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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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他不像是個窮兇極惡的,他的刑很重? 這回鬼兵倒是不遮掩,自然應著:在地府里不算重的,只是以云大人的體質(zhì),少不得咬牙硬撐了。 說到這,他眉開眼笑道:神君說話好生有趣,一個人是不是窮兇極惡難道能從臉上看出來么? 沈既明索性反問:你且說說他犯了什么錯。 生前殺戮無數(shù),屠城,虐殺俘虜,放火燒山,村中居民無一生還,大概這就是這些。 地府里什么阿貓阿狗都有,比這還喪心病狂的比比皆是,鬼兵說得輕松,沈既明聽得后脊梁骨都要結(jié)冰了。云大人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沈既明自愧不如,甘拜下風,論起不做人,還是這位云大人比他更勝幾籌。 按地府的規(guī)矩,云大人的刑居然不算重的。沈既明琢磨著:那罰了重刑的得做過多喪盡天良的事。 鬼兵適時地住嘴,多一句也不肯再說了。 羲翎進去已有半晌,沈既明等得百無聊賴,索性坐在臺階上,隨手摘了一朵彼岸花拿來扯花瓣。羲翎不會真的出事了吧,地府的人以上到下都心懷鬼胎,果然他一開始就不該讓羲翎下來才對。這人生地不熟的,萬一真打起來也忒吃虧。 何況不見歡離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個犄角旮旯,現(xiàn)在赤手空拳的,怎么打。 提起不見歡離他就腦仁泛疼。 這把神弓頗具名氣,以前有多少神仙跟軒轅求器,軒轅都閉門謝客,任誰來也不給。眾神紛紜,猜這把弓最終會落入誰手。 誰能想到會是沈既明。 一個瞎子全靠聽聲辨位練就一手上乘的弓法,這事本身勵志得很,簡直是習武界的頭懸梁錐刺股。只是一個好人拿弓才是好事,沈既明空有用弓的本領,卻沒做過什么善舉。軒轅故意把不見歡離贈與他,明擺著是要看他笑話。 ??!沈既明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羲翎怎么還不出來,再不來他可就闖進去要人了。 遠處傳來溫純的嗓音:怎么回事,今兒是寒徹神君頭一回來地府,我們就是這么待客的? 先前比和煦春風還愜意幾分的聲線現(xiàn)在聽起來只覺得字字滲著血,沈既明打了個戰(zhàn)栗,艱難壓下心中不適,鼓足了勇氣才敢抬頭。 這一抬頭可不得了,沈既明像是被一道天雷從頭劈到腳。地府酷刑果然名不虛傳,人還是剛才風華絕代的人,這才多少功夫,沈既明險些認不出來了。 黑發(fā)紫袍,白裘護領,裝扮如舊,里頭裹著的人卻脫了個形。 沈既明再顧不得什么屠城殺俘,他本能地伸手攙扶,生怕眼前人下一刻就昏死在自己眼前。云大人擺擺手,悄聲抹去嘴角處的血跡:見過寒徹神君,方才沒認出神君身份,是在下失禮了。 不,不,沒事,云先生還是先把傷口包扎了,這 有勞神君關心,在下無礙,只是衣冠不整,神君見笑了。云先生對沈既明一萬分的客氣,轉(zhuǎn)而對鬼兵厲色道:寒徹神君是貴客,你有幾條命如此怠慢? 重刑之下威勢不減,鬼兵登時唯唯諾諾地跪下告罪,云先生儼然不吃他陽奉陰違這一套,冷哼一聲,拖著傷體頭也不回地踏入小筑,任憑鬼兵顫顫巍巍地跪著。 