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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網(wǎng)游小說 - 極道戰(zhàn)跡在線閱讀 - 第175章 短文:荒蕪

第175章 短文:荒蕪

    荒蕪

    ——鏡謙

    1.

    初夏的巴塞羅那,海風裹著淡淡的暖意,吹拂在人們的臉上。這里的海很干凈,讓人看上去就非常舒服。沈一然最喜歡一個人坐在海灘上,獨自欣賞潮起潮落。

    沈一然是被父母帶來巴塞羅那旅游的。在此之前他們也一起去過很多地方,但因為沈一然幾年前被查出患有重度自閉癥,所以他無論去哪兒都只會獨自待在某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不和任何人接觸。當時所有人都認為他那富豪父親不會將家業(yè)繼承給他。

    就在沈一然望著紛至沓來的海浪出神的時候,他背后忽然冒出一只白皙稚嫩的小手來,接著那只手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沈一然嚇得一個激靈,從沙灘上彈跳起來。而他背后的女孩銀鈴兒似的笑了起來,伸手揪住了他的后衣領,讓他穩(wěn)住了身子。

    “柒柒,怎么是你?”沈一然雖驚魂未定地說,臉上卻浮起了一絲笑意。

    “不歡迎我啊?”顧柒嶼瞪著漂亮的杏眼說。

    “當然歡迎!”沈一然有些慌亂地說,一雙清明如鏡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著顧柒嶼,“只有你愿意和我待在一起……”

    說著,沈一然走向海岸線,瞇起眼望向遠處那座早已廢棄了的燈塔。

    顧柒嶼在背后緊跟著他。她用手拍掉粘在裙擺上的細沙,也望著燈塔道:“一然哥,其實能陪你的人很多,畢竟世界那么大。但你卻把自己困在了一隅小天地里,不愿去看更大更廣的世界?!?/br>
    “醫(yī)生說我患有自閉癥,”沈一然回頭,二人的目光剛好撞在了一起,“我不能和外人接觸的……”

    顧柒嶼眨了眨眼,看著垂頭喪氣的沈一然,緩緩道:“醫(yī)生的話又不能決定你的未來,如果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一定很累的吧,因為一切都要自己承擔。所以,一然哥,你要答應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以后要有好多的好朋友!”

    她十分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說出這番話。沈一然沒想到,打那以后的幾十年里,自己再也沒見過這么認真的目光。

    可當時年僅十三歲的沈一然聽完,只是似通非懂地點了點頭,而后用同樣認真的語氣說:“我答應你!”

    然后沈一然試探著向前挪了半步,張開雙臂,淺擁住顧柒嶼。顧柒嶼也用同樣的方式,抱住了沈一然。

    “我們兩個,算是好朋友嗎?”沈一然在她耳畔輕聲問。

    “當然?!?/br>
    聽到回答后,沈一然松開手臂,又向后挪了半步,不舍道:“柒柒,我就要走啦?!?/br>
    “嗯?!鳖櫰鈳Z低著頭,發(fā)出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沈一然又望向那座燈塔,問道:“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嗎?”

    顧柒嶼抬起頭,道:“一定會的,等我長大了,就去中國找你。你快把住址告訴我!”

    沈一然卻微微一笑,慢慢搖了搖頭,道:“到時候,我要讓我的名字家喻戶曉,到時你來中國就能聽見我的名字!”

    明知那只是兒時的誑語,顧柒嶼卻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2.

    沈一然離開前一天,顧柒嶼從父母手里要了不少錢,說是要帶沈一然看遍巴塞羅那的風景。

    二人匆匆一瞥圣家堂的金碧輝煌;路過充斥著自由氣息的蘭布拉大街;走進絢麗豪華的奎爾宮;也見識了耀然奪目的魔幻噴泉……

    他們一起浪到傍晚,一路上始終少言寡語的沈一然突然提出要帶顧柒嶼去一個地方。顧柒嶼滿臉好奇的答應了,可她沿途問了無數(shù)遍,沈一然都不肯告訴她那是什么地方。

    二人輾轉(zhuǎn)了半個小時,才到了沈一然所說的地方。顧柒嶼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是沈一然家租住的那條街。

