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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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神明,卻還要來帶走他僅有的 木頭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甚至生不出怨恨。他只能現(xiàn)出身形,一邊因為恐懼而瑟縮發(fā)抖,雙目卻絕望又不甘地看向丁芹他們,祈求道:不要走,求你們 上神丁芹不忍問道,能夠帶他離開這里嗎? 漓池搖了搖頭:他離不開這里。 與后李的情況不同,木頭秉受潭中帶有靈韻的毒而生,這些毒之于他,就相當于空氣之于人,水之于魚。 木頭離不開此地太遠,并不是像后李曾經(jīng)那樣無法離開李宅,而是像魚無法離開水。他若離開這毒潭太久,就會消亡。 求你們不要留下我自己木頭哀切地祈求著,他絕望地向前伸手,烏黑的手指像生瘤的枯樹枝,在觸碰到他們之前,就瑟縮地停住了。 丁芹低下頭看他,忽然伸出手。她握住了木頭粗糙干枯的手掌,那雙清凌干凈的眼睛看著他,認真道:我不能長期留在這里,但我保證,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看看你。我的承諾不是空話,但你也決不能再像現(xiàn)在這樣試圖強留我們。否則我再也不會來。 上神,請送我們離開吧。她松開木頭的手,轉(zhuǎn)頭看向漓池。 漓池點了點頭,他遙遙順因果線看去,黎楓許是此次化形的緣故,心情格外振奮,如今已經(jīng)快到瑯越城了。漓池的目光在黎楓身上停駐了片刻,眉頭略微一皺。 他抬手一指點上丁芹的眉心,又道:我送你們到瑯越城。 再一拂袖,丁芹謹言與文千字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在送他們離開后,漓池的神降之身卻并沒有消散,他垂首看向匍匐的木頭。 木頭在漓池的目光下瑟縮著,縱使那些照亮洞窟的光清透柔和,并不刺目灼熱,他也顯得恐懼萬分。他秉毒而生,可那些毒在這樣的力量下,就像如落入火中的雪一般。 木頭強忍著恐懼看向漓池,眼中卻又存有些微的希望,喃喃道:他們他們會回來嗎? 漓池沒有答,他看著木頭。若木頭真如他自己所說,幾乎從未遇到過能夠與他交流的生靈,那他身上這層厚密晦暗如繭的因果線,又是從何而來呢? 漓池收斂了身上的氣息,透徹的雙目像要看進木頭的靈魂:你知道這里的來歷嗎? 木頭的恐懼平息了些許,搖頭道:不知道,我生出靈智時,就已經(jīng)在這里了。 漓池抬手,神力勾動山壁內(nèi)的陣法,隱藏的陣法紋路一一浮現(xiàn),籠罩了整座洞窟:此地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為。 這是什么?木頭看著山壁上陣法流轉(zhuǎn)的暗芒,驚異道。 他在此地生活不知多少年,卻從未發(fā)現(xiàn)山中還隱匿有這般陣法。 漓池神力起涌,隱匿的陣法愈發(fā)清晰,這是個兼具隔絕內(nèi)外、隱匿氣息、支撐山體的陣法,從潭底延伸到洞頂,將整座洞窟都密密封禁,原本這里應(yīng)當成為一處密不透風(fēng)無人可知的絕地,然而現(xiàn)在 他抬起頭,看向洞頂被古藤破開洞口的地方。 陣法紋路在那里破碎斷開。陣法有缺,便不再能如之前一般嚴密地禁封洞窟,洞中的毒緩緩釋出。 漓池看著那些因果線,目光幽深,穿過歲月長河,落到不知多少個千百年之前。 