寒徹神君請隨我來。 云先生比川劇變臉還快,沈既明忍不住好奇,又關心羲翎那邊的情況,顧不上自作聰明的倒霉鬼兵,匆匆跟上前去。 地府終年不見光,室內(nèi)更甚,難怪冥王擺了如此多的燭臺,生生將陰冷的房間照得燈火通明。 云先生身負重傷,沈既明甚至足夠察覺他顫抖著的肩膀,顯然是痛得緊了,難耐至極。可他步伐穩(wěn)健,絲毫不見漂浮,風度嫻雅,不見失態(tài)的跡象。 事關狼男的案子,此案案情復雜,冥王不敢輕易定論,只好請寂夜神君來一趟。并無他意,寒徹神君不必擔憂。地府不敢對神君不敬。云先生看出沈既明心事,直言道:神君若不嫌棄,可去在下房間小坐片刻,在下正要回去換身衣服。 話說到這份上沈既明不好不聽從,好在他本就有話要問云先生,這正是個好機會。 云先生絲毫不見外,他帶著沈既明走過紅木長廊,轉(zhuǎn)身踏進一間臥房。沈既明隨手帶上門,再一回頭,差點驚叫出聲。 云先生脫去外袍,棉白褻衣滲出道道鮮紅,他隨意地將衣裳扔開,正欲再脫。沈既明嗷地一聲捂住眼睛,云先生身軀微震,似有些笑意:神君是斷袖? 沈既明噎住了,好像他確實想和羲翎搞斷袖,但他絕對沒有要褻瀆這位云大人的意思,一時有口難言:云先生我我我無意冒犯,要不我先出去。 都是男人,何必扭捏,在下又不是黃花閨女,無甚清白可言。云先生露出遍體鱗傷的后背,一手綰了頭發(fā),瞥了背上的鞭傷一眼:勞煩神君幫我上藥了。 沈既明算是聽出來了,云先生對他未必是真心的敬重,正相反,他不把沈既明當成外人,袒露身體也無謂,更能隨意使喚,且頗有底氣。 大概他天生就是這個命,沈既明嘆氣道:藥在哪里? 云先生隨手丟給他一瓶,背對著沈既明坐下了。 鞭痕一道疊著一道,所傷最深處已然皮rou外翻,露出森森白骨。 沈既明笨手笨腳地撒上藥末,又纏了繃帶。云先生渾身被抽得沒一處好地方,他不敢怠慢,每一處都敷了藥,由肩胛到鎖骨,再到喉間,云先生突然道:可以了,那里不用。 沈既明咦了一聲:這不用嗎?明明看起來傷得很深。 生前的致命傷,當然深。 沈既明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意識到什么,控制不住地將人重新打量一番,又自覺失禮,別扭地轉(zhuǎn)過頭:生前?云先生不是活人? 云先生輕笑:神君這臉皮薄的可不像是沈家人,要看便看吧,我在沈家人面前可從不講究什么。他從衣柜里拿出一件橘紅小襖披在身上,為自己斟了杯熱茶,輕輕吹了吹:誰家活人進得來地府,我自然是死了。 沈既明自然知道地府里不會有活人,可云先生的血rou如此鮮活,全然不似旁的亡靈,只有幽魂而無實體。 我的身體是拿一身鞭傷換的,每月百鞭,用以浸了鹽水的鞭子,神君覺得這生意虧是不虧。 沈既明面上有些尷尬,他不知道這生意虧不虧,反正當初李龍城要是拿這招折磨他,別說以他宮人的性命相要挾,就是李龍城要把全天下的人都殺光,他也一定要咬舌自盡。 可我若不答應,憑我生前做的事,連轉(zhuǎn)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洛小仙君天生身體,尚且能撐得住無間地獄。以我這點本事,還不等走到大門前就要魂飛魄散了。 沒想到云先生主動提起生前罪孽,沈既明實在忍不住,他是帶過兵的人,十分清楚戰(zhàn)場殺敵與屠殺平頭百姓之區(qū)別。云先生的身條不似武將,這世上竟有如此嗜血的文官? 