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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65節(jié)

    阮覓朝她咧開嘴笑笑,就像她剛進書房時阮寶珠來不及收回去的笑一樣。

    阮寶珠茫然、疑惑、不解。

    小孩子忘性大,不到一會兒就完全忘記了自己不久前做過的事,懵懵懂懂的,盯著阮覓的背影滿腦袋問號。

    阮寶珠雙手捧著頭,左右搖了搖,想不通的事情就懶得再想了。她重新高興起來,屁顛兒屁顛兒往前跑再次走到阮覓身邊,又把自己的手往阮覓的手里面擠。

    rou嘟嘟的小手摳著自己的手指頭,阮覓自然感覺到了。

    她也知道自己小心眼,幼稚到喜歡同小孩兒斤斤計較?;蛘哒f因為心里的不確定,一直在試探一直在懷疑。

    小孩兒的喜歡能維持多久呢?等過幾年阮寶珠再長大些,接觸了新的人新的事,她還會像現(xiàn)在一樣高高興興往自己身邊湊嗎?

    與其等著那一日的到來,黯然神傷,不如現(xiàn)在就克制著。

    不得不說,在阮家近乎幽禁的那四年給阮覓的思想上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很多事情她都不免帶上悲觀色彩去看待。

    心里是這樣想著,但當阮寶珠毫無芥蒂地再次跟上來,繼續(xù)把手放進她掌間時。

    阮覓還是放慢腳步,最后停下。

    阮寶珠抬頭看她,似乎在問:“怎么了?”

    孩童的喜怒哀樂最是明顯,當他們討厭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而當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又恨不得渾身上下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往喜歡的人面前湊。

    阮覓嘆口氣,沒說什么,只握緊了阮寶珠的手,牽著她繼續(xù)往前走。

    不明所以的阮寶珠小朋友連忙開開心心跟上去。

    等到阮家用早膳的時間,謝氏都還沒有趕回來。阮平左坐在那兒并不動筷,顯然是想等謝氏。

    同時,他也讓一旁伺候的人給阮覓她們夾菜,沒有讓她們一起等的打算。

    阮寶璃被奶娘抱著吃飯,阮寶珠年齡較大,自己拿著碗筷占據(jù)了阮覓身邊的位置,正哼哧哼哧努力干飯。無形之中讓阮覓本來就好的食欲變得更好了。加上這回順利過關(guān),估計以后都不用再經(jīng)歷這種恐怖的事情了。阮覓吃完一碗粥又添了一碗,直吃得嘴唇油光發(fā)亮。

    她在來之前用過早膳,不過一直處于緊張的狀態(tài)中消耗得快,這會兒又餓了。

    喝完粥又吃了幾塊咸口的糕點加幾塊春卷,阮覓才一臉滿足停下來。

    就連阮平左現(xiàn)在就坐在她上首,阮覓都不覺得有什么了。

    甚至從很多小細節(jié)處能看出來,阮平左嚴肅外表下有著溫柔的心腸,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即使……那渾身的學(xué)術(shù)氣息真的讓學(xué)渣望而生畏,一有機會就想奪命狂奔。

    阮覓摸了摸肚子,心想等出了這道門自己以后就少來這邊,碰不上阮大學(xué)士,應(yīng)該就不會有什么問題了。畢竟兩家人關(guān)系也就一般,阮大學(xué)士一大忙人,也不可能整天記著她。

    日后,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又是青春好日子。

    吃飽喝足正打算起身告辭,阮平左卻先出聲了,“好了?”

    阮覓有點懵,還是點點頭道:“吃好了?!?/br>
    阮平左又問阮寶珠與阮寶璃,“你們可吃好了?”

    “好了好了?!比顚氈楹芤?guī)矩地擦干凈嘴,牽著阮寶璃站起來。

    “那便走罷?!?/br>
    阮寶珠很熟練地跟上去,唯有阮覓僵在那兒企圖挽救自己,她伸出顫抖的手,“伯父……”

    聞聲,阮平左回過頭。

    前不久吃飽喝足時在阮覓眼中還算和藹可親的臉,再次充滿了讓阮覓害怕的氣場。她抖了抖,很沒出息地把想說的話吞了進去,訥訥道:“……沒什么。”

    直到走進書房,坐在熟悉的軟墊上時,阮覓都還沒能從這巨大的絕望之中回過神來。

    滿腦袋只有一個念頭。

    ……為什么?

