦,大才子呢!后生模樣是長得不錯,就不知道是不是繡花枕頭就是了。” 聚攏過來的人群沒有散開,柳十令忍受著諸多目光,后背涼颼颼的。 他一貫不喜歡擠在人堆里,也不習慣這樣萬眾矚目。 但奈何阮覓一直抓著他袖口不放,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般擺出一副無賴模樣。柳十令忍了忍,實在無法忍受這么近的距離,低聲喊她:“阮姑娘可否松開?” 阮覓就當作他答應了,瞬間笑瞇瞇的,“不用緊張,就當作送一幅字給我就行了?!?/br> 柳十令一聽,身體與神情更加僵硬了。 阮覓見他不動,眼睛略往旁邊一掃,便跑去不遠處的筆墨攤子上借了筆墨紙過來,往柳十令面前一擺,“好了,東西齊了?!?/br> 完全沒有給柳十令留下拒絕的理由。 這倒不是她意氣之爭。 柳十令的性格需要有一些改變,他本身就是個極有才氣的人,但是有時候太過優(yōu)秀反而不是件好事。 若是一個天才在成長過程中遇上另外幾個天才,那他是幸運的。因為他將擁有惺惺相惜的人,不至于太過孤獨。 而如果天才在排擠與沉默中一路走來,身邊盡是些不如他的人。那么,那些失敗者將會將自己的不如意加諸于旁人身上。就像張興做的那樣,分明是自己不如人,卻覺得這一切都是柳十令害的。他們仗著人多,打壓比自己強的人,好像這樣便能突顯自己的厲害一般。 柳十令似乎自小就成長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 他并沒有遇到那個能與他比肩的人,或許也遇見過,但那時候的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現(xiàn)在這樣略有些孤僻的性子,自然很難再走出來。 有句話是說,酒香不怕巷子深。 但往往很多時候,這酒明明是香的,卻因為被掩藏在偏僻巷子里而無人問津。 柳十令無可置疑,是個天才。不過他的天分有很大一部分被掩蓋在了沉悶的性格與自小的經(jīng)歷之中。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從很小的時候,當他表現(xiàn)得優(yōu)秀時便有人或是嘲諷或是嫉妒地看著他。這樣的經(jīng)歷,在柳十令思想還未成熟起來的時候,就讓他無意識地給自己加上了一道枷鎖。 不能太過優(yōu)秀。 太過優(yōu)秀會招來旁人的厭棄。 所以阮覓估計,真正的柳十令,或許比現(xiàn)在還要強。 但前提是,他要更加的自信,要走出以前給自己建造起來的牢籠。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