在許久前,這座山中曾經(jīng)還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有草木蟲蛇、有飛鳥走獸,也有由這些生靈而修成的妖。 他們安穩(wěn)的生活在這座山里,就像所有生活在其他地方的生靈一樣,并不知曉,這座山中有什么特殊。 直到有一天,山中鉆出了一株藤蔓。 那是株瑩白剔透,如白玉髓般雕就的藤蔓,它在陽光下戰(zhàn)栗著,仿佛第一次面對這樣明亮炙熱的力量,幾分鐘之后,這些瑩白的藤蔓就逐漸變成了碧翠的綠,再也看不出與山中植物有任何區(qū)別。 它帶著新生般的喜悅,從地下鉆出更多的枝條,肆意伸展、攀上巖壁,歡喜地接觸著這個世界。 可是隨著藤蔓的出現(xiàn),原本被封在山體內(nèi)部的毒也泄漏了出來。 那毒不是直接從藤蔓鉆出的洞口中泄漏的,而是陣法有損后,從整座山體向外滲透出來的。 山中有靈性的生靈與妖感受到了環(huán)境的變化,卻又尋不到毒氣的來源,于是只好紛紛遷離此地。 普通的野獸則在這毒氣的影響下,逐漸消亡。后來,這些留下來的生靈們不知花了多少世代,才產(chǎn)生了能夠化解這些毒的能力,但也因此,一直沒有誕生新的妖。 木頭看著那處陣法空洞,面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是他鉆破了陣法,才使得洞中之毒泄露,使這座山中萬千生靈受害;原來是他,害得這山中再也沒有生靈誕生靈智;原來正是他自己,造就了自己這千年萬年,卻尋不到一個可說話之人的孤獨 他只是想離開這座洞窟,去看看外面而已 漓池的目光落在那株巨大的古藤上,目光順著它的根基向下、向內(nèi),一直看到水潭深處,被層層藤蔓包裹著的,木頭的本體。 那是一具棺槨,確切的說,這株古藤也是棺槨的一部分。 漓池在見到這具由藤木而制成的棺槨后,便明白了這株古藤究竟是什么。 這是一種名為魂息藤的異種,能夠收斂滋養(yǎng)魂魄,對于普通人沒有什么作用,但是對于神魂受傷、魂魄不穩(wěn)的修士來說,則是救命的寶物。 但若是想要產(chǎn)生滋養(yǎng)魂魄的作用,魂息藤必須是活著的才行,若是失去了生機,它便成了一株普通的藤木了,只是材質(zhì)更為堅韌而已。 這具棺槨并非像尋常棺木那樣將木料裁切成板,而是破開藤身,將人直接葬入了藤中?;晗⑻偕鷻C不滅,便能夠一直穩(wěn)固他的魂魄,可既然要用到魂息藤穩(wěn)固魂魄的作用,此人被埋入藤身時應(yīng)當還是活著的。 而現(xiàn)在,藤中卻只剩下一具枯骨。 魂息藤藤雖堅韌,卻遠不如樹木粗壯,想要找到一株直徑可做棺槨的藤,可不是一般的艱難,更何況是具有特殊作用的魂息藤。 只可惜,這株魂息藤已經(jīng)被粗暴地斬斷根基,失去了曾經(jīng)的效用,只剩下殘余的一絲生氣,與潭中毒蘊結(jié)合,被木頭以自身精氣催生,長成了這么一株苦藤。 魂息藤已死,藤中人的魂魄自然也就散了,連帶著此身的因果也全部消散??扇缃竦哪绢^又算是什么呢? 他寄身于這具尸骨之中,又與新生的奇異苦藤融為一體,他魂靈中有尸骨殘魂的氣息,卻又融著此方毒潭的靈韻。 這毒潭是何人建造的?為何要建造這座毒潭?棺槨中的枯骨是誰?他是怎么受的傷?又為何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木頭,如今又是誰呢?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來歷?漓池問道。 木頭失魂落魄,愴然道:我的來歷?