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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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古劍劃過沈既明的發(fā)梢,幾縷青絲迎刃而斷,這場切磋的結局終于有了苗頭。 羲翎見狀,正欲收手。 沈既明被盤古劍嚇得不輕,即便心里清楚羲翎并不會真的傷害他,奈何盤古劍煞氣極重,它貼著沈既明的臉一晃而過時,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死亡的味道。沈既明是死過一次的人,這種感覺不可謂不熟悉,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下意識地顯露殺意。 他含腰躲過劍鋒,回首轉身一記高旋腿。 這是沈既明的獨門殺招,章法兇猛,殺傷力極強。過去他目不能視,許多人因此輕敵,恰恰被抓住了機會,被一腿踢斷了腦骨,這也是沈既明寧愿自己不舒服也要穿硬質戰(zhàn)靴的原因。 沈既明回過神,暗叫不好。 不過切磋而已,說好了點到為止,羲翎又未真的傷了他。他冷汗涔涔,這一腿若是踢中了后果不堪設想,并不是低估羲翎的實力,實在是這一招過于趁人不備,防得住人太少太少了。 神君小心我! 砰 沈既明驚魂未定,呆怔地看著自己被擒住的小腿。 羲翎只用左手便輕易地防住了。 原本道歉的話堵在喉嚨里:不不愧是神君。沈既明尷尬道。 什么。 剛才那招神君防得很好。敢問神君,如何能判斷我的招式? 羲翎沉默片刻,道:慣性使然。 沈既明并未多想,只當這慣性是寂夜神君身經(jīng)百戰(zhàn)磨練出來的,再說羲翎本就是上古第一戰(zhàn)神,擋住他的攻勢再正常不過。他緩過勁,急忙借坡下驢,認輸討?zhàn)?,他等凡人實在消受不了羲翎這般的對手。 殊不知,比起沈既明,羲翎的心神動搖得更加厲害。 百密一疏,沈既明那一招是出奇的精妙,羲翎全無防備,險些中招。羲翎垂下眼盯著自己的指尖,他好像很清楚沈既明的武學套路,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楚得很。若是靜下心回憶切磋的過程,他竟足夠拆解沈既明打出的所有招式。按著常理,這絕無可能。 除非是與沈既明極為親密,且以沈既明為對象苦心鉆研過的人才做得到。他與沈既明素不相識,他怎么做得到。 他擋下那一腿如同吃飯喝水一般自然,這完全是出于身體的反應。 羲翎突然道:沈既明。 沈既明:??? 你過去可曾認識我? 我可曾認識你? ? 見沈既明滿面費解,羲翎繼道:我似乎很熟悉你的身手,但我并不認識你。 沈既明更加奇怪:這種事都是相互的,神君既不認得我,我自然也不會認得神君。 這不同,羲翎沉聲:我并無下凡歷劫時的記憶,或許你我在凡間時已相識。 沈既明: 等等。 神君你沒有下凡時的記憶??? 嗯。 沈既明本打算與羲翎再相熟些后壯膽子問問,羲翎在下凡時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神劫就會劈到他頭上去,眼下這情況,就算他真的問了,羲翎恐怕也只會說:我還想問問你,我的神劫怎嗎就劈你那里去了? 你當真不認識我? 沈既明也不知神仙下凡后性格樣貌是否會有改變,總歸他是個瞎子,就算羲翎本尊真的在他面前走過一遭,他也認不出。以性格來判斷,他飛升前從未遇過如羲翎一般冷冰冰的人,在人間,除非是天子本人,哪個平頭老百姓能有羲翎這么大的架子? 沈既明搖了搖頭:如果我的記憶沒出差錯,我飛升前確不識神君在凡間的化身。 羲翎認定他們二人曾相識,道:你所認識的人中,有沒有本該家破人亡,一生顛沛流離,而后時來運轉,意外壽終正寢的人? 這都什么和什么啊 寂夜神君說話文縐縐的,沈既明粗略地翻譯一遍,羲翎這是問他,他認不認識一個本來該死,結果沒死,不但沒死還活得相當不錯的人。 雖然不知道寂夜神君為什么會如此推測自己作為凡人的一生,但沈既明不得不說一句,這樣的人他還真就認識一個。 還能是誰?李龍城啊。 李龍城剛滿月就被先皇下了死詔,結果沒死成,十來歲時全家都快被沈家人屠絕了,他還是沒死。沈既明沒臉說李龍城遇上他是時來運轉,但李龍城幾次徘徊生死線上,到底是堂堂正正地活了下去,說不定還名垂青史。某種意義上說,李龍城的一生真挺符合羲翎的說法的。 