    剛一下車,沈一然便拉著顧柒嶼的手,一口氣跑到一座禮堂中。禮堂里一片漆黑,依稀可見灰塵落滿了兩排座椅,看樣子這里和那座燈塔一樣,都是廢棄了很多年的建筑。

    進了禮堂,沈一然仍未松開顧柒嶼的手。他牽著她走到一個柜子前面,沈一然蹲下身子,伸手拉開了最底部的一只抽屜——里面擺著一盒火柴。

    他拿出火柴盒,緩緩放開顧柒嶼的手。隨后他走上禮堂的儀式臺,點燃臺面四角的四盞燭臺。

    顧柒嶼望向沈一然,他所處的地方被溫和的紅光照亮,沈一然同時也望向她。接著他快步從儀式臺上走下,來到顧柒嶼面前,再次牽起她的手。

    “這是我除了海灘以外,最常來的地方?!鄙蛞蝗坏皖^看著顧柒嶼巴掌大的小臉說,他剛好比她高出半個頭。

    “你居然沒和我說過這里!”顧柒嶼仰頭看著沈一然,有些不高興地說。

    沈一然第一次沒有在意顧柒嶼的話,兀自道:“柒柒,今天是我們認識的第五十二天。我喜歡巴塞羅那,因為在這里我遇見了你。”

    顧柒嶼凝視著沈一然的臉,白皙的棱角分明的少年面龐透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此時正被不遠處的燭火映得微微發(fā)紅。她覺得沈一然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少年,沒有之一。

    沈一然嘴角微微上挑,接著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枚用藍色妖姬花莖編成的戒指,將它小心翼翼地套在顧柒嶼修長細嫩的手指上。

    “藍色妖姬是你最喜歡的花,它的花語是清純的愛。”沈一然說。

    顧柒嶼的臉有些泛紅,微微垂下頭,“嗯”了一聲。

    “柒柒,我喜歡你?!鄙蛞蝗焕櫰鈳Z走上儀式臺,語氣溫和地說。

    顧柒嶼的心狂跳不止,臉更紅了一分,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遮住半只眼睛。足足靜默了半晌,顧柒嶼才仰起頭,注視著沈一然。

    沈一然的目光仍舊那么溫柔,像是三月的春風,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顧柒嶼,又道:“我喜歡你,柒柒,我喜歡你?!?/br>
    顧柒嶼聽著他重復著那四個簡單而又真切的字,身體微微一顫,道:“我也是?!?/br>
    沈一然聽著,忽然釋然地笑了,像是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似的。緊接著,他摟住顧柒嶼,高聲道:“沈一然喜歡顧柒嶼,沈一然喜歡顧柒嶼,沈一然喜歡顧柒嶼!”

    他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想要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喜歡誰。如同吶喊般的聲音在不大的禮堂中回響,不停地灌入顧柒嶼耳中。

    顧柒嶼的眼圈發(fā)紅,她的聲音顫抖著問道:“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嗎?”

    多年后顧柒嶼回想起這一幕,覺得自己當時真的好可笑,明明不懂愛情,卻妄想得到永遠。

    沈一然突然怔住了,不知該怎么回答。片刻后他回過神來,松開緊擁著的雙臂,徑直走出了禮堂。

    臨別前,他輕聲對身后的女孩道了一句“再見”。

    那天之后,沈一然的自閉癥奇跡般的好轉(zhuǎn)了。他回到中國,成績突飛猛進,身邊也多了許多朋友。沈父也對兒子的轉(zhuǎn)變十分滿意,打算將沈家的產(chǎn)業(yè)交給他。

    3.

