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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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千行上前見禮,“師叔。” 四目停下?lián)u鈴,上下打量他一眼,“是你小子啊,怎么弄得渾身鬼氣?” 四目與九叔交情甚篤,知道他是九叔新收的弟子。 段千行不想說出陰差的事,含糊道,“單獨出去練了下手?!?/br> 四目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出息,嘉樂要能有你一半上進(jìn),師叔就不用那么辛苦了?!?/br> 說完打開義莊大門,一搖招魂鈴,“各位大哥,先休息一天,明晚繼續(xù)上路……” “師叔,我來幫你。” 二人把僵尸安頓好,來到正堂,九叔、文財和秋生被動靜吵醒,迎了出來。 三人還是老樣子,九叔一字眉,小胡子,文財鍋蓋頭,一臉老相,秋生頭發(fā)偏分,五官俊朗。 “小師弟,師叔?!鼻锷臀呢斀辛艘宦?。 九叔目光在段千行身上一掃而過,朝四目正色說道,“師弟,我們未經(jīng)你同意就借住義莊,還望勿怪?!?/br> “師兄見外了。”四目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打著哈欠回房歇息去了。 段千行也想溜,但馬上九叔一聲,“千行!” 他只得低著頭來到九叔面前,“師父?!?/br> 九叔深深看了他一眼,“先去歇息吧,記得睡覺之前用糯米水洗洗?!?/br> “知道了。”段千行如蒙大赦,快步離開。 沒走幾步,九叔忽然開口,“種善因,得善果,方成功德,胡亂強(qiáng)求只會業(yè)力加身,不得善終?!?/br> 段千行腳步一頓,總覺得這話別有深意,難道師父看出自己陰差身份了?小心試探道,“師父您在跟我說話?” “我在跟空氣說話!”九叔冷哼一聲,負(fù)手離開。 次日天明,任家鎮(zhèn)大街上,街道兩旁是古舊的木樓、木屋,隨處可見穿著短褂長袍、或窄腰小旗袍的男女。 九叔雙手負(fù)在身后,后面跟著秋生、文財和段千行三人。 段千行才睡下沒多久就被秋生叫了起來,說是任老爺請九叔喝外國茶。 四人來到一家西洋餐廳,服務(wù)生將幾人引到二樓一張餐桌前,這里坐著一人,頭發(fā)花白,大腹便便,衣著華貴,正是任家鎮(zhèn)的首富,任發(fā)。 一見九叔到來,任發(fā)馬上起身笑臉相迎,“九叔您來了,快請坐?!?/br> 九叔指了指三個徒弟,“這是三個劣徒,還不叫人?!?/br> 三人齊齊喊了聲,“任老爺?!?/br> “好,好?!比伟l(fā)招呼眾人落座,九叔寒暄道,“觀任老爺?shù)臍馍?,似乎有什么喜事??/br> “倒也算不得什么喜事,今天早上我那丫頭從省城回來……哦,她來了?!比伟l(fā)哈哈一笑,話說一半,忽然抬頭望去。 幾人回頭一看,文財、秋生瞬間就呆住了。 段千行也怔了怔,來人正是任婷婷,她換了套粉色公主裙,領(lǐng)口略低,脖頸上掛著一串明珠,肌膚襯得雪白。 任婷婷很快注意到段千行的存在,俏臉先是一呆,而后一喜,最后又變成嗔怒。 段千行朝她眨了眨眼。 任發(fā)笑著招了招手,“婷婷過來?!?/br> 九叔只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客氣道,“幾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br> “是啊,好大,好白啊!”文財、秋生異口同聲的接了一句,神色癡迷,文財最是不堪,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靠,沒見過女人啊!”段千行心里有點小小的不爽,好像他的什么東西被人分享了一樣,在桌下踢了二人一腳。 “啊喲,干什么踢我?”二人吃痛,大叫出聲。 “別給師父丟臉?!倍吻幸痪湓挾碌盟麄儐】跓o言。 任發(fā)對此倒不怎么反感,反而有股淡淡的得意,這說明女兒生得好,笑著介紹道,“這就是我家丫頭,婷婷,快叫九叔?!?/br> 任婷婷斂衽一禮,“九叔你好。” 九叔微微點頭,“你好?!?/br> 任婷婷掃了桌上的三個年輕人一眼,“這幾位是?” 九叔還沒說話,秋生和文財急忙自我介紹道,“我叫秋生?!?/br> “我叫文財?!?/br> 但任婷婷根本不理會二人,目光投向段千行,“這位是?” “他是小徒千行?!本攀褰K于得以說句話。 任婷婷嘴角閃過一絲笑意,直接坐到段千行身旁。 秋生和文財見此,羨慕又嫉妒。 她剛坐下,段千行偏過頭去,用一種又小又模糊的聲音問道,“我那一千大洋呢?” 任婷婷臉上不動聲色,桌下卻是重重踩了他一腳,“休想?!?/br> 幾人叫了杯咖啡,任發(fā)開門見山,“九叔,關(guān)于家父起棺遷葬之事,不知道你定好日子沒有?” 九叔面色微凝,“這種事一動不如一靜,任老爺可要考慮清楚。” 任發(fā)搖頭,“我已經(jīng)考慮清楚了,當(dāng)年看風(fēng)水的說過,二十年后一定要起棺遷葬,這樣對我們后人才會好?!?/br> “哎,看風(fēng)水的話不能信嘛?!蔽呢斎滩蛔〔辶司渥臁?/br> 任婷婷忍不住反駁道,“那你們的話就能信了?” “當(dāng)然……”文財剛要接口,段千行反手給了他后腦勺一巴掌,“二師兄,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文財頓時委屈的不行,“師父,小師弟又打我?!?/br> 九叔斜睨了他一眼,“活該。” 任發(fā)也瞪了女兒一眼,“你也是,不要胡亂插嘴嘛?!?