而李龍城和羲翎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根本搭不到一起去。 想到這里,沈既明換了一副疑問的語氣:神君既然如此斷定與我曾有交集,神君對李龍城這個名字可有印象? 羲翎難得有些古怪的神色。 此人是我下凡時的身份? 誤會大了,沈既明連連擺手:不,不,那必然不是。只是我猜他可能是因神君而生的劫數(shù),后來被我壞了事,才沒能與神君相遇。不過這是我自己瞎猜的,作不得數(shù)。神君不記得這個名字? 只偶爾聽你提起。 一個瞎子皇子,一個不記事的神仙,絞盡腦汁也想不通這亂糟糟的一團,只好作罷。羲翎果然公務繁忙,桌案上已堆了不少卷宗,少不得要花費時間去處理。沈既明不認字,實在幫不上忙,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譬如幫羲翎喂狐貍。 一邊喂,一邊自言自語:神君什么都不記得,那我要怎么才能把九天真神的仙位還給人家? 九尾狐吃飽喝足,舒服地在沈既明雙膝上打了個滾,磨牙似的輕輕啃咬他的手指。沈既明好奇又好笑,道:你說實話,之前我養(yǎng)的那只薩摩耶是不是你變的? 狐貍不耐煩地拿尾巴掃他的臉。 我看就是你這個好吃懶做的家伙。 九尾神狐大人被說得不高興,在沈既明手上咬出一排牙印,后果是被沈既明提起命運的后頸皮丟出門外,罰它一天沒有零食吃。 無所事事地過了數(shù)天。 羲翎終于忙完了手里的活,喜提短暫的小長假。一清早,他喚醒沈既明,要他隨自己同去一趟杏林堂。 神君有令,沈既明義不容辭,只是杏林堂這名字不尋常。杏林,喻杏林春滿,多以稱贊醫(yī)術。杏林堂聽著就像個醫(yī)館的名字,遂問道:神君可是累了幾天,生病了? 寂夜神君身為武神,體質好得很,自然不會因著這點小事生病。而羲翎沒有否認:歷劫歸來后,我的身體出了些問題。 這倒是,沒聽說哪個神仙歷劫還能把記憶給歷丟了的。 遠不止于此。 哎? 羲翎不再多說,他將法訣告知沈既明,命他召出傳送門。 傳送門后的景象果然擔得起杏林堂的名字,看得沈既明眼前一亮。大片粉白杏花競相爭艷,林林總總共有數(shù)十里地,杏林中有竹屋一棟,風光霽月,曲徑通幽。這般美景不禁令沈既明想起幼年無知時的許愿。他自幼愛梅,原因無他,盲者以觸感觀測世界,冬日里光禿禿的一片,唯雪中寒梅尚存一絲生機。他便想要一片梅花林,日日母妃住在林中,不問世事與其他,只管撫琴唱歌。 直到長大后懂了道理,方知人生在世,誰也不能孑然一身,當初的許愿時的心情早已隨著年歲的增長淡去了。 看來人生而辛苦,桃花源境只在文人墨客的筆下,反之,神仙們要輕松得多了。 竹屋內踏出一名鶴發(fā)老者,他長袍拖地,步伐緩緩:寂夜神君,寒徹神君,老身已候二位多時。 作者有話要說: 羲翎:你口中的李龍城是什么樣的人? 還不知道這是送命題的寒徹神君:說來話長,簡短點說就是小兔崽子。 羲翎:原來如此。 第29章 羲翎降世于盤古開天辟地,萬物伊始之時,論年紀,他無疑才是最長者。沈既明心生好奇,怎羲翎生得這般年輕,半點歲月的痕跡也未留下。而杏林堂的主人要比羲翎年輕得多,瞧這畢恭畢敬的態(tài)度可見一斑,雖不該以貌取人,可這未免過于蒼老了。 羲翎為他介紹道:這是仁術真人。 沈既明禮貌道:見過仁術真人,我叫沈既明。 仁術微微一笑:寒徹神君客氣了,敢問神君方才可是在想小仙為何如此衰老? 冷不丁被拆穿心事,沈既明被嚇得險些心臟驟停,他確實是這么想的,可從未打算說出口,未免太不尊重些:不,不不。真人不要誤會,我絕無此意,絕無! 語無倫次地解釋一番,卻越描越黑,沈既明無力地掩面,反倒是仁術掉過頭來安慰他:神君直爽,心里想的事都擺在臉上了。對此好奇的不止神君一人,神君不必拘泥于此。 言罷,他揮手道:二位神君,隨我同來。 一路上,沈既明都不自然得很。仁術覺得好笑,也難怪這撿漏飛升的凡人被寂夜神君高看一眼,神仙們不食人間煙火,天上確實少有這樣活靈活氣的人物。 仁術的原身是人間一位神醫(yī),一生救死扶傷無數(shù),攢下不少機緣,故死后一舉飛升,做了神仙。于仁術而言,羲翎對他有伯樂之恩。最初的幾年,仁術并不為天界所重視。神仙們雖會受傷,卻不生病,仁術空有一身的本事也不過是食之無味的雞肋。再加之凡人的出身,仁術過得比沈既明也強不到哪里去。 后來,人間莫名爆發(fā)一場瘟疫,仁術不忍百姓受苦,日夜研配藥方,得了羲翎的賞識。他對羲翎不可謂不感激,幾乎是有求必應。 