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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這位未來的魔尊,把她的撒嬌親近,都看成了曾經(jīng)飼養(yǎng)的寵物,這說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一個是人,一個是動物,怎么可能會一樣。 但是對于鶴荀,蘇念覺得不奇怪。 現(xiàn)在的鶴荀表現(xiàn)的有多溫柔,找回全部魂魄的他就有多冷漠。 在原故事里,他的戲份不多,卻讓蘇念印象深刻,居住在深淵里,唯一的裝飾是那發(fā)光的蘑菇,唯一的活物是一只橘色的凡貓。 那種對萬事萬物都不上心的態(tài)度,那種與其說是報仇不如說是找點事情做的行為,是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對這個世間的居高臨下的漠視。 他修大慈大悲的佛法,卻是個冷情冷性之人。 蘇念知道,所以她會在一開始送他星云菇,會刻意地用坦然放松的姿態(tài)親近他。 但是,不夠。 他現(xiàn)在對自己的寵遠遠不夠,當(dāng)未來那個冷漠的他回來后,她會被一只貓取代。 而她要做的可不是一只撒嬌賣萌的寵物。 她要做的是他胸腔上的一根肋骨,那多出來的,觸之疼痛的軟肋。 * 羅漢鞋踩在樹葉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蘇念聽到了,她低下頭,望著樹下的和尚,沒有說話,沉默地望著他。 太陽已經(jīng)高懸,日光從樹冠的縫隙照下來,讓她的臉頰毛茸茸的,卻越發(fā)顯得那雙眼睛清澈明亮。 越是清澈的水,越能看到底下藏著的悲傷。 鶴荀看著,抬起纏繞著珠串的左手,“阿念,下來吧?!?/br> 蘇念沒有動,咬著唇,像是在克制自己說話一般,只是那水面有了波瀾。 兩人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樹下,對視著,也對峙著。 看著他依舊伸著的左手,蘇念眼中有一瞬間的渴望,但是很快,她緊緊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松開了飽受摧殘的唇瓣,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干嘛呀,瞧不起我嘛,我爬樹可厲害了,不需要人幫忙的。” 她的笑是努力在佯裝得輕松,是假意忘記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試圖用這個笑,抹平那已經(jīng)翹起來的結(jié)痂。 楚風(fēng)的話,揭開了她已經(jīng)痊愈的傷疤,又撒了一把新鮮的鹽,疼的她不知所措。 可是,這一次,她再疼,也不敢向他尋求安慰了。 她在刻意劃清界限了。鶴荀想著,雙眸如深海,靜謐又暗藏風(fēng)暴。 “阿念,下來?!?/br> 他再一次開口,這一次,更加的簡短,語氣也帶上了強硬。 褪去了溫柔外殼的他,散發(fā)著讓蘇念無法反抗的威壓。 可是,她還在抵抗著,那緊緊抓著樹干的手指,指骨泛白,微微顫抖著。 “我不?!?/br> “我不是阿念,我是蘇檀越?!?/br> “我自己想待一會,就一小會,鶴荀大師,你先回去吧?!?/br> 蘇念說到最后,語氣里已經(jīng)帶上了哀求。 鶴荀放下了左手,凝視著紅了眼眶的她,說:“是你讓貧僧喊的阿念?!?/br> 那語氣里的困惑,像是一個巴掌扇在了蘇念的臉上,她咬著唇,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那鮮紅的血像是一滴胭脂凝在唇畔上。 “是,是我讓你喊的,可是,我現(xiàn)在知道這么喊是不對的,我只能是蘇檀越,不能是阿念,不能!” 死了一次的她在疼痛中成長,知道了普通人與修者的差距,知道了修者與修者的差距。 普通的和尚尚且要遵守清規(guī)戒律,更何況是他這樣佛法高深的佛修呢? 她之前一直在自欺欺人,貪戀那一刻的溫柔和偏愛。 可是,這樣的做的結(jié)果,除了讓她成為笑話,還會讓她陷入痛苦深淵之中。 鶴荀還在凝視著她,那雙眼眸里的黑色越發(fā)的濃郁了。 蘇念看著,妥協(xié)的低吼:“鶴荀,你走吧,別管我了,救命之恩在你幫我救了表妹以后,就已經(jīng)償還清了,你不需要留在這里,算我求你了。” 鶴荀沉默了片刻,問:“為什么?” 蘇念被他這一句‘為什么’氣到揪了一片樹葉砸了下去,輕飄飄的樹葉在用力,也不過是緩緩落在了他的肩頭。 她看著,自暴自棄的閉上了眼睛,“因為我喜歡你了,喜歡你懂嗎,是想和你成為夫妻的那種喜歡,不是朋友,不是恩人,是妻子,我想成為你的妻子!” 蘇念說完后,覺得憋在自己心頭的一口氣出來了,她坦然的睜開了眼睛,對他說:“如果,你不想被我污了清譽,你就趕緊離開吧,否則我會繼續(xù)纏著你,親近你,擾得你不得安寧?!?/br> 鶴荀聽著,慢慢抬起手將肩頭的樹葉捏了起來,放進了儲物戒內(nèi)。 他的這個舉動讓蘇念有些莫名其妙,感覺自己好像奮力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又氣又悲傷,怎么之前沒發(fā)現(xiàn)他是這樣的? 鶴荀放好后,伸出了兩只手,沖她說:“貧僧知道了,快下來吧。” 蘇念:“……” 蘇念:“你可知道,你現(xiàn)在這樣做含義是什么?” 鶴荀:“貧僧知道?!?/br> 蘇念:“你知道你還伸手,你是要還俗嗎?” 鶴荀:“不需要還俗,貧僧雖然現(xiàn)在記憶不全,卻還記得師父并未給貧僧剃度,理論上說,貧僧是佛修,卻不是出家人。所以,阿念,下來吧。” 蘇念無法言喻心中的喜悅和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