    ————

    每到阮平左的休沐時間,他都會讓阮覓過來學(xué)習(xí)。有時是臨摹字帖,有時是從最基本的詩詞韻腳開始。阮覓學(xué)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時常剛出清水巷人就往魏驛藺那邊跑,求助場外輔導(dǎo)。

    時間就這樣慢悠悠到了八月十二,距中秋佳節(jié)僅有三天。

    那日阮覓拿著阮平左新給她的功課,橫看豎看怎么都看不懂上面是什么意思。沉默片刻后,立馬叫酥春去準備馬車,然后麻溜的出府了。

    魏驛藺簡直就是萬能小老師,問啥會啥,拯救阮覓于水火之中。

    這回也是這樣,在阮覓看來毫無頭緒的東西,在他不疾不徐的講述下竟然變得淺顯易懂。阮覓捏著毛筆唰唰唰地一下子就把紙?zhí)顫M了。

    最后看著這張?zhí)顫M的紙,一股驕傲油然而生。

    魏驛藺連笑著夸她:“阮姑娘天資聰慧,先前不過是有些小小的地方尚未弄明白罷了。一旦弄清楚,什么難題都不在話下?!?/br>
    阮覓輕咳了一聲,佯裝謙虛,“哪里哪里?!?/br>
    兩人說了會兒閑話,魏驛藺支著頭看窗外,突然輕聲道:“快中秋了啊。”

    他說話時仍舊是笑著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落在他眼簾處,呈現(xiàn)出淡淡的金色。

    阮覓順著他的目光去看窗外那株八月金桂,如今花開得正好,朵朵金黃香氣馥郁。

    每當這花開的時候,便說明中秋將至。

    不由得也略有些感慨,“是啊,就還幾日便是中秋了?!?/br>
    魏驛藺收回視線,眼中像是有什么光輕輕跳動一下。他抿著唇淺淺笑著,突然道:“不如便將今日當成中秋吧?”

    阮覓聽懂了他的意思。

    世族之中,不管關(guān)系如何,中秋這種日子的時候必然是要聚在一塊兒的。魏驛藺也知曉那一天阮覓不會過來,所以才有提前過中秋這一說。

    “也行?!比钜掽c了點頭。

    魏驛藺站起身,光斑灑落在衣袍上,像暈開的墨。他興致突然就高了起來,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笑意,情緒高得讓阮覓微皺起了眉。

    仿佛是為了壓抑住什么,強行調(diào)動本就不多的喜悅偽裝在表面,用這樣的表象來敷衍旁人,也說服自己。

    魏驛藺一下子就變得忙碌起來。

    先是從外面買了一提月餅,然后又覺得只買這一樣,中秋過得實在寒酸。于是又出去好幾趟趟買了蟹糕蟹粉菊花酒等大大小小的東西。

    阮覓坐在那兒看魏驛藺忙活,他一直是興致很高的樣子,嘴邊掛著的笑沒有落下來過。

    在下午時,總算把東西備好了。他將東西一一擺在食案上,一會兒問阮覓喜不喜歡吃這個,一會兒又問阮覓喜不喜歡吃那個。一個人絮絮叨叨,硬生生把只有兩個人的屋子弄得熱鬧起來。

    菊花酒大多是在重陽節(jié)的時候飲用,但文人多愛風(fēng)雅,重陽賞菊,中秋也賞菊,不免就要將菊花酒重新提溜出來飲上幾杯。然后借著淡薄酒意對月賦詩,好不快活。

    也是這樣,中秋便漸漸也有了飲菊花酒的習(xí)俗。

    每到這個時候,家中每個人杯里倒一點,就算是從沒喝過酒的人也能沾幾口。

    魏驛藺與阮覓相對而坐,他提起酒壇倒酒。一身寬松袍子散散垂落,被風(fēng)吹得左搖右晃。

    衣裳被吹得獵獵作響的聲音與那窗子被風(fēng)吹打得搖擺不停的哐當聲在室內(nèi)回蕩。

    微黃透亮的酒液在褐碗里濺開,碎成一顆顆小小的微黃的珠子,但很快又與碗中酒液融為一體,只剩下漣漪蕩蕩,映襯著窗外斜照的日光。

    他倒了酒,卻并不喝,只是對著碗中酒看了小會兒便覺得儀式感到了。然后捏了塊不知道是什么口味的糕點漫不經(jīng)心咬了幾口。

    阮覓挑眉,示意他也給自己弄一杯。向來很好說話的人此時卻笑著搖頭,“阮姑娘不多吃些東西?”