我在這毒潭中生出靈智,不識天數(shù)不分善惡,只知孤獨難耐苦意浸心,于是拼盡全力要脫出這方毒窟囚籠,卻害了一方山林生靈。 上天既然生我,又為何要讓我生在這般囚籠里?既然讓我生在這般囚籠里,又為何要使我破開囚籠就會害了別人?我難道天生就該被囚禁于此,甘于孤寂,不應(yīng)離開嗎?! 他的聲音哀涼悲愴,所思所想入了牛角尖,不過一時便生出怨氣,氣息也轉(zhuǎn)向陰郁晦暗。 木頭。漓池的聲音忽然響起,像一汪冷泉,直入腦海,鎮(zhèn)得木頭打了一個激靈,似迷茫似清醒的看向漓池。 那不是你的因果,而是前人的冤孽。漓池伸手一指,你只看那潭下,自己究竟是誰? 木頭隨之看去,他只以為自己是那一截枯木化生出了靈性,后來以殘余的一絲生氣與毒中靈韻孕育出了苦藤,也因此才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木頭。 可他現(xiàn)在順著漓池所指看去,竟然在自己原以為的枯木中看見了一具尸骨! 那是誰?那是他嗎? 木頭忽然覺得腦中出現(xiàn)了大量混雜破碎的畫面與聲音,可他卻什么都看不清也聽不見,不由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嘯。 第38章 一只溫暖的手點在木頭額上,撫平了所有的惶然與苦痛。 神明的聲音像一道光: 你看見了什么? 我不知道。木頭哀聲道。 他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聽不清,那些畫面斑駁成破碎的色塊、聲音破碎成含混的雜音。似哭似笑、似喜似怒,七情混亂,擾得頭痛欲裂,卻又忍不住想要去看、去聽,去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誰?又為何會落入如今這個地步 漓池心中暗嘆。 木頭并非那具尸骨魂魄,他只是繼承了些許殘魂。 那具魂息藤棺槨中有殘余的陣法痕跡,用以保護魂息藤與藤中人。雖然陣法如今只剩下殘痕,但它的紋理中卻隱含天地自然的韻律,其完整之時,不知道該是多么的精妙堅固。 然而這株魂息藤,最終還是被粗暴的斬斷了。但斬斷魂息藤的人似乎無力更進一步的破壞藤棺上的陣法,索性便將之丟入了這一方毒潭之中,借此中烈毒,千年萬年侵蝕不休,最終壞了藤中人的性命,令其魂飛魄散。 也不知是何等的深仇大恨,才會使出如此兇殘狠戾的手段。 漓池收回思緒,對木頭道:你雖然繼承了此人的些許殘魂,卻已經(jīng)并非此人,因果也不再牽連。你若無心牽扯,便忘了吧。 木頭慘笑:我如何能夠放得下?我被囚禁萬載千年,毒液加身,生得如今這般可怖容貌。只是為了離開牢籠,卻又害了滿山生靈。我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么才會遭受這些?我又是因誰而生,受誰所困? 可我縱然想要知道,又能如何呢?我連離開這里都做不到! 漓池垂眸看著木頭,道:等你能夠?qū)⑦@一洞毒潭化入自身,便可離開了。 化入自身?木頭迷茫。 這毒潭大到足足掏空了一整座山,他因此而生,受此所苦,全身內(nèi)外莫不浸透了毒液,又如何能夠?qū)⒅胱陨恚?/br> 你既被毒潭所化,又無法擺脫,不若反過來將毒潭化去,掌控了它,也便掌控了自己的來去。 木頭仍不自信:我能做到嗎? 毒潭是死物,你卻是活的。 漓池不再多言,抬頭看向洞頂陣法破碎的地方,神力運轉(zhuǎn),勾入陣法。 殘損的陣法輕輕律動著,在神力的調(diào)整下緩緩變化著,慢慢重新被織補完整,卻又變了一個模樣。 漓池并沒有打算將這陣法按照原樣修補,那樣就等同于重新將木頭封禁在這洞窟之中。