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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先裝著混日子,誰會閑著沒事,和一個傻子過不去?” “侯爺?shù)纳矸菸乙呀?jīng)不會再驚訝了,外頭那位柳大人又是什么官?天天板著張臉,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您這就是妖姬的命,否則怎么凈招惹這些人?” “他姓柳我姓沈,生來就是仇家。這都是家里的恩怨,不賴我?!?/br> 大戶人家之間的彎彎繞向來說不清,更何況是王都里的大戶人家。阿憐沒興趣聽,倒是想起另一件事,“說起來,侯爺姓什么?神子?” 沈棲棠一愣,笑,“不是啊,哪有姓這個的?‘神子’最初是對大啟歷任國師的敬稱,后來被傳開了,就姑且算作他們名字的一部分了。他本名是‘澈’,不過姓什么我還真不知道……” 雖說除了國師一職之外,他還承襲了長毅侯的爵位,但印象里那家伙好像是老侯爺過繼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隨老侯爺姓。 “連人家姓什么都不曉得?那回頭你嫁進門,別家夫人都是趙氏錢氏孫氏李氏,您是什么氏?”阿憐隨口問。 ——白皙靈巧的手驟然一頓,花繩被翻成了死結(jié)。 沈棲棠輸了,便往后一躺,打了個哈欠,閉眼裝死,“一大清早就被吵醒,困了?!?/br> “……”您這根本是心虛吧,喂! 沈棲棠闔眸,良久,有些煩躁。 嫁進門么? 沒可能的吧。 …… 裝傻的第一要義,便是保持沉默,言多必失。只要被盯著,無論是誰來搭茬,沈棲棠都不開口,就呆滯地回望,目光散漫又恍惚。 柳赴霄不是輕易便能打發(fā)的人,神子澈也被盯得緊,只偶爾才能與沈棲棠說幾句話,卻都被避開了。 一次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再用巧合來解釋,未免就太牽強。 轉(zhuǎn)眼已是數(shù)日。 這天馬車駛過官道,道旁一側(cè)是荒野,另一側(cè)則是蒼幽的樹林。 沈棲棠手里能玩的都已經(jīng)被玩了個遍,拘束在馬車?yán)?,阿憐也想不出能用什么來打發(fā)時間,二人陷入長久的無聊之中,手肘拄著窗框,盯著道旁的風(fēng)景發(fā)呆。 突然,阿憐“咦”了一聲,定睛往林中望去,不由得失聲尖叫,驚慌不已。 “怎么了?” 車外,騎馬隨行的眾人都沿著她的視線回頭,只見林中一棵老樹上,白綾懸著兩個人…… 第46章 流年不利 那是兩個面色枯黃的少年人,看上去才十歲不到的年紀(jì)。 隨行的護衛(wèi)上前將人放下來時,已經(jīng)沒了氣息。 馬車?yán)?,阿憐惶恐地抓住沈棲棠的衣袖,“這還有救嗎?” 沈棲棠搖頭,低聲,“已經(jīng)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肢體僵硬,太遲了?!?/br> 說來也怪,若這兩個孩子是自盡,以他們的身高,不借助外物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掛上這么高的白綾;可若是被殺,身上卻又沒有掙扎的痕跡。 此處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荒僻之極,駕車去最近的衙門也需兩日行程。 但放任不管也不是辦法,神子澈點了一人前去報信,命灼炎暫且將馬車驅(qū)往附近的河畔休整。 “國師,這兩名死者斷氣不超過一日,以沈棲棠的醫(yī)術(shù),不知是否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柳赴霄仍抱有一線希望。 神子澈仔細審視著少年的遺體,眉心微蹙,“她不是管生死簿的?!?/br> 不過這兩個人看起來的確有些古怪,面黃肌瘦,指甲發(fā)紫,頸部的勒痕很淺,比起被勒死的人,他們的神情也過分安詳了。 思忖間,一名在四周查探線索的侍衛(wèi)匆匆趕了回來,稟告,“侯爺,東面樹林盡頭有一座臨時搭建的廢棄村落,似乎不久前還有人煙!” 柳赴霄沉吟片刻,隱隱有幾分不好的預(yù)感,“這附近應(yīng)該并無城縣村莊才是,這里是兩郡交界的荒地,即便有人聚居,也早該按律例被遷往別處了?!?/br> 眾人心中頓時有些不安,“無論如何,兩條人命也需有個交代,在衙門派人來之前,我們少不得要在此耽擱幾日了?!?/br> …… 河流蜿蜒。 沈棲棠觀望了一會兒,確認(rèn)周圍都是國師府的人,才牽著阿憐跳下了馬車,踩上河邊的大石,不禁眉心緊擰,迅速拉住了阿憐伸向河水的雙手,“灼炎,水里有人!” 阿憐也看清了浮在河中央的人影,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小臉煞白地往后躲。 “別下水,用竹竿!”沈棲棠仔細盯著潛在水中的人面,盡管波光粼粼的河面遮掩著那人的身體,但她還是察覺了些許怪異之處。 阿憐不明所以,因極大的恐懼而生出無數(shù)疑惑,聲音打著顫兒,“那個人,怎、怎么了嗎?” 沈棲棠一時也說不清,只道,“不像是淹死的?!?/br> 灼炎從林中找來細長的竿子勾住那人衣物,與另一名護衛(wèi)協(xié)力將人緩緩?fù)仙习?,那死者的遺體被翻了個面,露出瘦骨如柴的軀體與慘青色的瘦削臉頰。 沈棲棠細細觀察了半晌,不由得變了臉色,喝令眾人后退。 “姑娘,這個人——” “是瘟疫?!?/br> 沈棲棠素來沉穩(wěn)的右手有一絲輕顫,她年幼時雖也曾隨祖父親眼見過一回疫病盛行,但畢竟當(dāng)時只是給老太爺打下手,清點藥材與雜物,并不算真正接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