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嬌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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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這回沒瞞他:“是有人跟著?!?/br> 推鴻是沈慕的護(hù)衛(wèi),千挑萬選出來的,功夫自然不會差。這一路上這么遠(yuǎn),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們,那只能說明,這個人的輕功比他更強(qiáng)。 這樣一個人竟然跟了他們一路…… 推鴻神色一凜,立馬跪地請罪道:“屬下失職!” 沈慕隨手挑了一本書翻了翻,不在意道:“起來吧,那人沒什么惡意,應(yīng)當(dāng)只是來探查一番。” “探查?”推鴻疑惑道,“咱們這次落腳江北,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br> 說著,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總不能是……” 話沒說完就被沈慕打斷,他嗤笑一聲,說:“放心,不會,大哥在京城,他暫且不會派人監(jiān)視我?!?/br> 唯一的可能都被否定,推鴻想不明白,沈慕將書又?jǐn)R回去,笑了笑,篤定道:“咱們白天遇見誰,就是誰了?!?/br> 遇見誰……推鴻仔細(xì)將白日的行程回想了一遍,不大確定地問:“是那姑娘?!” 沈慕點了點頭,說:“她身份不一般。” 他今天下午仔細(xì)瞧過她撂下的那錠金子,新鮮光亮,斤兩很足,且毫無剮蹭痕跡。 市面上根本不會有這種金子,除非,這些金子都是新打制出來,根本沒有在市場上流通過。 但是朝廷最近根本就沒有再往民間輸送新錢,這只可能是宮里用作賞錢的金錠子。 這么年輕,漂亮,行事又這么不尋常的姑娘…… 沈慕心中很快有了猜想。 “但是,公主怎么會在江北?”推鴻聽完沈慕的推斷,頗有些奇怪道。 這也正是沈慕想不明白的地方。 雖說江北是她的封地,但是公主出行怎么會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 亦或是,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身份,這兩次的遇見也根本不是偶然? 沈慕長腿支著,半環(huán)手臂倚在書架上,頭微微仰起往后靠。 即便心里有天大的疑惑,但他的狀態(tài)依然舒展且自然。 良久,他才終于出聲,吩咐道:“估計只是對我起了些好奇的心思,應(yīng)當(dāng)還不知道我是誰。不過,還是叫人去公主府查探一下,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曲陽公主?!?/br> 推鴻應(yīng)聲,想退下卻又被叫住。 “再叫人去打聽一下她常去的幾個地方,有眉目了立馬回來報我。” - “公主,江一回來了?!?/br> 聽到敲門聲,云簇放下手里的話本,道:“進(jìn)來吧?!?/br> “怎么樣?” 江一是太子云淮派給云簇的人,跟在她身邊也有三四年了,他躬身行了一禮,回稟道:“回公主殿下,屬下去查過了,那人應(yīng)當(dāng)是從嶺南來的,認(rèn)識他的都只叫他二公子,具體名姓不知?!?/br> 不是浮生樓的少東家么,怎么又扯上嶺南了? 嶺南來的,還是二公子。 云簇擰起眉,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那也是從嶺南來的未婚夫。 江一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應(yīng)當(dāng)不是,那人好像是個書生?!?/br> “屬下派人去查了他進(jìn)到曲陽城之后的所有行程,并沒有什么異樣,反而日日出入書鋪酒樓,買筆買紙,吃喝玩樂?!?/br> “是么?”雖然江一否認(rèn),但云簇仍是有些不放心,吩咐道,“再叫人去盯著他,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誰家的二公子。” “是?!?/br> “還有,將他平日里常去的地方列出來,改日,我親自去會會他。” 第4章 在下姓季 云簇最愛海棠和扶桑,因此曲陽城的道旁種滿了這兩種花。 酒樓外的海棠樹多高大茂盛,旁支斜溢,有幾枝上結(jié)著大朵的海棠瓣,幾乎戳進(jìn)了二樓的大堂里。 天氣悶熱,二樓的窗戶開著,云簇被花枝擋了視線,她伸手撥開,正好能將街上的情形盡收眼底—— 對面是個書鋪,幾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相約走進(jìn)鋪子里挑書,時不時會湊到一起談笑說話,看上去是在討論什么。 他們在書鋪里待的并不久,付了錢之后就走出了書鋪,往南邊方向走去。 算著時辰差不多要去吃晚膳了,但沒走幾步,便見到南面有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過來。 云簇挑起長眉,傾了傾身子望過去,果真看到那張熟悉的臉。 果然是他。 云簇朝旁邊招了招手,指著樓下問:“是叫什么來著?” 