若云先生知道生前殺戮以致眼下的苦楚,想必會手下留情罷。沈既明干巴巴道。 手下留情?云先生冷笑一聲:難怪昊朝滅在神君手里,我只遺憾當年殺得不夠干凈,人間陽光那么好,而我卻來不及多看幾年。 云先生與沈家有何關系? 不等云先生作答,外頭忽的傳來一陣嘈雜,似有兵器碰撞的聲響。沈既明還以為是羲翎那里有了什么情況,刷地變了臉色,剛要抬腿出門,又聽見一道陰鷙男聲冷喝道:云想容! 云想容? 這是云先生的本名? 云想容話語間對沈家已是了如指掌的程度,可沈既明從未聽過這名字。云姓少見,其名亦不俗,但凡有人與他提起過這號人物,他不可能不記得。 放肆!一介孤魂也敢直呼云大人的名字!還不快滾,休要給云大人添晦氣! 地府的鬼兵對云想容是十二萬分的尊崇,也不知外頭這人是什么來歷。 再去看云想容的神色,他皮笑rou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嘬了一口茶。 不是冤家不聚頭,白白給神君看了個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 正確答案是C。有小天使猜云大人是主簿,這個有點猜遠了哈哈哈。也有猜對的小天使,獎勵易拉罐戒指一個,狗頭。 云想容和小十九都養(yǎng)過孩子,不過兩個人想法和經(jīng)歷等等是完全不同的,雖然他們殊途同歸,最后都被反殺【?了 第43章 喧鬧爭執(zhí)聲不絕于耳,沈既明替人著急的毛病又犯了,分明和他沒甚干系的事,人家云想容慢條斯理地品茶,絲毫未放在心上,反而是沈既明手足無措坐立難安,令人無語至極。 外頭那人也忒執(zhí)著,說得難聽點,稱其死皮賴臉也不為過。云想容的態(tài)度是明明白白的嫌惡,既都來了地府,生前再有什么恩怨也該一筆勾銷都是趕著投胎的人,又何必糾纏不放。一碗孟婆湯下去,誰還記得誰啊。 云想容不言語,沈既明也無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只能裝聾作啞地佯裝不知。 他等得無聊,竟數(shù)起云想容襖子上的繡花來,先前他只覺得此人生得好看,縱然紅顏稍逝也不損他風華一分,如今這細細一打量,方才覺察,云想容這一身窮盡考究,上乘的蜀錦蜀繡不輸人間皇室的用度。他拿在手中把玩的茶具亦非凡品,連綰發(fā)的細簪都綴了珍珠碧玉。 看來美人這一身脫俗的氣質(zhì)都是拿金山銀山堆出來的,難怪了。 百無聊賴之際,期盼已久的腳步聲終于響起,沈既明聽得出羲翎的步子,一時情難自抑,三步并作兩步地往外走。走到門口才想起這是人家云想容的地盤,是去是留還得顧及主人的意思。云想容拂了拂衣袖,笑道:無妨,我知神君在等誰,人既出來了,神君就去吧。不過,在下多嘴一句,神君對寂夜神君的關切似乎有些過了頭? 云想容一語中的,沈既明騰地漲紅臉,含糊不清道:同伴之間互相關心,正常正常,我我我先去找他了。 說罷,一溜煙地跑了。 云想容終于舍得放下他的茶杯,嘴角笑意更重:有趣。 沈既明見羲翎徹頭徹尾地出來,未有爭執(zhí)打斗過的跡象,登時松了一口氣,心道可算要離開這鬼地方了。隨羲翎一齊走出的有一位妖艷女子,貝齒櫻口,婀娜豐腴,沈既明初見時嚇了一跳,竟不知作何稱呼。女子毫不扭捏,開門見山道:本王乃地府掌權人,世人多以冥王相稱,這位便是新晉的寒徹神君罷,如此一來,我們便算是見過了。 