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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攻略了四個科舉文男主 第9節(jié)

    夜晚于鱗京而言,完全不遜色于白日。

    這時候的街道有著更為陌生的韻味。同樣的街市在夜色籠罩下披上層外紗,撩動心弦。

    紅燈高掛,笑聲入耳。

    阮覓本該在院子里沉沉睡去,此時卻站在楚綄河那一棟棟明燈亮徹的高樓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鄭小七跟在她后面,紅著眼眶,嘴唇都在抖。

    “阮jiejie,我鄭小七以后,給你當(dāng)牛做馬,絕不含糊!”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

    本來打算寫一個沉默寡言又毒舌,混跡三教九流還會讀書的形象的,后來寫著寫著就變成殷如意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感覺他有點中二啊。

    他這個人呢,溫水煮青蛙要好久,阮覓也沒有那么多時間,所以就從鄭小七入手,最后面寫的那一段就是阮覓打算悄悄做的事。

    第8章

    楚綄河紙醉金迷,沿河高樓萬里,紅燈明火,連空氣中暖風(fēng)都帶著脂粉香味。

    河堤上稍有文采的文人吟詩作對,彎頭華船里美酒瓊漿。

    這是月宮飄渺神仙滋味,卻也是阿鼻地獄沉底淤泥。

    鄭小七的meimei青杏兩年前被賣進(jìn)這個地方,如今已經(jīng)九歲了。

    現(xiàn)下富人狎妓,偏好雛妓,故而青樓楚館收人的管事大多愛收年歲小的。

    這些事對于長在深宅大院里的人來說或許是聞所未聞,可鄭小七卻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的meimei受到這種折磨,從兩年前就開始瘋了一般想要攢錢,卻永遠(yuǎn)攢不夠為meimei贖身的錢。即使站在飛雪樓樓后等一晚上,他也無法見到青杏。

    飛雪樓的人一直防著他。

    大抵是人生來便有不同,有的人金尊玉貴萬事無憂,有的人卻生來深陷泥沼不得抽身。

    鄭小七唯一遠(yuǎn)遠(yuǎn)見青杏一面,還是一年前花魁游行的時候。他meimei跟在花魁身后的人群中,小小一個。

    他的meimei,已經(jīng)陌生得他快認(rèn)不出來了。

    鄭小七眼眶越來越紅,他狠狠擦了把眼淚,跟在阮覓身后不再說話。

    阮覓拿了兩身斗篷,叫鄭小七一起穿上,然后才進(jìn)了飛雪樓的門。守門的人十分警惕,見他們兩人穿得奇怪,差點不讓他們進(jìn)去,還好阮覓早有準(zhǔn)備,大方扔出去半顆碎銀子。

    飛雪樓這種地方,把人買進(jìn)來自然為了賺錢。在女孩兒們開始接客前就被人贖身,這是他們最不想看到的一種事情。若有人硬要贖身,他們便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高價錢,直到狠賺一筆,或是逼得人放棄。

    而將人贖身后,也不見得能過上清靜日子。

    若是個權(quán)貴為人贖身,那些青樓想干什么也沒那個膽??扇绻菍こH思?,青樓就詭計百出。以前還有個贖了身又被擄回去的,貪婪至此。

    進(jìn)去后,阮覓讓鄭小七偷偷過去打探消息。他做慣了這些事,更不要說這回是為了自己的親meimei,咬著牙一轉(zhuǎn)身就消失在人群里。阮覓站在角落,看著飛雪樓里的百種姿態(tài),慢慢收斂臉上表情。

    都說楚綄河盡是權(quán)貴產(chǎn)業(yè),若你在這兒砸壞一張桌子,恐怕你明日就會被它背后的靠山找麻煩。

    傳言傳的嚇人,估計也有幾分是真的。

    不過飛雪樓不算大,在眾多名樓的包裹下只能算是中等偏下。樓里樓外看著喜慶,卻也無法掩蓋陳舊。這樣看來,就算飛雪樓有靠山,大概也不算上心。

    阮覓沒來過這種地方,按理來說初入風(fēng)月場所,怎么也會有些不自在。

    可在阮家那逼仄小院子待了四年,她已經(jīng)沒辦法再產(chǎn)生什么窘迫感了。

    站了一會兒,門口又走進(jìn)來三四個身高體壯的大漢,那幾人勾肩搭背的往一張八仙桌上一坐,濃眉倒豎,“人呢?還不快來給爺爺上酒?”