    華裔少女與沈家少爺?shù)脑俅蜗嘤?,是在十年之后了?/br>
    沈一然只讀了一年大學,便和幾個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前往上海,合伙開了一家公司。他憑借父母累積下來的人脈,將公司經(jīng)營得風生水起,沒過幾年便在上海路人皆知。

    兩年之后,沈一然成為全國最知名的年輕企業(yè)家,他的名字被全國人知曉。他兌現(xiàn)了自己曾經(jīng)的諾言,卻忘了這個諾言當初是許給誰的。

    顧柒嶼在這十年里游遍了整個歐洲,在各個國家之間奔波,也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做過各式各樣的工作。直到有一天,她翻出了那張塵封多年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半張臉,眼睛笑得彎成兩弧月牙,纖細的手指上分明戴著一枚用花莖編成的戒指。

    “花莖那么容易萎爛,居然會有傻瓜用它做戒指!還好我聰明,當初用相機拍了下來?!鳖櫰鈳Z在心里得意地說,第二天便動身去了中國。

    有些事,必須要一想到就去做,不然就可能被自己遺忘,再也記不起來了。

    沈一然是必須要見的人,見沈一然是必須要做的事。

    于是,顧柒嶼一到中國就興沖沖地跳下飛機,可那個人卻沒有來機場接她。她在機場里等了兩個多小時,直至一個好心人給她遞了杯水。

    可能他只是忘記了吧,顧柒嶼失落地安慰自己。她獨自拿著行李離開了機場,朦朧的月光灑在她身后,顯得十分寂寥。

    4.

    咖啡廳的門被一個身穿西服的青年推開,他一進門便朝四下張望,即使是張望,也絲毫不失風度,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個普通人。

    他的目光落在顧柒嶼身上,短暫地停頓了一下,然后朝她徑直走了過來。

    “柒……顧柒嶼。”沈一然在顧柒嶼面前止步,他短暫地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說了她的全名。

    顧柒嶼楞了一下,隨后給了沈一然一個淡淡的微笑。

    沈一然一動不動地站著,凝視著有些陌生的顧柒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十年過去了,她身上的稚氣一點兒都沒剩下。

    顧柒嶼用咖啡匙攪拌著面前的咖啡,不慍不火道:“一然哥,如果不是沈叔告訴你,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我來了中國?”

    “怎么會……”沈一然底氣不足的解釋道。

    顧柒嶼輕哼了一聲,道:“明明就是,一然哥,你變了?!?/br>
    “我沒變,”沈一然緩緩坐在沙發(fā)上,“只是我們兩個太久沒見了,有些不適應而已?!?/br>
    “人的細胞平均七年會完成一次整體的新陳代謝,我認識的沈一然,應該死在了十年前的一座小禮堂里?!鳖櫰鈳Z平淡的語氣讓沈一然聽上去感覺就像是在說“你好”一樣。

    沈一然久久注視著顧柒嶼,片刻后才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又緩緩吐出,強笑道:“我還有個小會要開,下次,再見吧?!?/br>
    言畢,沈一然將面前已經(jīng)微涼了的咖啡推到一旁,起身又忍不住看了看顧柒嶼,可對方正低頭吮著咖啡。他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從衣兜中取出一張白色的卡片,放到桌上。接著轉(zhuǎn)身走出了咖啡廳。

    顧柒嶼瞥了他的背影一眼,等到他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后,才拿起了那張卡片。

    卡片上用鋼筆寫著三個清秀的行楷字——沈一然,下面是他的聯(lián)系方式,還有他公司的地址。這便是沈一然的明信片,每一張都是自己親筆所寫,內(nèi)容毫不繁瑣,沒有依靠任何頭銜來博人眼球。

    顧柒嶼盯著他的名字,似乎從這不羈的筆鋒中看出了當初那個少年的模樣,既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也許,我們都變了模樣,曾經(jīng)的自己和他攜手死在了那座禮堂。顧柒嶼想。

    5.

    沈一然走出會議室,額頭上沁出了幾滴汗珠。

    公司迎來了數(shù)年來的第一次危機,一個叫顧瞻的男人幾年前在上海創(chuàng)辦了一家公司,和沈一然公司出售的產(chǎn)品屬于同種,就連經(jīng)營模式也極其相似,被商界稱為“沈一然的影子”

    沈一然之前對顧瞻并未在意,但從一年前開始,沈家公司每研發(fā)出一個新產(chǎn)品,都會被顧瞻的公司搶先發(fā)布,并且占得專利。沈一然從那時起便覺得公司里潛入了商業(yè)間諜,但卻一直沒有找到。

    而顧瞻還不肯罷休,一連搶了六七個專利,使得沈一然的公司長達一年沒有新品面市,導致消費者大批轉(zhuǎn)向顧瞻?,F(xiàn)在,沈一然幾年來辛苦經(jīng)營的公司終于要迎接挑戰(zhàn)了,顧瞻已經(jīng)向外界表明要搞垮沈一然。

    “一然,”沈一然正低頭思考,迎面走來一個窈窕的女子,“第一次見你開完會出了汗,莫非是公司碰到了什么難關?”

