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勤
春濃說完這話以為周櫻櫻應(yīng)該有幾分失落的,誰知抬眼一看,只見她一向蒼白的臉漲得通紅。 “奶奶?” 這時周櫻櫻回過神來,把抱著的鴛鴦?wù)頂S到床上,“好啊,不來就不來吧,”她說著又把枕頭撿起來,塞到春濃手上,“去,快些給叁爺收拾床鋪,千萬仔細(xì)些,不然姨母可要怪我沒盡妻子的本份?!?/br> 要是四春還沒看出周櫻櫻在鬧別扭便該是傻子了。這時春深朝春濃打了個眼色,讓她帶著二春收抬,自己則上前寬慰周櫻櫻:“奶奶,聽說叁爺性子向來有些清冷……剛剛用飯的時候你也瞧著了,他便是待老夫人與侯爺也是這般冷冷淡淡的。如今叁爺既回來了,你們夫妻二人自有相處的時光,只要奶奶待叁爺好,叁爺早晚會知曉的。” “他不對我好,我為什么要對他好???” 這話春深聽起來就是十足的孩子氣了,她嘆了口氣,又道:“奶奶這氣話便在屋里說說得了,有道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然而春深的話還未說完,周櫻櫻已經(jīng)打斷了她,“你說得對!出嫁從夫。既然現(xiàn)在他要宿在書房,我這個當(dāng)妻子的定然要聽他的,是不是?” 四春中的春深春濃是陪著周櫻櫻長大的,她們早已察覺周櫻櫻自從病好了以后性情變了許多。有外人在的時候周櫻櫻還好些,只有她們幾個在屋里的時候,周櫻櫻簡直有些肆無忌憚。春深春濃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二人又想,周櫻櫻從前性子敏感多疑,又是生得弱不禁風(fēng)的,如今這一改說不準(zhǔn)也是件好事。 春深這樣想著,難得見周櫻櫻素來憂郁的眼神中有了些頑皮的神色,也不再勸她,“……反正往后叁爺和奶奶的日子還長著?!?/br> 周櫻櫻雖然不想主動討好韓光霽,可她也不是腦子拎不清的人。自從她穿越到古代,四春一直對她很好,她也知道春深這番話是出于好意,于是點頭道:“只要他尊重我,我自然也會尊重他?!?/br> 春深聽了,本來還想說幾句“以夫為天”的話,但她看見周櫻櫻一臉不以為然,心里嘆了口氣,便沒有再勸。 這樣夫妻二人雖然是久別重逢,卻是各自睡了一夜。 周櫻櫻自從到了古代,一來不用侍奉婆母,二來又有體弱的借口,向來都是睡到自然醒的??墒沁@天才剛亮,周櫻櫻便聽到外間傳來人聲。她掙扎著起來,喊了幾聲春深——原來四春為了照顧“周櫻櫻”,值夜的時候向來是睡在床前的腳踏上的??墒侵軝褭阎篮笥X得這丫環(huán)當(dāng)?shù)靡蔡蓱z了,連個覺也睡不好,就讓值夜的人睡在外間的羅漢床上。 因為隔了里外間,過了一會今日值夜的春濃才走了進(jìn)來。 “奶奶,是叁爺?shù)男P過來了?!?/br> 周櫻櫻聽了,當(dāng)下醒了過來,挑著眉問:“哦?這一大早的是什么事?。俊?/br> 春濃答:“叁爺離家多時,如今特地請奶奶梳洗一番,好一同去跟夫人請安。” 周櫻櫻愣了愣,問:“夫人?老夫人嗎?” 春濃悄步上前,說道:“是侯夫人?!?/br> “侯夫人?”周櫻櫻想了想,噢了一聲,“是去給牌位上香嗎?” 這時春濃忽然呸了一聲,幾乎要上前捂住周櫻櫻的嘴,“奶奶胡說什么?