    大廳堂里的龜公躬著腰怕跑過去,陪笑臉,“幾位老爺想喝什么酒?咱們飛雪樓的桃花酒那可是一絕!”

    “誰叫你這龜孫了?讓你們這最漂亮的姑娘來給爺爺?shù)咕疲 ?/br>
    大漢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那龜公臉色瞬間就不好看了,忍著氣威脅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飛雪樓也是有靠山的?!?/br>
    他說這話的時候,阮覓在不遠(yuǎn)處細(xì)細(xì)觀察。

    一個人真的有底氣和裝腔作勢是很好區(qū)別的。

    語氣高低,神色變幻,和不自覺往后退兩步的動作。

    “呦呵,口氣還挺沖啊,你出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詹五爺。都在天子腳下混,誰背后沒點靠山?”大漢聽了龜公的話后,臉上兇色更加明顯。他站起身,逼得龜公不得不連連往后退。

    “小小一個飛雪樓,我還真不放在眼里?!彼樕夏堑腊屉S著表情猙獰起來,兩條粗壯的手臂一使勁兒,直接把一張八仙桌舉了起來。

    桌上碟碗稀里嘩啦的全掉下來,碎成一片。

    “怎么回事?”

    “那邊打起來了!”

    不僅大廳堂里人群sao動,二樓也不少人探頭看下來。

    有人認(rèn)出了他們,叫道:“這不是詹五爺嗎?你們不知道?聽說他背后靠山大著呢!”

    “原來是詹五爺??!”

    老鴇聽到動靜,趕忙扶著頭頂簪花跑出來解決事情。一小段路,就聽到許多人言語之間對這詹五爺多有忌憚,而且龜公搬出靠山的時候那詹五爺全然不見懼色。她心里嘀咕一下,直呼這回惹上了硬茬子,便端著笑。

    “是誰惹咱們詹五爺不高興了?來來來,春燕,明燕,喜燕,你們過來,給幾位爺?shù)咕??!?/br>
    不管是街頭小販,還是這楚綄河邊的樓子,做的都是生意。做生意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同惹不起的街頭地皮結(jié)仇。像鄭小七這樣的,還太嫩,他們絲毫不用擔(dān)心。可詹五爺,看這架勢就知道惹不起了。

    幾個姑娘溫聲軟語,連連賠罪,這才把局勢穩(wěn)定下來。

    詹五爺幾人臉色稍霽,抱著姑娘沖老鴇擺了擺手,“這不就得了,下回記得別惹到爺爺這兒來。不然可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事了?!?/br>
    “是是是,您爺幾個喝好啊?!崩哮d同龜公陪著笑走開,心有余悸。

    阮覓看了出寡淡的戲一般,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直到鄭小七悄悄從另一側(cè)過來時,阮覓瞧見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聽鄭小七說,小姑娘如今只有九歲,那模樣卻……

    她眉梢極細(xì)微地顫了一下,像是懸崖之巔一顆枯草被風(fēng)一吹,折斷了腰身,直直墜下去。

    但等到人走到了眼前,她卻悄悄將斗篷往后拉了一點,眉眼一彎,朝鄭小七看去,“還挺快啊?!?/br>
    兄妹兩眼睛都紅紅的,估計出來之前已經(jīng)在里面哭過一回了。

    鄭小七到底年紀(jì)大些,緩過來向阮覓介紹:“阮jiejie,這是我妹子青杏。青杏,這是咱們的大恩人,你就同我一樣,叫阮jiejie吧?!?/br>
    到這時,阮覓才偏過頭去看青杏。她的眼神是柔和的,平靜的,仿佛很克制地站在黃線之外,不會叫人慌亂,也不會讓人感覺警惕。

    “青杏,這名字真好聽?!?/br>
    小姑娘站在兄長身后,一雙眸子黑沉沉的,聽到這話時才愣愣眨了眨眼。

    阮覓沒有逼著小姑娘說話,而是問鄭小七:“接下來的事情同青杏說清楚了?”

