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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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時間非常寬裕。他想著,唇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點好心情持續(xù)到他走出盤星教的大門,面對幾輛被巨力擰癟的轎車,太宰治轉過頭,眼神里滿是匪夷所思,而夏油杰亦是一臉無辜地對視回來。 男人嘴角輕輕抖了抖,像是快要繃不住笑。 順眼多了,他想,但明面上卻第一次換上尊重的口吻:保險起見,盤星教的舊址位于東京郊外的高尾山附近,就算雇傭司機,也要先走下山才行。 他慢慢悠悠地又補充了一句。 太宰大人。 太宰治扯了扯嘴角,剛準備開口,卻驀地怔忪在原地,眼睛睜得極大。 虹龍。 空氣旋轉,漆黑夜色陡然被破開,氣流裹挾著浮金銀屑,銀鱗金須,云霧蒸騰,神話中的圖騰撕開紙頁,降臨人間。 太宰治的鳶色眼眸此刻被光照映得晶亮如白晝。 夏油杰終于輕笑出聲,微涼的山風,滿天星辰,層層疊疊的紅色鳥居,男人蒙著金紗的袖袍被風吹得舒展,他松開印,輕飄飄地盤腿端坐上龍頭,并朝少年伸出手。 走了,回家。 ** 陰暗至極的密室。 這是咒術界上層召人進來下達重要指令的地方,房間不算大,四周又被一人多高、蒙了素紙的屏風圍成一個圈,平日里那些見不得人的大人物,就坐在這些屏風后面。 房間是特意設計過的,頭頂是一只發(fā)著慘淡白光的式神燈籠,半死不活地吐著舌頭,此外再無光源,這樣一來,如果有人站在房間正中,從他的視角看去,白屏風后的影子就顯得格外威嚴,要是心理素質差點,光是進到這個地方,就已經開始腿腳發(fā)軟。 平時這些屏風后面最多出現一兩個影子。 而此刻,每面屏風后都有著人影,看裝束,全都穿著羽織他們認為最傳統(tǒng)高貴的服裝,眼下沒有一人開口,氣氛就愈發(fā)瘆人沉寂,燈籠式神已經飄不到最初的高度,時不時怕得顫抖一下。 這中高貴端重的場合,卻突然響起一聲毫不客氣的踹門聲, 喲,你們還在啊? 白發(fā)咒術師吊兒郎當走進來,胸前別著粉紅小兔的應援徽章,手里拎著一把會發(fā)光塑料扇子。 那個你叫什么來著? 他徑自走到正中那面屏風前,用扇柄懟了懟,又不耐煩地一拳按進去,撞出個窟窿。 五條悟俯下身,蒙著眼罩的臉湊近那個窟窿:啊呀,原來我上次參加的葬禮不是你的,失敬了。 豈有此理! 背后一道蒼老并飽含怒氣的聲音倏然炸開:五條悟,軀留治隊已經查清,之前的特級咒靈傷人事件為太宰治所為,特級咒靈造花共造成死傷 等等等等。五條悟插著兜:你重新說一遍。 特級咒靈造花 好,打住。五條悟將重心落到另一只腳上:老頭,特級咒靈造花不是被我祓除了嗎? 哪來的死傷統(tǒng)計? 胡說八道!又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三月上旬開始,森路縣已經出現第一個死者,共六十七人,直到最后一個死者禪院蓮 禪院蓮? 砰! 屏風倒下了一個,禪院家的供奉站了起來,一字一頓:太宰治制造特級假象咒靈造花的證據已是板上釘釘,身為五條家繼承人,你現在是要當眾徇私? 五條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一個死者是禪院蓮,那第一個死者叫什么? 對方一時語塞。 啊,你不知道啊。 第一個死者叫水野莊一郎,十五歲,男性,正在準備升學考試。五條悟聲音淡淡的:最后一個死者叫村上花,十九歲,男性,就讀京都大學藝術學院,前不久警方將他從失蹤改成死亡。 死法是和禪院蓮同歸于盡。 禪院家的供奉怔了怔,勃然大怒:一派胡言! 好了。那面破了的屏風后面終于出聲:五條悟,我們之所以沒有立刻對太宰治處以秘密死刑,是因為你向我們擔保,他不會成為詛咒師,也不會成為第二個夏油杰。 身為他的保證人,你需要對他的所有行為負責,并確保他不能離開咒術高專半步。 唔,沒錯哦。五條悟仰著頭,白皙修長的手指時不時撥弄一下燈籠式神垂下來的掛穗,老者閉了閉眼睛,壓住怒氣,極力忽視對方散漫的行徑,沉聲說道。 五條家的面子我們自會尊重,但眼下太宰治已經不是單純的危險人物,他的術式污濁能無效化一切咒力,根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情報,其中包括天元大人的結界,若是結界消失,整個國家的咒力濃度削減至和外界持平,屆時咒術師實力大減,則無法承擔相應的責任 經過討論,太宰治即使不被處以死刑,也需要進行秘密性囚系。 