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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34節(jié)

    “你為何不求一支?”阮覓沒話找話,隨意問道。

    曹雪冉還真認(rèn)真想了想,才道:“若是求了個好簽,日后無法實(shí)現(xiàn)便是失望。若是下下簽,豈不是壞我此刻心情?!?/br>
    通透,確實(shí)通透。

    阮覓佩服。

    兩人站著等段意英解簽,天上日頭正烈,阮覓便提議到那株枝葉撐天的菩提樹下去等。

    褐色木牌在風(fēng)間搖擺,發(fā)出清脆撞擊聲,鮮紅布條卷出弧度,于葉間纏綿。

    木牌上都是簽文,承載著求簽者的期望。而布條上寫的是祈福語,諸如希望來年一家平安,事事順利之語。除此之外,也有些小女兒情思的話。

    “愿與郎君生生世世,白首不分離?!?/br>
    “與君語,伴君身。”

    一眼望去能看到好些。

    阮覓仰著頭,頭頂枝杈上綁的紅布條正巧被風(fēng)吹起,露出上面的字。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br>
    以阮覓穿書前正在學(xué)的高中語文知識,大概意思還是能懂的。

    大意是,面前的星辰已經(jīng)不是昨夜的星辰了,我為了誰在風(fēng)中站了整晚?

    那現(xiàn)在提問,昨夜的星辰下除了“我”,還有誰?

    自然是心儀之人。

    阮覓琢磨著,這大概是失戀了,來明華寺悼念逝去的愛情。

    不過這字確實(shí)寫得好看,簪花小楷,娟秀中又帶著點(diǎn)隨性。她感慨一聲便將這事放在腦后,想同曹雪冉說點(diǎn)什么,卻發(fā)現(xiàn)曹雪冉微微仰起臉龐,神色柔和看著前方。

    那個位置,正是方才阮覓看的那條紅布條。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fēng)露立中宵。”

    難不成……

    這是曹雪冉寫的?

    阮覓進(jìn)行大膽的猜測,握拳抵住下巴開始思考。

    如果說,曹雪冉曾經(jīng)有個心儀的人,但是因?yàn)楦鞣N原因沒有在一起。再結(jié)合她對魏驛藺的態(tài)度,是不是就可以進(jìn)行猜測,曹雪冉現(xiàn)在還對從前的戀人念念不忘,所以將魏驛藺當(dāng)成替身?

    哇哦。

    真是刺激……

    阮覓嚴(yán)肅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始在那兒踱步。

    再結(jié)合段意英對魏驛藺的態(tài)度,就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段意英只是單純的看中魏驛藺的容貌,準(zhǔn)備進(jìn)行強(qiáng)取豪奪。第二種可能,則是段意英與曹雪冉都認(rèn)識同一人,但是她們都對這人心動了。

    最后這個人另娶他人,段意英曹雪冉雙雙失戀,遇見魏驛藺后發(fā)現(xiàn)他同那個人長相想似,所以才有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

    阮覓倒吸一口涼氣,不愧是她看中的主角,身邊狗血果然夠濃。

    但以上純屬猜測,阮覓不確定究竟有多少能猜對。她同曹雪冉在這兒等了一會兒,段意英才捏著自己的簽氣沖沖回來,當(dāng)著兩人的面把簽扔在地上惡狠狠一踩。

    “什么破東西,本縣主才不信這東西。”

    “好了,不信就不信,那簽子撒氣做什么?”阮覓蹲下身把簽子撿起來,抖了抖上面的塵土。

    見段意英眉頭一皺,像是又要吐出什么狂傲之語,阮覓輕飄飄提醒:“縣主先前答應(yīng)過我什么?”

    段意英做茫然狀。

    曹雪冉適當(dāng)補(bǔ)充:“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阮姑娘,日后說話不可太過隨性?!?/br>
    阮覓點(diǎn)頭。

    明華寺同皇族世家的牽連十分緊密,這是連三歲小兒都知道的事情。要是段意英在這里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被人添油加醋傳出去,到時候就算她是出身順郡王府的縣主,可能都會被責(zé)罰。

    段意英看不懂,或者說不在意的事情。阮覓同曹雪冉倒是看得緊,兩人齊齊盯著她。

    完美配合,兩面夾擊,段意英原地認(rèn)輸,憋得一張俏臉通紅。

    阮覓拿簽子往菩提樹下的土壇里一插,然后像模像樣的拜了拜。

    “我家鄉(xiāng)有個說法,當(dāng)你求到不好的簽時,就像這樣,把簽子插進(jìn)土里。土地是最為廣袤,最為包容的,吞納不幸與厄運(yùn),返還福報。你也過來拜一拜,讓她保佑縣主你同家人萬事順?biāo)炱桨蚕矘贰!?/br>
    阮覓朝段意英招手,此時她臉上一貫的面無表情已經(jīng)成了一種說服力,看著就讓人覺得安心可靠。

    段意英原本還惱火,一年不來一次,好不容易求一簽子,竟然還是下下簽,惱火之余更多的是擔(dān)憂。

    現(xiàn)在阮覓這樣一說,她忍不住瞅了眼插進(jìn)土里的簽子,“真的?”