原來這女子就是傳聞中的冥王,沈既明暗暗稱奇,他還以為冥王需長得兇神惡煞才鎮(zhèn)得住厲鬼。 說話間,云想容踱步自房中踏出。冥王見了他,眼神霎時明亮起來,襯得整個人更加光彩明艷:云大人也來了。 云想容微微笑道:勞冥王掛懷。 冥王想起今日是云想容每月的行刑日,不由得泛起心疼,關心道:可上藥了? 多虧寒徹神君幫忙。 如此本王要謝過神君了。冥王道:你們二人已見過了?那很好,云大人出身凡塵,終日在地府里瞧這些魑魅魍魎,本王怕他心煩。奈何本王也是地府中人,總猜不透云大人喜歡什么,神君若能多和大人說說家鄉(xiāng)的體己話,本王倒也安心些。 沈既明客氣道:哪里,舉手之勞。只是我與想容君素不相識,不過是寒暄幾句,談不上什么體己話。 冥王美目為怔,面上浮出詫異神色:本王記得你們同是昊人,云大人對沈家功不可沒,縱你二人時代有差,寒徹神君作為皇子卻不識云想容的大名么? 羲翎心中微動,沈既明是皇子? 沈既明如實道:我確是不曾聽過想容君,昊朝史籍中未記載其名。 一聽這話,冥王像是聽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笑得既是涼薄又有諷刺:凡人厭惡鬼魔獸妖,以人性為傲。本王竟不知這人性為何物。云大人一生為沈家鞠躬盡瘁,死后連個名字也留不得。神君那些父兄,見了我只會問下一世能不能投個好胎,本王氣都氣得笑了。 云想容阻道:冥王大人口下留情,我聽言寒徹神君心病甚重,我們幫不上忙,可、也不要火上澆油才好。 此話言之有理,云想容身上隱約透出的高傲渾然不見,又遙身化為初見時的翩翩君子。 若不是筑外男子吵嚷得厲害,沈既明又知道此人生前的殺孽,幾乎都要信了他這溫良如玉的模樣。 冥王言,寒徹神君頭回來地府,可以四下走走,雖地府無甚好玩的,可畢竟是個新鮮地兒,散散心也無妨。正好狼男的案子還需商酌,她命鬼兵備好兩位神君的住處,想留二人小住。 羲翎默許這個提案,除公事以外,還有關于沈既明的私心。 我叫人備了膳食,還請神君賞臉。 二人欣然應允。 云想容是凡人出身,習性難改,十分不喜地府的潮濕陰冷,故他所及之處必是紅籠高懸,非得亮亮堂堂的才好。這點頗得沈既明的意,原諒他習慣了這雙健全的眼睛,還真不愿意回到以前黑燈瞎火的時候。 地府的景色著實新鮮,然沈既明多半還是欣賞不來,他打算好了,留在地府這幾日還不如找點有意思的書來看,地府里不似神仙和凡人管得那般嚴厲,不搞點小動作都對不起來這一趟。至于四處走走還是算了,亡靈們的慘狀反復敲打著他的神經(jīng),他不敢去想沈氏親族們的境遇,索性當一只避難的鴕鳥,只要有一日未重逢,他就假裝不知道。 眼瞅著要走到長廊的盡頭,沈既明實在忍不住,極小聲地問了羲翎一句:神君,外頭那人你可認得?他似乎和云大人頗有淵源。 不知,只聽冥王說是執(zhí)念于此不肯投胎的亡魂,連冥王亦拿他沒轍。 那人很想見想容君一面,又始終不如愿,或許是有生前未解開的誤會罷。 嗯。 談話被云想容聽了去,他反問一句:他想見我,我為何就得去見他,他以為他今年幾歲? 這一句話竟讓沈既明聽出些許端倪來,他心中暗想,聽這語氣,云想容許是那人的長輩,曾經(jīng)關系不淺。 他眼神詢問羲翎,羲翎微微頷首。 果然如此。 云想容的話不無道理,世上沒有誰必須服從誰,尤其以云想容現(xiàn)在的身份,冥王身前的大紅人,能是你一個鬼魂想見就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