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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目光清澈,神情無辜,說出來的話卻猶如吃人的惡鬼,“方才說,整日翹首盼著我失寵的是哪一位?” 一人梗著脖子站出來,故作鎮(zhèn)定,“是我,你待如何?大啟諸多律例在上,且不說你還沒入主侯府,即便哪日真過了門,也斷然沒有肆意濫殺府中女眷的道理!” “正是!我們多少還有名分,不像你,還沒過門便仗著有國師撐腰,賴在府里不走!這種行徑,與無媒茍合又有多少分別?就算將來進了門,也改不了你不尊禮法不守婦道的事實!” “‘聘則為妻奔是妾,不堪主祀奉蘋蘩’!倘若是知廉恥之人,早就羞得投井而死了!” 女人們言之鑿鑿,倒把沈棲棠都哄樂了。 她略一頷首,笑吟吟地道,“起初還悵然若失,可按你們這么說,我這般不知廉恥的妖女,又何必為了道德倫常而置氣。都說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不如今日,就送諸位一份大禮?” “???”她氣傻了? 眾人紛紛沉默,不約而同地后退,總覺得有幾分不妙。 半個時辰后。 女眷們紛紛圍在后門外,盯著面前大大小小的木箱,不敢置信。 事發(fā)突然,許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我們這是……被趕出府了?” 有人還算清醒,苦笑,“家底都在這里了,想必就是這樣了?!?/br> “可是她憑什么?” “我倒是覺得,你該問問,我們憑什么?!?/br> …… 侯府后院鴉雀無聲。 丫鬟與家仆都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氣頭上的某位大小姐。 神子澈送走外客,回來時,尚且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他急于去找沈棲棠,臨到院門外,卻又突然躊躇不決。 無論是試探她對上邪門一事的看法,還是解釋辯白,都是談不到底的。 青年蹙眉,不經(jīng)意抬眸,只見一個小丫鬟端著食盒,也在門外猶豫。 “為何如此鬼祟?” 小丫鬟被嚇了一跳,抓緊了手里的食盒,慌慌張張行了禮,“侯爺,這是姑娘吩咐廚房做的點心,但是……” “但是?” “姑娘正在氣頭上,奴婢擔心貿然進去,會火上澆油……” 神子澈心一沉,有些復雜,接了食盒,輕嘆,“我送進去吧,你下去?!?/br> “多謝侯爺!”救命之恩! 小丫鬟喜出望外,隱沒了后半句話,一轉眼就溜得沒了影。 屋里,沈棲棠正打量她珍藏的那半枚落拓枝。 這幾個月雖有好些事要忙,但她也沒忘了琢磨如何保全自己的小命。 可思前想后,也還是沒能想出個妥善的主意。 畢竟只有半枚落拓枝,份量遠遠不夠,對于枯榮而言,杯水車薪罷了。 可若要用別的辦法,能走得通的路唯有一條…… 敲門聲沉沉的,不急不緩。 沈棲棠從通風的窗戶往外望,見神子澈正站在那里,不禁納悶,“門又沒鎖,直接推啊,難道還要我開門請你?” 吃錯藥了?平日里何時敲過門? 等等,該不會是為了別苑那些女人討說法來了吧! 沈棲棠倒抽一口冷氣,心虛不已。 神子澈抿唇不語,在門邊站了良久,才進屋將食盒擱在了她桌上,“怎么動這么大的火氣?不是說中毒之人最忌諱的便是動怒么?!?/br> “你問我?”沈棲棠不明所以。 可這話聽在神子澈耳中,卻成了反諷似的質問。 他蹙眉,“是,對上邪門趕盡殺絕,我的確存有私心??删退闶沁@樣,換了別人,也不見你這般大發(fā)雷霆,難道就因為是秦寄風,就有所不同么?” 他說得很輕,語速又快,沈棲棠都沒聽清,茫然,“說什么鬼話?” 陰陽怪氣。 她琢磨了片刻,嗤笑,“哦,所以,你這是上門找我說理來了?你這是要替她們鳴不平,還是要替你自己鳴不平?” 神子澈一愣。 他替上邪門鳴什么不平?好像有那么點兒不對勁…… “不是,你——為什么生氣?” “我沒生氣啊,我氣什么?”沈棲棠冷笑,“我看你倒是有點兒氣急敗壞的意思,怎么,不是說這些年從未碰過女人么,既然還不是你的誰,我將她們送走,又怎么了?” “……嗯?” 和他說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神子澈沉默片刻,“你把誰送走了?” “別苑的那些姑娘們啊,你不知道么?”沈棲棠撓頭,“那你剛才說的什么?” 青年低頭,輕咳一聲,“沒什么?!?/br> 她不氣,他不提。 “不過怎么今日突然想起來把人趕出去了,她們又惹你了?” “談不上,只是剛好撞見,就送走了?!鄙驐膿芘渫刂?,一哂,“各自的細軟也都讓她們帶走了,離開侯府照樣能安度余生。若是聰明的,裝作沒這回事,去哪里都好。反正又不曾與你發(fā)生什么,隱姓埋名,找個如意郎君不成問題。” 那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家,留在侯府里虛度青春,也算委屈。 “可定有人心生不足,將這事鬧大?!鄙褡映喊櫭迹叭趑[起來,她們是不能將你怎么樣,可坊間必定議論紛紛。” “我還擔心這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