    “自然是真的,騙你做什么。”阮覓信誓旦旦。

    段意英立馬放心,雙手合十非常恭敬地朝著簽子跪下去,磕了個響頭。

    阮覓:……很好,很實(shí)誠。

    拜完之后段意英立馬開心了,拽著兩人說要待她們?nèi)ッ魅A寺后邊兒的廣玉蘭樹林賞花。拽著拽著,阮覓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落單了。

    茫然。

    廣玉蘭樹林里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

    林間光影綽約,偶爾晃出明黃色刺人眼的圓光斑。幾只不知名的鳥兒落在枝頭,高高低低唱幾聲,附和著枝葉搖曳細(xì)碎聲。

    阮覓定定站著,臉上僅有的一些鮮活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消失不見。

    她很累了一般,垂下眼,雙肩耷拉著。

    鳥叫聲忽隱忽現(xiàn),更顯寂靜。

    身前的小石子路縫隙里,艱難生長出來一些雜草。碧綠的,稚嫩的,生機(jī)盎然。阮覓慢慢蹲下身,垂頭看著那些細(xì)草。

    多努力啊……

    每個人活著都是這樣。

    她說不定就是里面最霸道的一棵草,為了活下去拼命霸占養(yǎng)分。

    阮覓心下打趣自己。

    那瞬間,她在想許多東西,卻又好像什么都沒想,腦子有些飄忽。

    不知道了多久,一顆鮮紅的果子砸在細(xì)嫩的草桿上。阮覓茫然抬起頭。

    “怎的還同以前一樣呆呆的?”聲如玉石,溫和醇厚。

    古老的苦柬樹上,碧綠濃蔭里露出一截灰白色的衣擺。隨后那一枝碧綠被撇開,露出里面的人來。

    阮均衣長發(fā)未束,穿著于他而言太過寬松的僧袍,眉眼平和,半垂著往下看的眼神露出些許笑意。

    “求了個什么簽?”

    他一開口就跟嘮家常一樣,想到什么問什么。

    阮覓仰頭,平淡接上他來的突然的話:“事業(yè)簽,但是大師說我桃花太旺,讓我盡早挑出合心意的確定終生大事,不然恐有禍患?!?/br>
    仔細(xì)點(diǎn)聽,能聽出里頭告狀的意味。

    阮均衣眼睛彎起來,一張玉似的臉在光影中忽隱忽現(xiàn),僧袍穿在他身上猶如即將乘鶴入仙門。

    他理了理衣領(lǐng),道:“看到我身上這身衣服了嗎?雖說是俗家弟子,但如歸大師常說我是寺中最會解簽的人?!?/br>
    “所以我說,你日后萬事順?biāo)?,皆得所愿,這便一定是真的。方才那些,忘了也罷?!?/br>
    余音仿佛被刻進(jìn)這明華寺的空氣里,立下誓言一般。

    阮覓仰著頭看了會兒,終于忍不住了,揉了揉酸痛的脖頸,“你怎么不下來?”

    “這個啊,”阮均衣單手將長發(fā)往后攏,笑得光風(fēng)霽月,“上來了,卻下不去??煞駸┱埌⒁拵臀医行┤藖??”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阮覓一頭黑線,去搬救兵前不忘提醒:“你還是先兩只手抱住樹,小心為好?!?/br>
    她說完就一直看著阮均衣,沒有看到想看的堅決不走。要是她一走,阮均衣就因?yàn)轶w力不支摔下來怎么辦?這可是個大病初愈的人。

    在她一再強(qiáng)調(diào)下,阮均衣臉上的笑沒有絲毫變化,還真雙手抱住身旁的樹干。

    這姿勢是有些滑稽,卻讓阮覓安心不少,這才放心離開。

    出去后不僅找到了明華寺的僧人,還順帶找到了段意英曹雪冉二人。僧人搬了梯子,將阮均衣解救下來。

    這等糗事被人看見,阮均衣絲毫不覺得局促,甚至能笑著朝僧人道謝,末了還感謝了一同過來的段意英兩人。

    曹雪冉從記事起便聽聞阮氏子的各種傳說,卻少能見到真人。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回 這般近接觸阮均衣,心中除了感慨再也想不起其他。

    確實(shí)……比之傳聞,有過之而無不及。

    杳靄流玉,傲霜斗雪。

    巖巖若孤松之獨(dú)立,巍峨若玉山之將崩。

    這便是,名貫?zāi)媳保钍暇隆?/br>
    在曹雪冉觀察阮均衣時,他揮了揮袖子,露出方才一直護(hù)在手中的果子,遞到阮覓面前。

    笑著說:“苦柬樹的果子?!?/br>
    果子如它的名字一樣苦澀,從來不是人們嘗鮮的目標(biāo)。

    但阮覓直接打開自己的荷包,示意把果子放進(jìn)去。阮均衣照辦,并幫她系好荷包的繩子,只是最后一下的時候,愣了會兒。

    然后他有些苦惱地,彎腰把荷包解下來,重新系在了右邊。

    阮覓看著他做這些,突然問:“為何我就不能系在左邊?”

    “你同我不一樣。”阮均衣系好了,站起身。

    灰白僧袍迎風(fēng),衣擺被吹得獵獵作響。他又俯下身敲了下阮覓額頭,“我多大,你多大?”

    嗓音里含著笑,當(dāng)真是看小孩兒胡鬧似的,藏著點(diǎn)淡淡的縱容。

    明華寺之行便是這樣,簽也求了,解也解了。

    同阮均衣道別后,幾人又靠兩雙腿下山。只不過這回段意英再也不敢嘲笑阮覓,連帶著曹雪冉也享受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耳邊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