/br> 任婷婷嘟了嘟嘴,忽然瞥見段千行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她下意識的伸腳去踩他。 不過這次段千行早有準(zhǔn)備,雙腿交錯將她小腿夾住。 “天吶,這個人怎么敢……”任婷婷吃驚多于羞惱,不由啊的驚叫一聲。 “婷婷,怎么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任發(fā)問道。 段千行迅速松開她的腿,恍若無事。 “沒……沒事?!比捂面弥е嵛峄亓艘痪?。 任發(fā)還待再問,這時一個服務(wù)生匆匆過來,“任老爺,陳百萬來了,在那邊。” 任發(fā)臉上尷尬一閃而過,“九叔,失陪一下,我有個朋友過來了,要去打聲招呼,婷婷,替我招待九叔?!?/br> 任發(fā)一走,任婷婷馬上朝九叔問道,“九叔,你們替人看風(fēng)水一般收多少錢啊?” 九叔還沒開口,文財、秋生搶先說道: “十塊。” “五塊?!?/br> 任婷婷臉上閃過一絲俏皮,“可我聽說,有的人幫了別人一個小忙,就要收取一千大洋的報酬?!?/br> “誰啊,這么無恥!” “就是,簡直沒人性!” 文財秋生立刻痛斥。 段千行臉色微黑,嘴中淡淡道,“如果只是幫個小忙,收取一千大洋確實有點貴了,但如果是救命之恩,別說一千大洋、就算以身相許也是合情合理的?!?/br> “以身……呸,你想得美!”任婷婷啐道。 段千行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我只是說我自己的報恩方式,又沒說任小姐也要這么做。” 任婷婷登時語塞,正好任發(fā)回來,她話鋒一轉(zhuǎn),“爸爸,我想出去買點胭脂水粉?!?/br> 想了想,她又補充一句,“可以請這位千行先生陪我去嗎?” 任發(fā)不疑有他,“當(dāng)然可以,有勞賢侄了?!?/br> 段千行卻不樂意了,“我還什么都沒……” “吃”字未出口,任婷婷在桌下重重踩了他一腳,臉上露出一抹威脅之意。 段千行無奈只得起身跟著她一起離開,如果讓她捅出昨晚的事,九叔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文財、秋生也想跟著出去,九叔淡淡一句“坐下”,二人乖乖坐了回去。 西洋餐廳外,任婷婷往街上一站,肌膚晶瑩,燦然生光,惹得行人駐足回望,一雙雙隱晦的眼神往她胸口亂瞄。 段千行心中大為不爽,忽然一把拉起她的小手。 “你……”任婷婷吃了一驚,但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他拽著沖出人群,拐進(jìn)一個小巷子里,她嚇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 心中卻是想道,他不會想硬來吧?我該怎么辦,要反抗嗎?他力氣那么大,我怎么打得過他?可不反抗的話,萬一被人撞到怎么辦…… 心慌意亂間,她思維的重心,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奇怪的偏移。 段千行黑著一張臉,伸手就朝她胸口抓去。 “??!不要!”任婷婷嚇得閉著眼睛。 不料段千行只是扯著她的衣領(lǐng)往上提了提,“以后出門不許穿這么暴露?!?/br> 任婷婷呆了一呆,哼道,“要你管,這哪里暴露了嘛!” “總之我說不行就不行。” “霸道,封建……”任婷婷小聲嘀咕一句,轉(zhuǎn)過身去提了提肩帶,將領(lǐng)口一直拉到脖子的位置。 …… 下午,段千行陪完任婷婷后回到義莊,四目道長還在睡覺,九叔不知去了何處,院中只有文財、秋生二人,似乎早已在這等著他了。 “小師弟,”秋生笑瞇瞇的看著段千行,“你跟任小姐之間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財搭腔,“看你們眉來眼去的樣子,你可別說沒有!” 段千行心知這二人肯定對任婷婷動了心,果斷說道,“有又如何,不妨告訴你們,婷婷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br> “什么?你的人!”二人一臉懵逼。 段千行點點頭,“不錯,昨晚我們就私定了終身?!?/br> “呃……”二人面若死灰。 段千行嘴角微翹,邁著老爺步悠然離開。 秋生二人對視一眼,“你信他?” “我不信?!?/br> “那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公平競爭唄?!?/br>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今天是答應(yīng)給任家老太爺遷墳的日子。 九叔一早帶著三個徒弟來到任家鎮(zhèn)后山,這里有一片墳場,任發(fā)及一眾任家親屬早已在此等待,任婷婷頭上梳了兩個小辮,身上穿了件淡黃色的圓領(lǐng)窄腰小旗袍,打扮普通,可在人群中仍舊十分顯眼。 不過讓段千行有點不舒服的是,她身邊還站著一個穿西裝的男人,頭發(fā)中分,戴了副眼睛,身材微胖,應(yīng)該是她表哥阿威。 “九叔,你們來了。”任發(fā)迎上四人,把他們帶到任老太爺?shù)膲炃埃斑@就是家父的墓地?!?/br> 九叔四下掃了一眼,眉頭輕輕皺起,“這個xue是誰點的?” “這個……是家父生前的一個朋友?!比伟l(fā)目光閃爍。 “師父,這個xue有什么問題嗎?”秋生問道。 九叔沒理會他,臉色凝重的朝任發(fā)說道,“任老爺,這個xue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一旦遷墳,很可能會引發(fā)嚴(yán)重后果,我建議還是保持原樣的好。” (書友群:六一四三零八零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