什么牌位?” “是﹑是你們說夫人不在了的呀!” “侯夫人一心向佛,年中好些時候都在京中的妙音庵里修行,我們說的不在是指不在府中?。 ?/br> 周櫻櫻哼了一聲,“誰讓你們平時講話都是彎彎繞繞的,”周櫻櫻說著,眼珠一轉(zhuǎn),又問,“叁爺難得歸府,夫人怎么連昨夜的家宴也不來?” 春濃聽了,支支吾吾地不答話,自顧自侍候周櫻櫻起床梳洗。 周櫻櫻坐在梳妝枱前,瞧著鏡里替她梳頭的春濃說:“……我看夫人不是一心向佛,是想離侯府遠(yuǎn)些,眼不見為凈才對,是嗎?” 春濃聽后握著玉梳的手頓了頓才說:“奶奶別胡說。” 這下周櫻櫻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許姨太太和那個侍妾各自生了個庶子。而侯夫人生了韓光霽后再無所出,倒是許姨太太連接生了兩個女兒。這分明就是一起活生生的寵妾滅妻案例。而“周櫻櫻”顯然是許姨太太一派的,就算“周櫻櫻”是仙女下凡,韓光霽大概也看不上眼吧。 看來這黨派之爭,朝堂有,公司有,家里也是有的。要知道在這個事事講究人脈的社會,許多時候,站錯隊比做錯事嚴(yán)重多了。 想到這里,周櫻櫻不禁嘆了口氣,“……這不是在為難我嗎?” “奶奶別多想了,誰敢為難奶奶呢?” 因“周櫻櫻”本就愛傷春悲秋,所以她們在“周櫻櫻”面前也習(xí)慣報喜不報憂。 周櫻櫻見和春濃對不上嘴,就索性不說了。等她梳洗過后,出了里間,便見錦衣玉冠的韓光霽端正坐在中間的那把梨花木太師椅上。 這時日光從窗戶灑進(jìn)內(nèi),把韓光霽的一張小白臉照得白凈有光。他濃眉高鼻,目光銳利,雖然俊美卻有些兇相。可是因皮膚白晢光滑,又顯出些青春的少年氣息。 周櫻櫻才看了幾眼,韓光霽才冷冷地瞥了過來。也不知為什么,見著他的冷臉周櫻櫻就來氣。 可她最終還是忍了忍,勉強施了禮,說道:“叁爺?!?/br> 韓光霽倒真是一款領(lǐng)導(dǎo)的架子,他嗯了一聲,然后說:“好了就走吧?!?/br> 周櫻櫻正想點頭,一旁的春深卻道:“叁爺,奶奶早吩咐小廚房造了幾樣早點……如今時辰尚早,要不請你和奶奶用過朝食再走吧?” 周櫻櫻一向是起來再點菜的,這什么朝食當(dāng)然是四春的主意。周櫻櫻一邊感念四春的好意,一邊又覺得春深這是把馬屁拍到馬腳上了。 正當(dāng)周櫻櫻等著韓光霽不留情面的回絕,卻見韓光霽看了看她,問:“你吩咐的?” 周櫻櫻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這時韓叁卻笑了。昨夜家宴上的韓叁是皮笑rou不笑,而他此時眼中含了笑意,原來白皙的臉?biāo)坪觞c起了亮光。 “是嗎?聽說你向來身子弱,起得晚?!?/br> 好啊。這是人人都在她的院子里放了線眼是吧?這韓叁面上裝著對她沒興趣,暗地里卻打聽她來著呢! 不過周櫻櫻在職場上也不是白混的。摸魚被上司抓包,幾句托詞編起來還是朗朗上口。 “本來是如此……可叁爺才回來,便是身子弱也該早起些的?!?/br> “是嗎?”韓叁抿著唇打量了她幾眼。 四春在旁邊看得捏了一把冷汗。最后還是春深來打圓場,勸了周韓二人上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