    說著,她遞給沈一然一張手帕。沈一然接過手帕,拭去汗水,苦笑道:“顧瞻,終于不再隱忍了,他想徹底搞垮我的公司。”

    女子憐惜地撫過沈一然的臉頰,道:“無論會面對什么困難,我都會陪伴在你身旁?!?/br>
    沈一然聽完,愁容全無。他摟住女子,在她耳畔輕聲道:“洛琳,等我渡過這個難關,就帶你出國旅行?!?/br>
    名為洛琳的女子又往沈一然懷里靠了靠,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并未察覺,角落里,有個女生正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顧柒嶼揉了揉眼睛,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眶是不是已經(jīng)紅了。她用力捏緊手里的明信片,將它攥成一團褶皺的紙,然后放開手掌。

    窗外忽然襲來一道疾風,將明信片吹飛,一直攜卷到另一邊的窗外。

    沈一然喜歡顧柒嶼?

    笑話。

    6.

    三天后。

    顧柒嶼又坐在她和沈一然見面的那家咖啡廳中,不過這次等的卻不是沈一然。

    大約等了五分鐘,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推開了包間的門,手里還提著一個電腦包。

    “路易斯,你遲到了?!鳖櫰鈳Z看著男人說。

    路易斯摘掉口罩和墨鏡,將包里的電腦取出,放在桌子上,開門見山道:“我剛從西班牙飛來就到了這里,究竟是什么急事?”

    他的中文十分蹩腳,帶著外國人特有的濃重口音。

    “還是說西班牙語吧,”顧柒嶼將雙手交叉著搭在桌上,“我要你調(diào)查一個叫顧瞻的男人,要最詳細的資料?!?/br>
    她三天前離開沈一然公司時,便聽到兩個公司高管在議論這個人,他應該就是沈一然面臨的難關。就連顧柒嶼本人都沒想到,在知道沈一然有了女友之后,自己居然還會這么義無反顧的去幫他。

    路易斯掀開筆記本的蓋子,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著,一個未經(jīng)注冊的網(wǎng)站上瞬間顯示出了存有顧瞻資料的網(wǎng)址。接著他又攻破了所有顯示的網(wǎng)址,將顧瞻的資料全部帶出,打印在幾張a4紙上。

    他拿著那一沓a4紙,遞給顧柒嶼,顧柒嶼連忙翻看起來。

    “你這么做值得么?”路易斯還是用那蹩腳的中文問。

    顧柒嶼頭也不抬,無奈地揚了揚嘴角,道:“我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哪還管它值不值得。”

    路易斯沒有再說話。

    她翻看了許久,發(fā)現(xiàn)顧瞻這個人并沒有什么把柄,為人十分低調(diào)。但當她看到關于顧瞻婚姻狀況的那項資料時,臉色忽然變了。

    資料上顯示,顧瞻已婚,配偶名叫……洛琳!

    “路易斯,你這資料是對的吧?……”顧柒嶼問。

    “當然!”

    顧柒嶼攥著紙的雙手忽然用力,在a4紙兩側(cè)留下無法壓平的皺褶。

    她猛然起身,推開門,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沈一然,真是個無藥可救的傻瓜。

    7.

