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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笙抬眸,模糊的視野中看見了陳梟。 男人清眉黑目,寬闊的脊背逆著光,半蹲在她面前,拿了一塊干凈的手帕,溫柔又細(xì)致地擦掉她臉上的雨水。 他扶她起來,低聲問:“跪了多久?” 黎笙愣愣地看著他,因他這一聲,驀地紅了眼眶。 她緊咬著蒼白的唇瓣,微垂著腦袋,倔強地不肯說話。 陳梟皺起的眉心舒展,沉黑的眼底難得流露出溫柔。 “不用逞強,你還是個小朋友,想哭就哭。” 黎笙對上男人深潭般的眼睛,心底的委屈和酸澀忽然像決了堤的洪流,一發(fā)不可收拾地涌出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陳梟神情靜默地看著她流淚,等人哭夠了,才問了句:“愿不愿意跟我走?!?/br> 許是那天的雨太大,黎笙被陳梟的溫柔迷了心智。 她小心翼翼地點頭,男人牽起她的手,薄唇輕掀:“‘離’字不好,以后你叫‘黎笙’。” 黎笙一直以為,陳梟口中的“sheng”是重生的意思,沒想到卻是他多年來念念不忘的心上人的名字。 那天陳梟牽著黎笙離開,身后傳來黎家人的怒斥,黎老爺子更是氣得拐杖敲著地面,陳家的人居然明目張膽地帶走他黎家的人,這讓他的老臉往哪擱?! 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黎笙閉了閉眼,牢牢回握住陳梟的手,堅定又決絕地再也沒回頭。 這一走便是八年。 夢境虛虛實實,黎笙重溫過往,肆無忌憚地與陳梟相擁,接吻,兩人身后卻傳來一道清凌凌的聲音,黎笙回頭,便看到夏蔓笙的臉。 那人雖是笑著的,可眉眼彎彎處卻滲透出腥紅刺目的鮮血,那張笑臉不斷放大,最后演化成可怖陰森的鬼臉。 黎笙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直身體,額頭和脊背全是汗,睡裙也被汗水打濕。 黎笙伸手在床頭摸索了一陣,打開了臺燈。 暖色調(diào)的光芒一瞬間填滿了偌大冷清的臥室,意識到剛才的一幕只是夢境,黎笙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弛,她摸了摸臉頰,溫度有些燙人,應(yīng)該是發(fā)燒了。 黎笙在床上靜默了半晌,緊跟著她掀開被子下床,拿出自己的行李箱,開始一件一件的收拾行李。 現(xiàn)在是凌晨四點,屋外的雨早就停了,黎笙帶了重要證件還有幾件衣服,一個小小的行李箱便足以告別她過去的八年。 黎笙看了眼時間,隨即給好友許靈玥發(fā)了條消息,收到對方的回復(fù)后,她拎著行李箱躡手躡腳地下樓。 走之前,黎笙回頭看向餐廳,幾秒后她折返,在便利貼上寫下一行字: “周阿姨,我走了,謝謝您這幾年的照顧,愿您以后一切都好?!?/br> ...... 黎笙拖著行李箱,開了手機上的照明燈,沿著別墅區(qū)的路一直向前走。 她從小就怕黑,更不別說一個人走夜路,如今一想到離開這里,遠離陳梟的一切,一下子就什么都不怕了。 什么夜路,什么鬼怪,都沒陳梟這只狗更鬧心。 走了約莫二十多分鐘,不遠處駛來一輛紅色奧迪,朝她的方向閃了一下照射燈。 黎笙抬眸,當(dāng)看見那串熟悉的車牌號,她眼睛一亮,急忙揮手。 看到路邊拖著行李箱的姑娘,許靈玥輕踩油門,將車開過去。 “姐妹,現(xiàn)在可是北京時間早上五點,你離家出走,也得挑個睡醒的時間出門啊?!痹S靈玥頂著倆大黑眼圈下車,幫黎笙將行李放進后備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收到黎笙發(fā)來的消息,許靈玥急忙從被窩里爬出來,睡衣都沒換,披了件外套就開車過來了。 黎笙抿唇,表情有點蔫蔫的:“抱歉啊,辛苦你了?!?/br> 許靈玥壓根沒往心里去,“這有什么辛苦的,你該不會跟陳公子吵架了吧?這是要上演‘霸道總裁的落跑小甜妻’?” “......” 黎笙:“怎么可能?!?/br> 許靈玥歪了歪腦袋,這才注意到女孩的眼睛又紅又腫,說話聲音還帶了點鼻音。 “靠,你這是哭過了?” 見黎笙不說話,許靈玥已經(jīng)開始罵罵咧咧:“虧我還覺得陳梟是個好男人,沒想到這丫真是有出息,惹哭自己女朋友算什么本事。” “咱先回去睡一覺,睡醒了再去找他評理。” 許靈玥跟黎笙認(rèn)識快七年,上高中那會黎笙每逢假期就會跟在陳梟屁/股后頭,以至于陳梟身邊的人都認(rèn)識她,許靈玥是許棲然的meimei,因為陳梟的關(guān)系,跟黎笙越走越近,兩人慢慢成了好朋友。 見許靈玥打算找陳梟興師問罪,黎笙沉默半晌,望向窗外匆匆掠過的街景,神情疲憊:“我們分手了。” 許靈玥:“what???” “你們在一起這么多年,從你大一開始到現(xiàn)在,真的說分就分?” 黎笙:“嗯?!?/br> 許靈玥仔細(xì)想了想,總覺得不太可能,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陳梟寵黎笙,那可是毫無底線。 黎笙生日,送她價值上億的豪宅。 黎笙喜歡衣服包包鞋子,陳梟眼睛都不眨一下,豪振千萬為她買來各種名牌各種款式的限量款,可以塞滿整個更衣室的那種。 黎笙接劇本,陳梟作為投資人,都是將最好的資源送到她面前,讓黎笙先挑選。 陳梟這做法,要是擱古代那得是昏君級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