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重生后我成為自己的啞奴替身、我靠茶言蓮語拯救師尊(穿越 重生)、渣了仙尊后我跑路了(穿越)、明明是被攻略者卻把所有人攻略了怎么破、重生之易南淮(修真)、我靠凡爾賽征服修真界(穿越)、白月光替身下崗再就業(yè)、在港綜成為傳說
靠剩下的那些田,就能有活路嗎?村老的聲音不大,但砸得每一個人都心頭發(fā)沉。 在這場大雨過后,田地被毀了大半,哪怕再精心照料,也注定收不了多少糧食回來。 村老看向鄭錢:你說山還是青的? 就像雨前一樣。鄭錢點頭,他頓了頓,問道,您是想進山嗎? 他們熟悉的土地毀了,水也毀了,沒有水和土,人是活不下去的。他們只能去找還沒有毀掉的水和土??稍邗幦甯浇?,只有殘余的田地,與那座山林還是正常的了。 田地是移山大王護住的,山林是誰護住的呢? 想要討活路,就得進山。采集也好、狩獵也好,水土正常的山上是有能讓人活下去的吃食的。 村老說著新的希望,眉頭卻隆起層層溝壑。 山上是有神明的,求水之事,只有祭告神明才能,更何況他們還要進山狩獵,鯉泉村并不以狩獵見長,能夠求得神明庇護最好。 鄭錢沉默了片刻,道:我們?nèi)デ笊缴系纳裣桑?/br> 這話說得并不容易。 像他們這些地處偏遠的山村,其他正神無暇看顧,從來依靠的都是移山大王這樣的修行者庇護才能存在下來。同樣的,他們的香火祭品,也只供奉給庇護著他們的移山大王。 偶爾有其他原因,私下供奉一番別的神明并沒有問題,便如銅豆被妖迷去后鄭糧家一直供奉山上的那位神明,但如果明著大規(guī)模祭祀其他神明,那就有問題了。 這世上極度虔誠信仰純凈博大的信徒很少,大部分人都只是在過自己的生活之外,對神明抱有尊敬的普通人而已。他們所能夠提供的香火信仰是有限的。 香火對神明是很重要的東西。凡人有自身做不到的事情,便祈求祭拜神明,但那并不是在以香火信仰與神明做交易。 且不說有著以祭祀賄神明這種心思的人,根本心無虔誠香火微茫不純,就算能供給神明豐厚的信仰,神明也不是商販,更不會一手賜福降災(zāi)一手收受香火。 修正神道的神明,心中自有決斷。 但凡人在有所求時虔誠供奉香火,并不只是對神明的回報,也是對自己的幫助。 神明之力有高低強弱,其力微時,香火便是最好的支撐。便如同這一次的三日大雨,村老為要求一直祭到雨停,那不但是為了求移山大王庇護,也是在移山大王奮力庇護自己的時候,為他提供些許支撐。 可現(xiàn)在雨停了,雨停之后的情狀不足以讓他們活下來。鯉泉村中的人們世世代代祭祀移山大王,他們早已了解了移山大王的能力,接下來的日子,移山大王是幫不上他們的。 他們想活,便不得不去向別的神明求助,可難道要把才幫助過他們的移山大王拋到一旁嗎? 祠堂中一時靜默下來。 村老深吸了一口氣:我們 神仙、神仙鄭黍突然闖了進來,氣還沒喘勻。 有人急道:神仙怎么了?! 村老道:慢些講,把氣喘勻了,慢慢說清楚。 鄭黍緩了緩氣,道:我上山找水的時候遇到丁芹姑娘了,她告訴我,神仙說水源自有解決,莫要上山打擾他。 村老琢磨著話,問道:神使有沒有說水源什么時候解決?怎么解決? 鄭黍搖頭。 那還有說別的嗎? 鄭黍又搖頭。 丁芹姑娘呢?村老又問。 鄭黍一呆:已經(jīng)離開了。 村老又問了幾個問題,鄭黍答不上來,額頭上都快出汗了。他在山林邊上查其他水源時,碰上了下山的丁芹,得到消息后,沒有多問就直接趕回來了。 