    顧柒嶼沒有急著去見沈一然,而是按著資料上的地址,找到了顧瞻的家。

    恰好今天顧瞻在家,她只敲了幾下門,便有人過來開了門。

    顧柒嶼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個震驚上海商界的男人——他穿著一條圍裙,手上還沾了些油和水,滿臉都是汗水。

    “你是誰?找我干什么?”顧瞻冷冷地問,這才讓顧柒嶼感到了那股應該屬于他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

    “放過沈一然,不然我就把你那不為人知的秘密公之于世!”顧柒嶼毫不客氣地將手里的資料甩在顧瞻臉上。

    顧瞻示意她進門,然后自己走進廚房里,一邊做菜一邊看著那些資料。

    不一會兒,他端著一盤盤香氣四溢的菜肴放在餐桌上,然后在椅子上坐定,又朝顧柒嶼招了招手,道:“要不要一起來吃?”

    顧柒嶼走到他對面的一把椅子前,慢慢坐下,問道:“你考慮好了么?”

    顧瞻剛剛夾起一片rou,聽見她這句話,又把rou放了下去,冷笑道:“你以為憑那個女人就能威脅我嗎?等到我搞垮沈一然后,把財產(chǎn)分給他一半,她就可以和我離婚了。我早就受夠了她,她最好對那個沈一然動了真情,好早點滾出我的世界!”

    “你派商業(yè)間諜,不怕被告上法庭?”顧柒嶼追問。

    顧瞻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沈一然是真的喜歡那個女人,即使被他發(fā)現(xiàn),他也不會告我們的?!?/br>
    聽到“真的喜歡”這四個字后,顧柒嶼的心不由得一顫,眼神也恍惚了一下。

    “如果我沒猜錯,你喜歡那小子吧?呵,你要是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或許可以放過他?!?/br>
    “什么條件?”顧柒嶼的語氣和眼神又變得堅定起來,“我都答應你!”

    顧瞻又笑了一聲,這次的笑沒了輕蔑,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得意。

    “既然我和洛琳的互相利用即將結(jié)束,我這個年紀也是該找個女人共度余生了,而你……”

    顧瞻還沒說完,顧柒嶼便抓起餐桌上的一只玻璃杯,將里面的水全潑在了他臉上。

    顧瞻抽出幾張紙巾,拭去臉上的水珠,接著將濕了的外套脫下來,扔在了地上。

    “很好,”顧瞻理了理額前沾了水的碎發(fā),“那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br>
    言畢,他起身便要去開門。

    顧柒嶼低著頭,咖色長發(fā)將她的面容遮住大半。

    終于,就在顧瞻推開門的那一刻,顧柒嶼開口了,“我答應你?!?/br>
    8.

    果然,顧瞻遵守了他的承諾,沈一然的公司并沒有垮掉。他用了三年時間東山再起,奪回了那些本該屬于他的榮華。

    而洛琳也在三年前和他分手了,當時他一度萎靡不振,但正是因此他在破而后立后內(nèi)心才更加強大,手段也更加鐵腕。

    沈一然也足足三年沒見過那個他曾發(fā)誓去愛的女孩。可他卻還坐在那家咖啡廳里,等著有關她的消息。

    當沈一然的腦中終于一片空白時,門開了。

    進門的是一個一身黑衣的外國人,面部被黑色的鴨舌帽和圍巾遮擋,沈一然只能隱約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

    “真是有趣,三年前她也選了這個包間?!蓖鈬擞檬至骼挠⒄Z說,語氣里蘊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

    沈一然也是通過了雅思的人,自然能聽懂他的話,并同樣流利地反問道:“你是她的朋友?她現(xiàn)在在哪兒?為什么我聯(lián)系不到她?”

    路易斯摘下鴨舌帽和圍巾,淡金色的頭發(fā)在燈光下分外顯眼。他微微俯首,狹長的雙眼射出兩道鋒利似箭的目光,十分仔細打量著沈一然,嘴角稍稍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你可真是個混蛋?!甭芬姿惯@次說了中文,那冷厲的語氣將他口音蹩腳的缺陷給掩蓋了。

    沈一然盯著路易斯,剛想說話,對方的右手竟突然鉆成了拳頭,一拳搗在他的小腹上。

    沈一然瞬間覺得胃里翻江倒海,他猛地垂下頭,做出嘔吐狀。

    路易斯捏了捏拳頭,打消了再給沈一然一拳的念頭。

    “我真不明白,”路易斯又換回了英語,“顧柒嶼當初怎么會愛上你?”

