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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wèi)伏跪在地上時,聲音還有點抖:“是?!?/br> “將辦事不力的人,殺了吧?!奔俏嗤兄骂M,看了眼殿下之人,道,“唔,派人懸賞捉拿,捉一人五百金,不拘死活?!?/br> “是!”侍衛(wèi)額角冷汗滑落,趕緊領(lǐng)命,雙腿發(fā)軟,忙不迭失的退下了。 白色的紗簾掖地被風(fēng)吹起,清冷的大殿清晰的映照著紅頂盤金龍梁,上頭放著黑白的花,黑白的絹布就垂下來。 殿宇外頭,長廊上空蕩蕩的。外頭黑云將星辰遮蓋,涼風(fēng)陣陣。 花園那頭,有個宮人打著宮燈走過。 夜風(fēng)中仿佛帶著嗚嗚咽咽的哭聲,百鬼哀泣。 宮人年紀(jì)不大,嚇得面色發(fā)白,低著頭往前走著。半刻也不敢回頭看去,只頂著腳下的路。 半夜分配到差事,也是她不走運。這外頭黑漆漆的暮色中,也就她一個人了。 就在幾個月前,這里還發(fā)生了兵變。 數(shù)以計千的人血潑了滿地,整個宮中都是一片血液的腥臭味。 新帝將宮里把控住宮中后,幾百個宮女太監(jiān)打掃了三天三夜,才收拾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宮人眼前腳下突然出現(xiàn)一抹白色的影子。她嚇得尖叫一聲,慌不擇路的丟了宮燈就跑。 一雙白骨一般的手,撿起了那個被丟掉的宮燈。 夜里,響起了喋喋怪笑聲,帶著滲人骨髓的涼意。 丞相幾個人早已經(jīng)退下了,大殿再次空蕩蕩起來。 金華殿外殿供奉著先帝的靈位,風(fēng)一過香燭邊滅了,黑暗之中青煙縷縷。 童聲環(huán)繞,拍著手在大殿周圍掛著的帷幕后蹦蹦跳跳的唱著歌: “六國滅,周統(tǒng)一。 周王生,百姓死。 趙王舉,手足殘。 賢主崩,天下泣。 幽王主,百姓苦?!?/br> 銀鈴一般的笑聲充斥耳朵,尖銳的像是要將他的耳朵刺穿。 男子站在大殿中央,黑袍掖地,金龍紋盤管在他肩胛的位置,他身姿頎長。 這樣詭異的跡象落在他耳中,卻全然無覺似的,他淡然的向外頭走去。 那詭異的童聲見影響不到他,聲音漸漸充斥起了戾氣,沒有了笑聲也更加尖銳了起來: “梧桐宮,飛鳳凰。 大明宮,坐鬼皇。 人間苦,入地府。 閻王殿,功名簿。 戰(zhàn)火起,舉明主?!?/br> 姬星梧穿過白色的垂幔,走到了外頭,那聲音如影隨形始終環(huán)繞在他的周圍。 “潼關(guān)破,周皇死。 山河碎,煞星墜。 故國滅,新君主。 童顏歡,朱顏泣。 聞此歌,青衫淚?!?/br> 太傅老邁的聲音沉穩(wěn):“嗜殺之人,怎么配做在這個位置上?” 女人尖銳的聲音:“你這個災(zāi)星,本宮沒有你這個兒子!” “你這個逆子,你這是要造反嗎?咳咳,皇位是朕要留給邵兒的東西!” 老皇帝躺在龍床上喘著氣,怒不可遏的將手邊的藥碗摔向他。 “呵呵,二哥,這天下終究是我的?!?/br> 百姓們惶惶不安,蒼老的,嘶啞的:“煞星登基了,大周要亡國了……” “暴君,昏君!” 各種各樣的聲音,帶著幻像出現(xiàn)在他的四周。 姬星梧已經(jīng)來到了靈堂前,他不緊不慢的將靈堂上的香燭都點上了。 “父皇不能安息,可是因為平生造孽太多,入不了輪回?” 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撫去那祭案上落下的香灰,他聲音似乎有些苦惱。 “早知父皇最喜歡的就是三弟了,想必任何陪葬祭品都比不上三弟一個。” 耳邊似乎又聽到了父皇怒極的咆哮聲,在怒罵著他,說他該死。 聽著這怨怒的謾罵聲,姬星梧唇角蕩開的笑容愈來愈大,就如同那映照著月輝的水面蕩開了層層漣漪,潔白的曇花在月下綻放。 “父皇如此暴躁,難道是在下面不曾見到母后?” “哦,差點忘了,母后又不止您一個男人,這在下頭和誰一起入了輪回還未可知呢?!?/br> 外頭一道光亮劃破天跡,接著便傳來悶沉沉的轟雷聲,大雨傾盆而至。 怨怒聲,哭泣聲,在這雨中漸漸消散。 那個年輕的帝王,按著額角,轉(zhuǎn)身揮了衣袍有些踉蹌的往了側(cè)殿走去。 衣袍上,有點點血跡。 第4章 破廟 夜長夢多,遲則生變。 明嬋根本就不敢在天牢那邊多待,熬藥需要的時間太長,她甚至沒敢等孟浮喝了藥再走。 李逯看著好騙的很,實際上不過是仗著她不敢拿雍王的名頭騙人罷了。 為了保險,他還叫人準(zhǔn)備了馬車,想要和明嬋一塊送這孩子去雍王府。 明嬋費勁了口舌,也不過是讓李逯那家伙派了侍衛(wèi)去送人。 孟家還有些舊部在半路上等著接應(yīng),半路遇上就和李逯的人殺了起來,明嬋就帶著孩子直接跳了馬車,在舊部的掩護下跑了。 秋天的晚上涼的很,夜色漆黑漆黑的。 空曠的街道上,就只剩下明嬋和孟浮兩個人了。 孟浮已經(jīng)全然沒有了當(dāng)初見到時那種活靈活現(xiàn)的精氣神兒,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她懷里。小臉兒燒的通紅,眼睛也緊閉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