一片寂靜。 白發(fā)咒術師隨手扔掉扇子,手扶著后腦,陰晴不定地笑了笑:秘密性囚系? 秘密性囚系啊。 這句話說完,男人嘴角的弧度已經完全消失,他略微收著下頜,遮著眼睛,看不清神色,也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煩透了,五條悟想。 什么秘密性囚系,聽著可真是冠冕堂皇,他想起幼時在五條家地牢里見到的那些人,骨瘦如柴,惶惶終日,疤痕累著疤痕,烙印在他們身上,只是聽見腳步聲,就會無助地縮成一團。 他眨了眨眼,那些身影忽然變了個模樣 染著血的繃帶。 繃帶下重疊的舊傷。 陰郁而毫無生氣的眼神。 不要忘了,太宰治的秘密死刑仍然處于執(zhí)行狀態(tài),現在只是暫時老者猛然閉上嘴,喉嚨顫了顫,又吞咽了一下。 閉嘴,爛橘子。 五條悟不知道什么時候揭起了眼罩一角。 那雙恍若世界延展般的蒼天之瞳,此刻全然被烏云所籠蓋,白發(fā)咒術師神情隱隱帶著戾氣。 你們也不要忘了。 他是我的學生。 第28章 最先坐不住的竟然是禪院家的供奉:豈有此理! 禪院! 那位老者面色難看, 卻依然沉聲喝止,他沉默了幾秒,重新看向五條悟:那么, 我們仍然維持之前的決定, 只要出現紕漏,你就要承擔責任。 除了五條悟, 他們這群總監(jiān)部的大人物幾乎沒有被人落過面子, 但他們偏偏又拿五條悟無可奈何,禪院家那個蠢貨越是湊上去找茬, 就越顯得他們色厲內荏。 五條悟的六眼造就他極度自我的性格, 特別是當年夏油杰事件后,不再有任何人能對他的選擇指手畫腳,總監(jiān)部之所以繼續(xù)存在,是因為五條悟經過思考后,認為總監(jiān)部可以存在。 他認為作為老師教育下一代是對的,平緩改變現狀是對的, 所以一切不真正妨礙這個目標的行為他都能接受換言之,如果有一天五條悟認為總監(jiān)部不能存在, 那他們的末日就要立刻來臨。 當然,我是他的老師。五條悟又將眼罩扯回去, 平靜地說:如果出現問題,太宰治的一切后果由我承擔。 真是受不了。 被各種封印物堆滿的走廊里,白發(fā)咒術師躬著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著, 每一次和這群爛橘子打交道都會讓他心情極差,即使他蒙著眼睛,六眼依然自動運轉, 想忽視這些人的陰暗心思都做不到。 [妄圖奪走年輕人青春的家伙都是不可饒恕的。] 無論太宰治是否異常,是否特殊,就算他未來是個詛咒師,像夏油杰一樣整天嚷嚷著殺猴這些都不是他現在被管控的理由,那些整天舉著大義,又對著年輕人下手的爛橘子,才是最該被祓除的。 人在做出最后選擇前,其實已經做了無數個選擇,要是他當年沒那么信任夏油杰,對他當時的謊言做些干預,這人也不至于走上那條最極端的道路。 [所謂教師,就是干預選擇的人。] [正論。] 想到這里,他臉上仿佛結了一層寒霜,半晌,他輕輕嘖了一聲,也沒心情去做些其他事,屈起手指,直接利用術式停留在半空。 五條悟的順轉術式可以在無障礙的情況下進行長距離移動。 術式順轉 一道一閃而過、極不起眼的念頭流星般從白發(fā)咒術師腦海中閃過。 蒼。 熟悉的房間輪廓,木制長廊,亮著些昏黃燈光的白色紙窗,五條悟怔忪了一瞬,真情實感地感到一絲茫然。 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那小鬼的門口? 蒼與赫雖然屬于五條家的家傳術式,卻不是所有五條家的人都能使用,除了需要精神高度集中,使用過程中還充斥著大量的計算,別看五條悟拿這兩個術式當平A攻擊,用起來甚至都不需要回血,要是換個普通咒術師,用個幾次,大腦都會燒短路。 擁有六眼的五條悟,本身就是一臺超級計算機。 但這是他掌握順轉術式后第一次出錯,出錯理由竟然還不是計算失誤,只是他在最后一瞬時內心突然改變了目的地,而六眼自發(fā)計算術式,速度快到連他自己都沒能捕捉到那點想法,就已經出現在了太宰治的門外。 ** [無聊。] [無趣。] [膩味透頂。] [酥敗到沒有任何意義的世界。] 太宰治清醒地知道自己正處于夢境,和中原中也不同,他睡得很少,卻多夢,倒不是港口mafia那些人猜測的無聊理由剝奪太多生命、沾染太多鮮血后導致的夜不能寐,只是因為他的無數次夢境都一模一樣,次數多了,總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不同于平常人光怪陸離的潛意識,太宰治真正的潛意識只有一個。 [快點讓我從這個無聊的世界解脫吧。] 陰霾得隨時會下雨的天空,亂七八糟的廢棄集裝箱,荒蕪干涸的土地,其中有一只集裝箱盛著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一枚小型燈泡吊在上空,電線裸露,死寂和灰色是整體基調,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 什么都沒有。 這是太宰治平時居住的地方,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 殊途同歸。 他熟練地從集裝箱角落翻出一枚生銹刀片,再解開手臂上的繃帶,對準動脈豎著重重一劃,又隨手將刀片朝角落扔去,任由血液汩汩流出,繃帶虛虛地掛在手腕上,他看了一眼,握住布料一角,胡亂繞了兩圈。 一系列動作無比熟練,像是重復了千百次。 血腥氣漸漸逸散,集裝箱的鐵皮地板出現一滴一滴濺射狀的血點,溫度一點一點從身體中流失。 臨死之前,人總會出現些許悔意,世界上不存在毫無后悔的死亡,但太宰治面上卻一絲表情波動都沒有,他很輕盈地坐在桌子前,垂著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遮住眼底的全部神色。 過了一會,他像是聽得厭煩了,將外套扔到地上,那些清脆的滴答聲頓時啞了許多。 治。 在這處地點,太宰治臉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變化,他抬起頭,眨了眨眼睛,短暫而又嫌棄地撇了下嘴角。 誒?你在做噩夢嗎?好像也不是,不是說人在做噩夢的時候算了,治,快醒醒。 太宰治感覺被什么東西扒拉了兩下,手腕也被箍著,晃了又晃,沒完沒了,他不由地想起漆黑小矮人之前養(yǎng)過的寵物狗,當時蛞蝓天天掛著很惡心的表情說他每天早上都會被莉娜叫醒。 他不勝其煩地睜開眼睛:五條 剩下的半句話頓時卡住了。 蒼天之瞳離他近在咫尺,白而卷的睫毛恍若一層白霧,蒙在蒼藍色的大海上,星河燦爛,萬丈星辰同時落入海底,流光溢彩。 老師。他頓了頓,又抬手撥了撥落到臉上的白色發(fā)絲,面無表情地開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也不知道? 五條悟像一只貓一樣,驀地縮了回去: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在門口了,你那只特級咒靈看見我以后感覺特別震驚,我以為它吃多了巧克力,就想檢查一下。 然后它把門撞開了,我順便發(fā)現你對了,治,你夢見了什么? 五條悟聳了聳肩,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什么毛病,他毫無距離感地坐在太宰床邊,半斜著身體,說話也很直白。 他相當認真地說:你睡著的樣子挺嚇人的,一動不動,呼吸又輕又淺,我差點就要打電話給硝子了。 五條悟其實還是用上了委婉的說辭,如果真要他來形容簡直是死了一樣。 一個逐步死去的過程。 呼吸越來越淺,也越來越急促,身體卻一點掙扎的跡象都沒有,皮膚是瓷一樣的蒼白,乍一看還以為這小鬼處于深度睡眠狀態(tài),實際上卻像是溺水者,一動不動地站在淹沒口鼻的水里,要是沒人發(fā)現,身體就會漸漸腐爛,再露出森白的骨頭。 太宰治輕輕瞇了下眼,攏著被子坐了起來。 夢見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五條悟直接望進那雙鳶色眼眸,不閃不避,平日里的不著調此刻散得干干凈凈:咒靈的樣子是挺丑的,但高專被結界罩著,除非有詛咒師介入,咒靈不可能闖入結界。 [咒靈這東西還是挺恐怖的吧?] 他不確定地看著太宰治,頗為苦惱地想了想,又安慰他:只要我在高專,這里就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所以治不用擔心什么。他又補充了一句。 太宰治凝視了他一會,眼神微微一動,身體也放松下來,空氣中安靜得有些瘆人的氣氛頓時改變,他偏了一下頭,嘴角上揚。 五條老師,我看起來會像是做噩夢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