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情動
啞巴話音落地,顧長安繃緊的身體瞬間垮了下來,他毫無形象地靠在樹枝上,眼睛望著黑沉沉的天空,一時有些愣神。 夾帶著腥氣的微風(fēng)吹過,顧長安腦子清醒了一些,猛地想起什么似的扭頭看向身旁。 珍珍臟兮兮的小臉被月光襯托得有些慘白,顧長安剛要伸手把人抱過來。 突然,手上傳來一陣刺痛,顧長安低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起,他的五根手指竟深深地嵌進(jìn)了弓弦…… 猩紅的血順著手掌的紋路滴落在地,剛剛他居然毫無察覺。 咬著牙扔掉手中的弓箭,顧長安深吸一口涼氣,踩著樹枝一點(diǎn)一點(diǎn)向下挪。 十指連心,劇烈的痛感讓顧長安幾乎變得麻木,他頭腦昏沉,每下一步樹干上就留下一個血淋淋的掌印。 “呆子~” 雙腳終于踩到了實(shí)地,顧長安急聲喊了一句,踉踉蹌蹌地朝啞巴跑了過去。 “呆子,你沒事兒吧?”扶起地上的啞巴,顧長安啞聲問道。 啞巴的腿還壓在老虎身下,他試著動了動身體,硬是沒能移動半分。 顧長安急紅了眼睛,放下啞巴就要繞過去拖老虎的尸體。 啞巴半個身子都被血染紅了,摸不準(zhǔn)他的傷勢顧長安著急。 察覺到身后人的離去,啞巴心里一急,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 顧長安只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疼席卷全身,手上的傷口仿佛被人一道道扒開,痛得他嘴唇發(fā)白,眼角直接飚出了淚花。 這時候啞巴也發(fā)現(xiàn)不對了,他吃力地抬起頭朝顧長安看過去,下一刻眼睛就被滿手的紅刺痛了。 啞巴死死盯住顧長安的手,眼底一片赤紅,就像那些傷口長在他手上一樣。 “怎么……” “顧小哥~”“大壯兄弟~” 啞巴剛要說話牛叔焦急的聲音就從不遠(yuǎn)處傳了過來。緊接著就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很快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 “這這這!我看見顧小哥了,人就在坡下面呢!” “哪呢哪呢?” 半晌后只聽同一道聲音驚喜地喊道:“真在這呢嘿!我也看見人了?!?/br> “我沒看錯吧?那那那……地上的那是老虎?” 立刻有人驚慌地喊道:“哪里有老虎?” “就就就……就在地上,好大一只!” 終于有眼神好的看見了啞巴身上的老虎尸體,顧長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揮手朝坡上喊了一句。 “我們受了傷,需要幫助!” “受傷?” 牛叔的聲音快速傳了過來,“誰受傷了?嚴(yán)不嚴(yán)重?傷哪了?” 隨即就聽到一陣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哪_步聲,不等顧長安開口回答牛叔已經(jīng)疾步跑了過來。 “牛叔您慢著點(diǎn),我和啞巴沒事兒?!币娕J迥_下慌亂,顧長安趕忙揚(yáng)聲喊道。 “這、這是怎么了?” 牛叔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兩個血淋淋的人加上一只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老虎,這場面著實(shí)有些震撼。 “天吶!還真是老虎!”隨后趕過來的人站在不遠(yuǎn)處張望,既好奇又忌憚著地上的老虎不敢上前。 “沒想到山里真的有老虎,這是活的死的?” “是活是死你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我可不想給老虎當(dāng)晚飯……” …… 聽到眾人的議論聲顧長安忍不住扶額,這群人心還真是大??!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聊天斗嘴,他手上還嘩嘩流著血呢! “各位!”開口打斷眾人的話,顧長安無奈道:“珍珍在樹上,各位能不能先把孩子抱下來?!?/br> “珍珍?”眾人驚訝道:“珍珍找到了?” 顧長安指了指他避險的大樹,有氣無力道:“就在那棵樹上?!?/br>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不遠(yuǎn)處的大樹,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七手八腳地沖了過去。 顧長安輕輕嘆了口氣,對牛叔和正專心研究老虎尸體的張獵戶道:“啞巴被老虎抓傷了,麻煩兩位幫忙把人先扶起來?!?/br> 牛叔點(diǎn)點(diǎn)頭就去查看啞巴的傷勢,而張獵戶明顯僵了一下身體,半天才顫抖著聲音問:“這、這老虎是你們獵殺的?” 顧長安的心思都在啞巴身上,只胡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口回道:“是啞巴殺得?!?/br> “那這兩支箭……” 顧長安瞥了一眼,回道:“我射的!” 張獵戶眼睛亮了亮,由衷地贊嘆道:“好箭法!” 顧長安禮貌地笑了笑,認(rèn)真道:“勞煩您搭把手!” 張獵戶這才后知后覺地點(diǎn)點(diǎn)頭,上去拽住老虎的腿就往外拖。 在牛叔和張獵戶的幫助下啞巴終于脫了身,當(dāng)看見老虎肚子上那道深得嚇人的傷口時,張獵戶頓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 顧長安指了指啞巴沒說話。 張獵戶激動地望著啞巴,難以置信地說:“有生之年,有生之年我居然能遇到一位獵虎的英雄,此生足矣此生足矣啊!” 顧長安見張獵戶近乎瘋癲地圍著老虎尸體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頗為無語地看了牛叔一眼。 牛叔心領(lǐng)神會地說:“別理他,許是第一次見到老虎這么大的家伙,激動呢!” 顧長安收回視線,一轉(zhuǎn)頭正對上啞巴看過來的目光。 “你沒事兒吧?”蹲在啞巴身邊,顧長安用完好無損的一只手檢查啞巴的身體。 啞巴將嘴抿成一條直線,看樣子心情不太好。 顧不上安撫啞巴的情緒,顧長安摸出傷藥,直接把多半瓶藥粉倒在啞巴身上。 胳膊上多了一只手,顧長安疑惑地看向啞巴,從他的眼底看到了nongnong的擔(dān)憂。 把啞巴的手從胳膊上移開,顧長安輕聲安慰他道:“我沒事兒,就是被弓弦劃了幾道口子,養(yǎng)兩天就好?!?/br> 說著顧長安剛要繼續(xù),啞巴的手又不依不饒地伸了過來。 扭頭對上啞巴固執(zhí)的眼神,顧長安輕嘆一聲,耐心道:“給你包扎完我就上藥,你老老實(shí)實(shí)的不要動了。” 啞巴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顧長安說的話。 牛叔在一旁把倆人的動作盡收眼底,他笑了笑,對顧長安說道:“啞巴是擔(dān)心你的傷,我看你還是先給自己上藥,然后再幫啞巴包扎吧!” 說完牛叔又補(bǔ)充道:“或者我來幫啞巴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