輕蝶往下看一眼,答:“季文?!?/br> “季、文……”云簇重復(fù)一遍這名字,勾了勾唇角,“倒很文氣。” 輕蝶說:“是,已經(jīng)派人去過嶺南了,嶺南的確有個季家,祖上是輔佐撫南王的武將,后來從商從文,家里這一輩一共四個兒子,二兒子就叫季文。” 云簇聽著,正巧外面兩撥人碰上,季文朝那幾個書生行了一個端方規(guī)矩的君子禮。 這是只有文人才會使的禮數(shù)。 “看來是我想多了?!痹拼厥栈匾暰€,接過輕蝶遞過來的銀筷,點了點桌上的幾道菜式。 “你也坐下吧?!痹拼貖A了一筷子青筍,“晚上不是還要去鄧府尹家赴宴,先填填肚子吧?!?/br> 云簇這回到江北是私下出走,消息和誰都沒有透露,就連江北的官員都完全不知公主殿下大駕光臨的消息。 江北府的府尹鄧輝前一陣更是根本不在曲陽城內(nèi),到別的地方巡視去了,三天前剛回來。 為了犒勞各地官員,今日鄧府尹特意在自己私宅開宴,宴請江北的大小官員。 這原本是沒有云簇什么事的。 但不知為何,公主殿下大駕光臨的消息突然在幾個官員之間傳開了,鄧輝親自來公主府確認(rèn)這消息是否屬實,并且恭恭敬敬地送了一份宴會的請?zhí)麃怼?/br> 云簇心里是不想去的,可是江北的官員都是他父皇親自挑的人,各個都是朝廷的棟梁,這些年江北能繁華興盛至此,實在離不開這些官員的勤懇敬業(yè)。 云簇身為江北屬地的公主,自然不好拒絕這些為江北做出貢獻(xiàn)的臣屬,她收了請?zhí)?,又特意鄭重打扮了一番,預(yù)備今晚赴宴。 中途會來這酒樓,也只是為了看看那人到底是什么底細(xì)。 現(xiàn)下看也看了,時辰也差不多了,也該去鄧府了。 “參見公主殿下——” 云簇被輕蝶扶下馬車的時候,鄧輝正領(lǐng)著十幾個官員在門口侯著,一見到她便畢恭畢敬地跪下行禮問安。 云簇第一反應(yīng)竟是先往四周看,整條街都是安靜的,早早就被衙役們清空了,沒有人看見。 云簇舒了口氣,朝他們抬抬手,道:“諸位大人不必多禮。” 在臣屬面前,她一向很有公主的架子。 進(jìn)了后院,云簇被請上主座,鄧府尹坐在她的右側(cè)位,一個一個地介紹今晚的賓客。 被點到的是誰,誰就上來參見公主殿下,官員介紹完了,還有各府的親眷子女,這問安聲足足重復(fù)了五六十遍。 看著云簇頭疼地皺眉,鄧府尹忙小聲告罪道:“稟殿下,臣也只是請了諸位下屬官員,沒想到他們會拖家?guī)Э诘膩恚瑪_了殿下清凈,是臣的失職,” “無事?!狈凑枪鳎呔优_上,沒人敢來打擾她,云簇倒沒有難為人的意思,“開席吧?!?/br> 可沒想到的是,宴上三巡未過,便見一模樣俊朗,衣著青衫的公子站起身,朝云簇遙遙舉杯:“學(xué)生宋喬今日能借此機(jī)會得見公主真顏,實在是三生有幸,公主殿下高貴如天仙下凡,學(xué)生敬殿下一杯?!?/br> 說著,他頗為期待地朝云簇躬了躬身。 云簇長眉微挑,還沒來得及說話,宋喬對面又站起來一個人,五官端方,舉手投足很有文人氣質(zhì)。 他和宋喬身量年紀(jì)都相仿,隔桌對望,倒像是在對峙。 他先是對云簇行了一個臣子禮,然后才敬酒道:“臣趙會參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今日屈尊大駕,實在是臣等人三生之幸,公主在上,臣敬您一杯?!?/br> 云簇晃了晃指尖半滿的酒杯,沒說好也沒有動作,視線從臺下諸人身上緩緩掠過,倏地綻開一抹笑。 她今日著盛裝,妝容亦是萬分精致,恰到好處的胭脂點綴在眼尾,只尋??茨阋谎?,就讓人覺得她眸底含春。 云簇舉起酒杯,朝宋喬和趙會一人示意了一下,掩面飲盡杯中酒。 看到公主殿下這么和善好說話,底下那些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心就更按捺不住了。 云簇自小被奉承到大,哪會看不出來他們是什么意思,不等再有人上前敬酒,她便借口酒醉,暫時離席了。 鄧府尹的夫人忙吩咐自己身邊的丫鬟來給她帶路,云簇?fù)u了搖頭,自己走出了后院。 其實她的酒量很好,方才飲了幾杯也沒什么感覺,這會出來只是躲個清凈。 她雖然早就訂婚,但是誰都知道,皇家對這樁婚事的態(tài)度頗有些曖昧。 云簇是帝后獨女,日后三個哥哥任誰登基,她都是唯一的嫡長公主。 群臣看在眼里,免不了要動動心思,畢竟曲陽公主駙馬這位置,沒有人會不想要。 云簇輕飄飄地嘆了口氣,在后院隨意逛了逛,然后延著長廊的另一頭拐回去。 只是沒想到這邊長廊兩邊竟種滿了月季花,藤蔓在廊頂肆意攀爬,垂下來的幾株繁茂鮮艷,卻有些擋人視線。 輕蝶見有幾株都要碰到云簇頭頂?shù)陌l(fā)簪了,想上前替她撥開,卻被按住。 “噓——”云簇小聲道。 輕蝶這才發(fā)現(xiàn),她們已經(jīng)到了后院,擺宴的長桌就離著他們不足十步遠(yuǎn),但因為花墻太盛,還沒有人看到他們。 公主不在,桌上的氣氛明顯輕松了許多。 鄧府尹郁郁地悶了一杯酒,冷冷地瞪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少尹宋和。 “宋大人平日到底是如何教子,今日竟敢當(dāng)眾向公主敬酒?若是公主不喜,該如何?” 宋和從前是狀元出身,現(xiàn)下官位卻比鄧輝還低一級,平日里最看不起他,這會兒聽他說話,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公主都沒說喬兒什么,府尹大人就不必多管閑事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