村老無奈地搖了搖頭,早知鄭黍是個不善言談的悶葫蘆,也不為難他了。 帶我去瞧瞧水。 山腳下,溪水從林中奔騰而下,還未靠近就聽到水勢洶涌的聲音。 一行人來到池塘邊,枯黃軟爛的草地仍濕黏得墜人腳步,池塘中的水仍是咸苦的。 可那山啊,蒼青得讓人瞧著就歡喜。 村老仰頭看山,旁邊人攙扶著他。雨后道路難行,這里離村子里可不近,旁的人原是想勸他不要來的,可他非來不可。 他不來親眼看一看,怎么能安心呢? 鄭黍從山林里捧了一碗水來,村老嘗了嘗,神情松了幾分。這水是好的,可這樣的好水,要能送到村里、田里才有用。 山上的神仙說水源會解決,可解決是指山上的水他們可以隨便用,還是指能夠幫他們把水送到村里、田里呢? 神仙說莫要上山打擾他,是不想接受他們的香火供奉,還是不許他們上山呢? 村老怔怔地想著,忽然聽到旁人驚呼。 那是什么? 水里水里!有東西在閃光! 在從山上奔涌而下的溪水中,有什么銀光閃閃的東西隱在波浪里隨之而下。那光芒與粼粼的波光幾乎融為一體,只有偶爾浮現(xiàn)的水花才能看出那是個不同于波浪的東西。 那閃著光的東西越漂越近,在臨近池塘?xí)r,一位銀色的大魚忽然從波浪中蹦出,帶起一串碎玉亂珠般的水花,在空中遙遙躍過數(shù)丈,直接落入了池塘中,卻又像化進去似的,沒濺起一星半點的水花。 眾人都驚奇地看著大魚入水的地方,忽聽有人驚呼:地上!地上的水! 眾人低頭,草地上的水不知怎么的,都開始向池塘中涌去,池塘中的水位正在下降,一直降到岸下才停止。 大魚神仙!村老長聲喚道。 水邊波紋一蕩,銀色的大魚在池邊露出腦袋,昂首看向村老。 村老慢慢彎腰蹲下來,問道:大魚神仙,您是來幫我們解決這些苦水的嗎? 銀魚點了點頭。漓池上神指點于它,令它借水脈而行,疏通滌凈山下的水脈。 泉水養(yǎng)鯉,海洋養(yǎng)鯨。若只甘于作為李宅院中池塘里的一尾魚影,它便永遠也修不出結(jié)果。 這一次大雨后下山梳理滌凈水脈,是它難得的功德機緣。 其他村人見大魚果然點頭應(yīng)答,不由發(fā)出低低的驚呼。 村老心跳也不由快了幾分,他穩(wěn)了穩(wěn)神,繼續(xù)問道:大魚神仙,我們還能進山嗎? 銀魚又點了點頭。 村老心中松了口氣,看來莫要上山打擾指得是讓他們不要去那座荒宅中打擾。 村老又問道:我們需不需要設(shè)供做祭? 銀魚搖頭擺尾。 漓池上神并不需要香火,它也不修神道,用不著凡人祭祀。 村老深吸了一口氣,喉頭有些發(fā)哽。 水的問題解決了,他們也可以進山,哪怕在山中行動時不會得到這位神明的庇護,但只要可以進山就足夠了。不必設(shè)供做祭,便不必對不起移山大王。 神仙慈悲。他喃喃道。 第63章 水固鎮(zhèn),云家祠堂。 這里原本只供奉有云氏祖先與藥神娘娘望月的神像,現(xiàn)在卻有了變化。 望月的神龕內(nèi)多了一尊與她面貌相似的黑衣女神像,祠堂內(nèi)又添了兩張香案,一張供奉著寫有漓池神名的牌位,另一張則供奉著無憂天女的神像就是望月之前藏著不想讓云苓看見的那尊木質(zhì)神像。 經(jīng)不住云苓纏問,望月到底還是將自己供奉的是哪位神明給交代出來了。 無憂天女指點她破開修成妖神的關(guān)竅,漓池上神助她救回朔月。雖然這兩位都是并不需要香火供奉的神明,但望月和朔月一直記著所受恩德,即使她們現(xiàn)在無力回報,心中卻是一直記著的。 拜過神明之后,望月就忙碌了起來。這三日苦雨不知毀了多少水域,水中生靈多有死傷,若是不加理會,恐怕會生出時疫來。 