    “說清楚了,青杏她很聰明的?!编嵭∑吆孟袼查g長大了一樣,變得穩(wěn)重起來。他朝那邊看看,安撫地摸了摸青杏的頭,“待會兒就像哥哥說的那樣做,保護(hù)好自己。今天,咱們就回家。”

    青杏臉上依舊是麻木的,她看著兄長,乖順點頭,不見半分喜色。

    她拿了壺酒,慢慢走向詹五爺那桌,背影綽約,比之尋常的九歲孩子更為豐滿,肩頭卻單薄得厲害。

    青樓楚館之間,有種藥叫做“花熟蒂落”,專用于幼童身上。像是一顆瘦弱的花苗,本該精心護(hù)養(yǎng)整整數(shù)月才能抽葉開花。用了這種藥,卻只需數(shù)天就能將花苗催熟,讓它在本不該開花的時候,違背生理,以健康為代價開出花來。

    阮覓不知道這個,只是在看到青杏第一眼的時候有些猜測。

    來之前,鄭小七說,飛雪樓買來的女孩兒,都聚集在東邊小樓里調(diào)|教,尋常房門都不能出半步。方才鄭小七帶著青杏回來時,卻是打西樓回來。

    西樓,住著三六九等的美妓,皆是開過價留過人的。

    阮覓不再想這個,視線放在不遠(yuǎn)處的詹五爺?shù)热松砩稀?/br>
    他們喝酒正喝得痛快,瞧見又有個小丫頭送就過來,便大手一揮,想要拿酒。卻不成想,那酒燒得guntang,一下子全部灑在他胳膊上。

    “瞎了你娘的眼了?”詹五爺大吼一聲,酒蠱摔在地上“哐”的一聲巨響。

    瞬間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來,老鴇一見,呵,又是這詹五爺,腦袋一下子就嗡嗡作響。挪動一身肥rou小碎步跑過去。

    “哎呦,又是誰惹著詹五爺了?”她瞥了眼青杏,一巴掌就抽過去,把人打倒在地。

    鄭小七在一旁看著,拳頭捏得緊緊。

    “你以為你這一巴掌我就能消氣?”詹五爺老神在在往后一靠,袖子卷起來露出胳膊上的燙傷,“你瞅瞅,這可是你們飛雪樓的人弄的,不給點賠償說不過去吧?”

    言外之意便是要訛錢,老鴇頓時想發(fā)火,卻沒料到詹五爺?shù)氖窒抡酒饋?,一腳把凳子踢得老遠(yuǎn),煞氣四溢,頓時讓老鴇的火滅了。

    “把這燙傷我們五爺?shù)男∧飩兘唤o我們五爺處置,或者,賠個百八十兩銀子,你自己選。”小弟笑嘻嘻地,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青杏,顯然是故意這樣提的。

    畢竟誰都知道這些青樓楚館的毛病,死不放人。而對于詹五爺來講,比起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還是銀子更有吸引力。

    他們這么做就是拿捏住了飛雪樓不會放人的心理,看似給了兩個選擇讓他們選,實則只有一個,那就是把一百兩銀子奉上。

    老鴇心里恨極,想著與其讓對方這么欺負(fù)她,還不如反將對方一軍,順著對方的話把那丫頭送過去。

    左右不過是個破了身的丫頭片子罷了,送過去,不但保住了銀子,還能讓對方?jīng)]話說。

    還真以為他們飛雪樓不放人?笑話。

    老鴇這樣想著,面上帶笑,“既然詹五爺看上了這丫頭,那也是她的福氣。招順,去把這丫頭的賣身契拿來?!?/br>
    龜公連忙跑去拿賣身契,而詹五爺幾人卻臉色一下子不好了。

    老鴇拿話噎他們,“幾位爺別急,這丫頭跑不了,待會兒就是你們的人了?!?/br>
    話是自己說出來的,怎么也不能收回去。于是詹五爺憋屈著坐下,等龜公拿了賣身契過來后只胡亂瞥了眼就塞袖子里,冷臉離開了。

    老鴇出了口氣,頓覺痛快,完全不覺得自己損失了一個人。

    這場戲落下帷幕,整個飛雪樓再次恢復(fù)歡聲笑語。

    “走了?!比钜挃n了攏披風(fēng),帶著鄭小七隱沒在人群中。

    ……

    飛雪樓外,隱蔽巷子里。

    阮覓走到原先說好的地方,找到了正等在那兒的詹五爺。

    “這里是一半的銀子,另外一半,三日后會讓云天樓的伙計轉(zhuǎn)交給你?!彼恿舜y子過去,詹五爺接過,打開來數(shù)了數(shù)。

    一分不差。

    詹五爺?shù)昧算y子,心情大好,笑著道:“姑娘果然大氣,下回還有這種好事,記得咱們兄弟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