    言外之意便是不愿意給她倒菊花酒了。

    阮覓沒有強求。

    這頓“中秋飯”潦草開始,潦草結(jié)束。阮覓參與其中,見證魏驛藺全程笑著沒有變過臉色的偽裝。

    走時,魏驛藺出來送她。

    仿佛已經(jīng)知曉過后幾日她并不會過來,彎著眸子道別:“中秋安康,阮姑娘?!?/br>
    阮覓上馬車的動作一頓,沒有回頭,倒是揮了揮手表示自己聽到了。

    馬車漸漸駛出巷子,徒留下空氣里浮動著的灰塵。

    魏驛藺慢慢踱步回了院子,寬松的袍子被風(fēng)吹得凌亂,灰的白的糾纏在一起。他停在那株八月金桂下,仰頭看著樹梢上的朵朵金黃,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三日眨眼便過,中秋如約而至。

    阮覓早上時被翠鶯從被褥里揪了起來,洗漱完畢連拽帶哄地才讓沒睡醒的人去了東秦院用早膳。

    阮奉先坐在首位,阮母坐在他一側(cè),阮珵則因為是唯一的嫡子坐在阮奉先另一側(cè)。按理來說阮母身邊的位置就應(yīng)該是阮家嫡女的,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個位置都非阮覓莫屬。

    但等阮覓走進去時,阮母身邊已經(jīng)坐了一人,正是阮珍珍。

    她今日打扮得很是用心,一簇簇用金葉子圍成的小花像極了金桂,一點點嵌在黑發(fā)里,遠遠看去別致又風(fēng)雅。

    余光里瞧見阮覓過來了,她沒有抬頭,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一樣繼續(xù)拉著阮母的手在那兒同她話家常。輕聲細語,盡是些體貼人的好聽話。

    七八個庶兄一個個的占據(jù)了好位置,連帶著他們姨娘,紛紛往前頭坐。于是只剩下個最角落的位置給阮覓。

    這樣的事情阮覓已經(jīng)不是第一回 見到了。

    這是她來阮家過的第四個中秋,前面三年,每一年都是這樣。

    故意排擠,冷漠忽視,已是他們常用的手法。

    阮覓站在門口看了會兒。

    早在第二年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能做到心如止水,第三年的時候還能像看耍猴戲的人一樣觀察著他們每個人臉上的神色。

    但這時,突然就有些意興闌珊。

    于是她也沒走過去,沒甚正形地靠在門邊,淡聲道:“原來這就是世家的中秋啊?!?/br>
    這話說的突兀,許多假裝沒看到她過來故意忽視的人,不得不轉(zhuǎn)過頭去看她。大部分是帶著看好戲的神情。

    阮奉先臉色一沉,喝斥道:“你這樣像什么樣子?讓這么多人等你一個還沒有點愧疚,從小到大就沒人教你禮數(shù)?”

    長桌里有幾個庶兄譏誚笑了笑,阮覓看得一清二楚。她已經(jīng)在阮奉先面前裝厭煩了,這回沒有再做出以往怯懦的樣子,而是故意想了想,然后指著長桌上的眾人道:“禮數(shù),什么禮數(shù)?這樣數(shù)年如一日長不長,幼不幼,嫡不嫡,庶不庶的禮數(shù)?”

    眉眼間盡是純?nèi)坏囊苫螅孟袷植欢萌罘钕饶窃挼囊馑肌?/br>
    “父親,您說的是這樣的禮數(shù)嗎?”

    往日在他面前大聲說話都不敢的人,此時言語之間全是嘲諷。阮奉先猛地意識到,自己前幾年竟然像個傻子一樣被都被蒙在鼓里!

    一時之間肝火大動,抄起個碟子就朝阮覓砸去。

    準頭有些不行,阮覓光用眼睛看便直到那碟子砸不到自己身上。不過她還是慢騰騰往旁邊移了幾步,浮夸地拍了拍胸口,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虛偽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