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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驚醒時,她幾乎分不出被人關在屋中不斷凌辱的到底是她娘還是她自己。 外間,銀瓶聽到動靜,低低的叫了聲“姑娘”。 裴卿卿滿心都是壓抑和惶恐,沉默片刻后,啞聲道了一句,“銀瓶,你能進來陪我一起睡嗎?” 銀瓶道了聲好,立刻抱著枕頭往里間走來,裴卿卿將帷帳撩開,銀瓶一眼就看到她泛紅的眼尾和清白的臉色,“姑娘做噩夢了?” 裴卿卿側(cè)過身,抱著銀瓶瘦弱卻暖和的身體,心里滿滿平靜下來,道,“有一段時間了,只要睡著就會做噩夢?!?/br> 銀瓶心疼的拍著裴卿卿,她知道自家姑娘心中藏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她不想說,她就不會主動問,沉吟了片刻,也只是道,“奴婢之前出府的時候聽京都的百姓說,無極寺的護身符很靈,要不奴婢明日去替您求一個?這樣也能安心些許?!?/br> 裴卿卿在京都待的日子不短,對無極寺自然是有幾分了解的,甚至,她曾三跪九叩的上山,為另一個人求過,后來那個人果然轉(zhuǎn)危為安。 “嗯,”她淡淡的應了一聲,頓了頓,又道,“等下次我們一起去。” 銀瓶答應了一聲。 裴卿卿原以為,有銀瓶地陪伴,她不會再做噩夢,可沒想到,等兩人各自睡去后,她還是又夢到了那一片血色。 她緊緊的閉著眼睛,渾身都在發(fā)抖,眼瞼下的眼珠子飛快的轉(zhuǎn)動,銀瓶因為裴卿卿心中不安定,原就睡的不熟,眼下腰肢被她用力的箍著,她飛快的睜開眼,看向身邊的人,分明是又陷入夢魘了,她當機立斷,拍著她的后背將她叫了醒來。 裴卿卿睜開眼時,眼珠子泛著微微的紅,銀瓶將她叫醒時,她的夢境已然轉(zhuǎn)場,她手持薄到近乎晶瑩的一雙飛刀,正在將龐國公和崔嬤嬤千刀萬剮。 “姑娘,你又做夢了?”銀瓶見她醒來后,側(cè)起身幫她倒了一盞茶。 屋里有地龍,茶壺在旁邊的杌子上放了一整晚還是溫熱的,裴卿卿接過后,抿了一口,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前半段是噩夢,后半段是美夢?!?/br> 銀瓶惴惴不安的看著她,半個時辰后,裴卿卿前腳出門,她后腳便讓人駕了車,往城外而去。 再說裴卿卿,她坐著轎子,剛到刑部衙門,就遇上了踩著車梯不疾不徐下車的宋厲。 兩人相對,裴卿卿遠遠的頷首,宋厲則朝她走了過來,“裴郎中一大早怎么出現(xiàn)在刑部?” 裴卿卿垂下眸子,拱手道,“以后屬下就在刑部當差了,還望宋推官多多關照。” 宋厲挑眉,裴卿卿這才想起自己的腰牌還在袖中,只好當著宋厲的面逃出來掛在腰上。 這下不用她解釋,宋厲就沒白過來,最后勾起一抹淡淡的了然,“越來新來的令使是你?” 裴卿卿頷首,朝宋厲擺了個邀請的手勢,“宋推官,您先請?!?/br> 宋厲一面朝前走去,一面?zhèn)冗^頭與她道,“蝕日神弓我已經(jīng)受到了,看來裴令使對自己在奉國將.軍心中的地位有些誤會。” 聽宋厲提起這個,裴卿卿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宋推官過譽?!?/br> 宋厲沒再說什么,兩人進了衙門,便分兩路而行,宋厲去了自己的公房,裴卿卿則去找了文書報道。 文書仔細檢查過她的腰牌,道,“以后你就跟著宋推官做事,幫他整理一個文書案例宗卷?!?/br> 裴卿卿沒有絲毫的意見,答應一聲,問清楚了宋厲公房的位置,便走了過去,一路上他遇到不少人,都向她報以淡淡的善意。 等到了宋厲的公房,她先敲了敲門,得到了宋厲的允可,才走了進去。 “宋推官,以后下官便跟著您了。”她拱手行了一禮后,輕聲說道。 宋厲微微挑眉,“陸淮安放心讓你跟著我?” 裴卿卿聽他這么說,一下子想到陸淮安當時勸她遠離宋厲的話來……難不成,這兩人當真有什么事情隱瞞著她。 這般想著,她看向宋厲的眼神,充滿了征詢,同時輕聲試探道,“宋推官為何會這么說,難道大人有什么把柄在您的手上?” 宋厲哪里聽不出裴卿卿的試探,他銳利的看了她一眼,“想知道是什么把柄嗎?” 裴卿卿點頭。 宋厲挑了挑眉,“不如你回去問陸淮安?!?/br> 裴卿卿聽他這么一說,頓時xiele氣,這不是逗她玩嗎?她皺了皺眉,索性不再提這茬,而是正色道,“請問宋推官,下官現(xiàn)在該坐些什么?” 宋厲默了片刻,指向另一張書桌,道,“你先將上面的卷宗瀏覽一遍,瀏覽完后,可以再抄錄一遍?!?/br> “是,宋推官?!迸崆淝浯饝?,這事就和她剛到工部時做的差不多。 宋厲沒再公房留多久,便外出查案去了,一直到傍晚下衙,都不曾回來,裴卿卿便自行回了瀾院。 到瀾院后,她繞過影壁,果然又看見了陸淮安,這次問過安后她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手執(zhí)白棋,與他博弈了一番。 自然,最后也沒能力挽狂瀾,扭轉(zhuǎn)白棋兵敗如山的局勢。 陸淮安看著這一幕,心情略微好轉(zhuǎn)些許,目光溫潤的看著她,問道,“第一天在刑部上衙,感覺如何?” 裴卿卿聽他這般問,目光頓時微沉起來,摩挲著手中的玉質(zhì)白棋,看著他道,“文書將我安排在宋推官手下做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