望月的香案上除了香火供奉,還多了一只大甕。這只甕中裝的是云家人配制好的藥丸,用來防瘟除瘴的。云家習(xí)慣在做好藥丸后放到她的案上供奉一日,等望月以神力賜福后,便能夠使藥性更上一層。 這藥甕雖然看著不大,但制好的藥丸也不過黃豆大小,一甕中也有數(shù)千粒了。在經(jīng)過望月的處理之后,藥性足以維持?jǐn)?shù)年不散,一個人佩戴一枚藥丸便足夠了。 佩戴者只需裝入香囊中隨身佩戴,在有病氣的區(qū)域時常嗅聞,便可以預(yù)防疾病。若是遇到嚴(yán)重的情況,也可以直接將藥丸吞服下。 這已經(jīng)不是望月賜福的第一甕藥丸了,在苦雨剛下沒多久的時候,她便取來雨水,研究針對這雨的藥方,在這三日里,云家早已經(jīng)制作了不止一批藥丸。 在處理好藥丸后,望月叫來云苓:這一甕藥丸已經(jīng)處理好了,替我送到地神廟中去吧。 云苓應(yīng)下后,半是不安半是好奇問道:娘娘,以前不都是我們自己發(fā)藥嗎?為什么這一次要送到地神廟中? 云家一向有施藥周濟的習(xí)慣,像這樣遇到災(zāi)難的時候,更是會留一部分藥物免費分發(fā)。但通常都是靠云家藥鋪自己分發(fā),或是直接在店面里,或是在外面設(shè)置一個小攤子,還從來沒有過像現(xiàn)在這樣,將免費分發(fā)的藥丸全部交由地神廟中處理。 云家藥鋪太小了,望月說道,以后可能還會有類似的事情,交給地神廟處理比較好。 以后還會有類似的事情 哪怕是之前食夢貘那樣嚴(yán)重的事情,分發(fā)藥囊也是由云家藥鋪直接來處理的。這一次大人們雖然沒說,但云苓也猜得出來,大家都認為云家藥鋪應(yīng)對不了接下來的情況,所以才會一開始就將事情交給地神廟處理。 云苓咬了咬嘴唇,神情間生出些許不安。 莫怕,有我在。望月還是不太習(xí)慣說這樣直接的話,聲音被隱含著的羞怯襯得氣弱。 但云苓卻忍不住眼眶發(fā)酸,重重嗯了一聲。 從小的時候,她就在夢中時常聽到這樣一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一直護著她,一直護著云家,只要她在的時候,就從來沒讓他們出過事。 云苓垂頭按了按酸澀的鼻音,抱起藥甕準(zhǔn)備離開。 望月卻又叫住了她,問道:新一批的藥什么時候制好? 云苓抿唇道:藥材不夠了,便沒有再制。 其實制作這藥丸的材料還有一些,但這些藥材治別的病也會用到的,總不能為了這藥丸,就將所有藥材都用空了。 望月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大雨過后,損失的并不只是地里的糧食,還有藥農(nóng)種植的藥田。糧和藥都是救命用的,可這世上的東西,一向是越缺越貴的。 云苓抱著藥甕離開了祠堂。 這三日的苦雨雖然古怪嚇人,但水固鎮(zhèn)中的人們除了躲了三天、耽擱些事情外,并沒有受到多少影響,現(xiàn)在雨停之后,生活似乎也就恢復(fù)了正常。 她原本并未覺得這三日苦雨會有多嚴(yán)重,可是現(xiàn)在 云苓! 云苓抬頭看去,丁芹正站在大門外向她招手。 丁芹,你怎么來了?云苓驚喜道。 我要去丁家村一趟,順便來看看。丁芹道。 來水固鎮(zhèn)與去丁家村并不順路,但有神術(shù)在,她也不差多走這么一趟。三日苦雨同樣令她心生不安,她想來看看水固鎮(zhèn)的情況。 