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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之間不是虛假的感情。我能聽到他們的心聲,那不是我用超能力偽造的?!?/br> 我擄開他濕漉漉的頭發(fā),看到他通紅的眼圈。 “就這些?”他的面容微冷,“心心相印,你就算是找赤司也可以吧?那你為什么要親我呢?” 這樣子并沒有什么威懾力,反而像只委屈的小動物。 【你在生氣嗎?】 【抱歉,親吻之前,我應該先問問你的?!?/br> 夜斗搖搖頭,“不是,我不是想說這個的。” 我看著他面容,腦海中忽然掠過許多信息,不管是笑嘻嘻的夜斗也好,還是落寞的夜斗,不管是纏著我當神器的時候也好,還是照顧被不明疾病感染的我也好……這一個多月以來在夜斗身上發(fā)生的許許多多的事,當我從第三視覺看過去的時候,無一例外,中心都是我。 云開月明。 【你是不是……喜歡我?】 像是一道面紗,最終還是被我掀開了。夜斗臉上瞬間空白,我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一陣簡短的沉默后,夜斗耷拉下手,眼睛里布滿了猩紅的血絲,唇角上升起一個慘白的輕笑。周圍的時間好像停止了流動,他窒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單薄的字眼來,“你說的,是啊。” “我確實。但就是因為如此……”夜斗一把抓住胸口的布料,他又重復了一遍,“就是因為如此,才不應該變成這樣?!?/br> “我已經(jīng)很克制自己了,你下次,別再做這種事?!?/br> 舞會上的親吻、浴室里的赤.裸相對,甚至是剛剛那時候——都要像個白癡一樣麻醉自己,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嗎? 而且,這種事是…… 【……哪種?】 夜斗沒說。 “等我回來……”他緩緩從我身上起開,搖搖晃晃地站住腳跟,笑得不是那么明朗,“……我們像平常那樣相處就好。跟我打招呼,嫌棄我,和我一起打鬧……就當今天沒有發(fā)生這些事,時光倒流,回到我們一開始那樣,好不好?” 等不到我的回答,他自顧自地接下了去,“你默認了。那說好了,等我回來,一切恢復正常?!?/br> 夜斗用皮筋把頭發(fā)扎到腦后,抬頭看著天空從我身邊跨過去,“你把這場雨停了吧,淋久了,你又該感冒了。” 【夜斗——】我翻身起來。 或許他的腳步本來是有些眷戀的,然而當我這么喊出口后,他又決絕地不肯停留了。 我眉梢一顫,像他說的那樣,我一揮手,漫天的大雨霎時停歇,陽光爬上云端。夜斗的身影先是清晰地被雨后霞光描摹,然后又遠到消失不見。 這次,我到底是沒跟過去。 目送著他離開,我把自己又重重地砸回水坑。迎著我臉孔的半空下開一小片的雨,除此之外皆是晴日。 赤司還在那個路口等我,他盯著地上的水洼散開,倒是饒有趣味。 我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夜斗的話。 ——為什么不是赤司而非要是我。 我不知道……我甚至沒有想過要去選擇,下意識地選擇了夜斗。 “我讓一方和上條先回去了?!背嗨敬蟾攀窍雴枂栆苟吩谀睦锏模纯礆夥?,或是看看渾身臟兮兮的我,他也就知道不該這么問了。 【嗯。麻煩你了。】 “結(jié)合他們兩個在卡皮帕公園的那次,線的方向和結(jié)點的位置我已經(jīng)大概能夠推測出來了。更精確的,需要在計算機上輸入數(shù)據(jù)模擬,幾天內(nèi)出結(jié)果。”赤司一向很靠譜,“到時候,如果你心情好轉(zhuǎn),我們可以試試。” 【嗯,多謝?!?/br> 我往回走,忽然聽見赤司在背后喊了一句,“等等?!?/br> 什么?我茫然回頭。 赤司隔著一段路,朝我比劃,“超能力者也會受別人的脅迫而做某事嗎?” 我張了張嘴,剛要問他是什么意思,赤司便搖頭,“沒什么。我說,你平時喜歡在哪里呆的多一點,說不準能夠見到夜斗?!?/br> 除了家里,我最近去南極的頻率越來越多了。 但是南極只有冷冽的寒風和成群結(jié)隊的學步企鵝,這里沒有一個人。 事實上,我在哪里都找不到夜斗了。 他和我說過會回來,卻沒有和我說過多久回來,什么時候回來,從哪兒回來。 夜斗徹底不見。 就好像是流星劃過天空,燕尾消散,就連一點紀念都不給世人留下。 一天、兩天…… 特意留給夜斗的窗戶仍然保持著原樣。 白天、深夜…… 被褥上干凈無痕。 我的生命里少了一個存在,不,與其說是少掉了,不如說是干干凈凈地好像從未有過對方的痕跡。 今天夜被老師點名了,原因是上課走神。 坐在我后桌的mob同學小心翼翼地關心了我,我致以感謝,臨了忽然想起他那身強大的超能力,忍不住叫住了他:【影山同學,你做過錯事嗎?】 黑發(fā)的少年茫然地眨了眨眼,半晌,慢慢露出一個安撫一樣的明媚微笑。 他說:“只要用自己的想法選擇重要的部分并活下去就好了。” 用自己的想法……嗎?到現(xiàn)在為止,我人生的十六年,哪一件事不是我自己的想法?哪一件事不是我自主選擇的結(jié)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