更何況,這千年萬年來,山中的生靈早已習(xí)慣了此毒的存在,若一下子切斷,對山中生靈來說也未必是好事。 新調(diào)整過后的封印痕跡還沒有來得及隱匿,微光流轉(zhuǎn)的陣法紋路交織在藤蔓之間,苦藤聚集在洞窟的枝條輕輕顫動了幾下,像是緊張又像是好奇的碰了碰那些紋路。 陣法紋路像存在于另一個空間似的,沒有任何反應(yīng),也對苦藤沒有任何影響,自顧自地逐漸隱匿,再也看不出來。 它不會影響你出入。漓池道。 這陣法只會慢慢減少洞中之毒的滲出,等到足夠悠長的時光之后,慢慢地自然削減至無。 或許,在此之前,木頭就已經(jīng)修行有成,將這困苦他許久的毒潭,反化入己,變成自身的養(yǎng)料了呢? 漓池最后垂眸看了一眼木頭,這具臨時的神降之軀在修補陣法之后,神力已經(jīng)接近耗盡,崩散作一場光雨,輝映了整座洞窟。 星星點點的光輝落下,它們?yōu)⒙湓诙咎吨小⒙湓诳嗵偕砩?、灑落在木頭身上。 木頭愣愣地伸出手來接,溫暖的光雨落到他粗黑丑陋的手掌上,像滋潤泥土的春雨一般,溫柔地化入他的掌心。與冷寂的腐螢不同,這些光雨是溫暖,蘊含著勃勃生機。 光雨逐漸熄滅,洞中又暗了下來,卻似乎不再那么冷了。 木頭蜷了蜷手指。 無論美丑,陽光公平地照在每個人身上。 瑯越城外,一處不顯眼的角落里。 丁芹與謹言、文千字的身形飄忽出現(xiàn)。 文千字驚嘆地瞧著周圍,瑯越城是繁華大都,也曾是盧國舊都,后來淮水改道,盧國才遷了都。 但就算如此,瑯越城也是盧國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饒之地。 城門寬闊,城墻高大,其上甚至可并行四輛馬車。道路平整,左右列植青松,出入城鎮(zhèn)的行人排列井然,談笑輕松。 好多人??!文千字心中感慨。它從未離開過山林,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繁華的景象。也不知他們到底越過了多遠的距離,不過三兩個呼吸,竟然就從幽寂的山林來到了如此熱鬧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一點也不暈! 文千字幸福地打了個滾,要是回程的時候,也是這樣就好了! 丁芹卻沒有注意瑯越城的繁華,她皺起了眉,神情困惑。 怎么了?你還在想木頭的事情嗎?謹言問道。 丁芹搖頭,她抬起手摸了摸額頭上隱匿的神印:上神在送我們過來前,給了我一道神術(shù)。 一道神術(shù)?什么神術(shù)?謹言問道。 我不知道。丁芹搖頭。 這神術(shù)并不是她自己習(xí)得的,而是被漓池封印在她額中神印中的。丁芹感覺到,自己可以運使這一道神術(shù),但次數(shù)有限,等到其中的力量耗盡了,這道神術(shù)也就消失了。 謹言拍了拍翅膀,十分心大的安撫道:沒事兒,別想了,上神既然如此做了,自然有他的用意。我們等著就是了。 丁芹點頭,此時令她心中生出些許不安,但她現(xiàn)在一無所知,也只好如此了。 她轉(zhuǎn)頭看向城門,也不知黎先生現(xiàn)在走到哪了,他們還是先趕快入城,否則,萬一與黎先生撞個對臉,那可就太過尷尬了。 衛(wèi)氏族地,東側(cè)小樓。 秋寧,我已經(jīng)成功化形了! 黎楓滿心歡喜地向衛(wèi)秋寧言說,但衛(wèi)秋寧卻笑意淺淡,憂色更多。 我之前作了一個夢。衛(wèi)秋寧說道。 十幾日前,她忽夢舊事,夢中紅衣艷烈的少年郎語意不詳,令她心中憂慮難解,可夢中話語尚未說完,就忽然襲來一道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