水固鎮(zhèn)中的氣息受了雨中煞氣的影響,隱隱有些變化,但有神明相護,氣息還算穩(wěn)固,云苓家的氣息看起來也沒什么問題。 丁芹心中略微放松了些許,目光下移,看見了云苓抱著的藥甕。 我們沒受什么影響,就是忙了起來。云苓笑道,見丁芹的視線落在藥甕上,解釋道,這是防疫用的藥,藥神娘娘讓我送到地神廟中去。你知不知道這場雨是怎么回事?藥神娘娘不與我說。 丁芹搖頭道:我也不知曉,上神并沒有告訴我。 云苓不由嘆氣: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個云家藥鋪的小伙計匆匆忙忙跑過來:云苓小姐,鋪子里來了幾個急癥病人,掌柜的找你去幫忙! 丁芹伸手接過云苓懷中的藥甕,對她擺手道:你快去吧,這些我?guī)湍闼偷降厣駨R里。 云苓匆匆點頭,裙子一挽,跟著小伙計往藥鋪里跑去,邊跑邊問:怎么送到我們這兒了?姜氏醫(yī)館的大夫呢? 已經(jīng)去請了。他們是鎮(zhèn)外人,不熟悉情況就直接送到咱們這了。他們怕余糧不夠,就去撈水里的死魚吃,結(jié)果就病了,腹痛盜汗 小伙計口齒清晰地邊跑邊講情況,兩個人的聲音逐漸遠去。 丁芹收回目光,心里沉甸甸的。 三日苦雨的影響已經(jīng)開始顯現(xiàn)了,云苓說他們最近忙了起來,這一路走來所見,忙起來的又何止云苓家?鎮(zhèn)子中的普通人雖然感覺到了不安,但大多也只是開始囤積食物以做準(zhǔn)備,但丁芹靈目中卻看得到那些神明們,他們一個個面色如臨大敵,往來匆匆。 這場大雨雖然下得古怪,但卻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漓池上神說這是今年最后一場雨,那接下來必然會有旱情。神明們?nèi)绱司o張,是否說明接下來的旱情也會如大雨一般古怪?他們是不是在為應(yīng)對這古怪的災(zāi)難做準(zhǔn)備? 丁芹一路走到地神廟,廟中人來人往,香火不斷。祈拜的一張張面孔虔誠而惶惑,在祭拜完神明離開地神廟后,神情中便多了幾分安定。 人們總是這樣,在面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祈拜神明,以求幫助,祈拜過后,哪怕仍然不知道事情的結(jié)果,卻也會多了幾分安心,仿佛虔誠地祭拜過神明,便會得到神明的庇佑,于是事情也就一定會得到解決。 丁芹找到廟祝,將藥甕交給他后說明緣由。 廟祝接過藥甕彎腰對她作禮:感謝您將藥送來。 丁芹回禮后,廟祝也不多客氣,略一點頭,便抱著藥甕匆匆回去安排,腳步生風(fēng)。 丁芹離開地神廟后,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 地神眼下不在廟中,只有人們的信仰被他煉化成慶云籠罩在地神廟的上空,這朵慶云不但可以鎮(zhèn)壓水固鎮(zhèn)轄域內(nèi)的命氣,也可以助地神煉化香火,剔除其中會影響神明神智的愿力。 雖然直接汲取香火后,也可以慢慢解決香火中的影響,但在汲取這些香火前將之煉化遠比直接汲取要輕松徹底。煉化香火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將其中最細微的愿力也洗練出來,不至于在日積月累中影響到神明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