羲翎此番渡劫渡得蹊蹺,早在神魄歸位當日就來仁術這里瞧過。仁術不敢輕易下診斷,只說羲翎這癥狀古怪,還需再研究些時日。再后來羲翎隨著沈既明去了青丘山,又辦了洗塵宴,給沈既明出盡了風頭,一來二去,病情的事就耽擱到現(xiàn)在。 寂夜神君貴人多忘事,杏林堂只得巴巴地自行上書,請寂夜神君盡快來一趟。好在羲翎還算及時地回了信,信中言明,新尊封的寒徹神君似乎亦患隱疾,望仁術一并為他看看。 于是乎,貫來清凈的杏林堂一來就來了兩位貴客。 仁術只在洗塵宴上遠遠地見過沈既明一眼,當時并未覺得有何不妥。只是羲翎既然這樣交待,他少不得多留意些,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一個人的本質不會隨著身份的不同而改變,任他是皇子還是階下囚,任他是凡人還是神仙,沈既明便是如此。能得到三天神君這樣的仙位,換作旁人,早就把尾巴翹到天上去,至少也該是衣冠楚楚,只有他依舊是一身凡人的打扮,破舊,整潔,眼瞳中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迷惘與茫然,一瞧便知心病已久。 三人在問診室門口停下腳步,仁術道:問診時需得肅靜,二位神君誰先請? 沈既明一聽這話,主動向后退了一步:自然是羲寂夜神君請,我又沒生病。 仁術撫上長須,淡然笑道:依小仙看,還是寒徹神君先來罷。 事態(tài)的發(fā)展過于出人意料,就好比陪朋友參加科舉,朋友沒考上,自己卻考上了一樣,然看病又不是什么好事,沈既明實在高興不起來。他向羲翎投去目光,羲翎的神醫(yī)號被搶了竟也不生氣,只說:既然如此,你先去便是。 不是,他往哪兒去啊,沒病找??? 仁術輕嘆:寂夜神君好歹對自己的病癥心中有數(shù),殊不知,越是不知自己有病的,才病得更重。 沈既明一聽,登時氣得笑了,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沒病。 雙拳難敵四手,沈既明被生拉硬拽地踏進問診室。 神君隨便坐。 問診室內無甚多余的裝扮,十分寧靜素雅,確是個休養(yǎng)生息的好去處。只是沈既明滿腦門官司,連帶著連仁術也一并不喜起來,初見時溫和儒雅的印象早就散成一股煙隨風而去了。 仁術不著急診脈,只于沈既明相對而坐,默默注視。見沈既明面上涌現(xiàn)焦躁神色,倏忽欣慰道:看來神君還不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沈既明欲言又止,終于認命道:真人且說說,我是什么病。 仁術不動聲色,依舊淺淺笑著:神君以為呢,是什么病。 我沈既明徹底敗了,分明是面前這人非要給自己看病,羲翎也是,竟然也不攔著?,F(xiàn)在他如人所愿地進來了,反過來問他覺得自己得了什么病。 他覺得他沒??! 但這畢竟是杏林堂,仁術是老大,沈既明嘴角抽了抽,道:在飛升前,我雙目失明,后常年駐扎關外,大漠多風沙,空氣干冷,又染了鼻鼽,這些都是頑疾,始終未能治好。后來徒生許多變故,心情不佳,久而久之身體垮了,沒再多活幾年。不過這些病都在飛升以后痊愈,幾乎未再犯過。 過去都是凡人時的病癥了,如今神君的血rou乃是神體,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神君在飛升后身上可有不舒服的時候? 沒有。 說實在的,沈既明在最后那幾年沒有一日不在忍受病痛折磨,他越是病越不想喝藥,他若不喝,李龍城就逼他喝。李將軍手段了得,逼人喝藥從不自己動手。他只拎起沈既明的領口,用覆有薄繭的手掌鎖住咽喉,一字一句道:你犯不上尋死覓活,十九殿下不喝藥拖垮了身體,自然是下人們招待不周。 沈既明幾乎窒息,嘴唇也咬出了血。李龍城以他宮人的性命為要挾,這藥也由不得他喝或是不喝。而李龍城此舉自然也不是為了他身體著想,無非是報復,是宣示主權你沈既明的生殺不由你。他勉強推開李龍城的胸口,就這嘴里的鮮血,把冒著熱氣的苦澀湯藥一飲而盡。 很難說這藥喝下去究竟有沒有用,每每深夜時,沈既明便嘔吐不止,白日里強灌的湯藥吃食都吐了個干凈。偏他是不能得罪李龍城的,第二天醒了又有新的端上來。 沈既明病逝時已是骨頭包著皮,很難說有沒有那些湯藥的功勞。 飛升的一瞬,沈既明只覺得全身上下都松快了,從頭到腳都舒暢得很,哪里也沒有不舒服。 寒徹神君,寒徹神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