    “柒柒……她現(xiàn)在究竟在哪兒?”沈一然問。

    路易斯冷笑了一聲,坐在沈一然左手邊的沙發(fā)上,面無表情道:“她和那個叫顧瞻的男人在一起,已經(jīng)三年了。當初她答應和顧瞻在一起的條件,就是要顧瞻不再繼續(xù)針對你的公司,放你這混蛋一條生路。”

    “怎么會……”沈一然雙眼空洞,仿若失神般道。

    “我也是最近幾天才知道了這些,來告訴你,只是為了讓你這該死的家伙明白自己是靠誰東山再起的!”路易斯咬牙切齒地說,接著起身便要離開。

    沈一然身體顫抖著長舒了一口氣,雙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他伸手抓住路易斯的手臂,沉聲道:“告訴我,她住在哪兒。”

    路易斯甩開沈一然的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便簽和一根筆,在紙上飛快寫了一行字,然后將紙疊好扔到身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一然也從沙發(fā)上站起,俯身拾起紙條,并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的口袋里。

    9.

    顧瞻站在海邊,望著波濤洶涌的大海,臉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顧柒嶼站在他身后,將手搭在他肩膀上,神色卻憂心忡忡的。

    “小嶼,沈一然他果然沒對我留情啊?!鳖櫿安[著眼說。

    “沒關系的,公司沒了,我們兩個還可以一起努力,總能東山再起的……”顧柒嶼的語速很快,像是急著趕上什么似的。

    顧瞻聽著搖了搖頭,抬手打斷了她的話,緩緩道:“小嶼,別安慰我了,我已經(jīng)沒機會了。”

    說罷,他上前一步,回頭沖顧柒嶼笑了笑,又道:“這三年,我很快樂,遇見你,真幸運?!?/br>
    顧柒嶼剛張開嘴,顧瞻卻突然像頭公牛一樣跑了起來,筆直的沖向面前的大海。

    她急忙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終究遲了一步,只抓到了那迎面而來的海風。

    顧瞻直沖到海岸線上,接著縱身一躍,撲進了大海中。

    “顧瞻!”顧柒嶼撕心裂肺地喊道,可又一陣海風襲來,將她的喊聲卷起,混著沙子一起飄遠。

    顧瞻沒有將頭探出海面,顧柒嶼只能遠遠望著那正逐個破碎的小氣泡,直到它們盡數(shù)消失。

    “不!——”顧柒嶼竭盡全力喊出這一個字,但喉嚨卻啞住了,只發(fā)出細若蚊語的聲音。

    沈一然搞垮了顧瞻的公司,讓他傾家蕩產(chǎn),最后還逼死了他。

    當初的沈一然,真的死在了巴塞羅那的教堂里啊……

    顧柒嶼絕望地走向筆直延伸到海面上的棧橋,一直走到橋頭,她才仰起頭去眺望湛藍的蒼穹——上面有幾只雪白的海鷗掠過。

    突然,顧柒嶼背后出現(xiàn)了一個高挑的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男人拍得十分輕緩,顧柒嶼完全沒有被嚇到,而是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去看男人的臉。

    果不其然,正是她心里猜的那個人。

    “沈一然,你還想怎樣?”顧柒嶼的語氣冰冷生硬,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沈一然似乎沒料到顧柒嶼會這樣,慌亂道:“柒柒,我已經(jīng)讓顧瞻付出了代價,跟我走……好嗎?”

    顧柒嶼聽得出沈一然的話是真心的,但卻只是用決絕地一笑來回應他,她說:“沈一然,你逼死了顧瞻,馬上也要逼死我了。我當初為了你答應做他的女朋友,現(xiàn)在算來已經(jīng)有三年之久了,就算當初我不是真心的,我們兩個也有足夠的時間日久生情了?!?/br>
    “沈一然,你是個混蛋!沈一然,我不喜歡你了。”顧柒嶼用食指點在沈一然的胸口,然后譏諷地笑了笑,轉(zhuǎn)身跳進了海里。

    沈一然愣在原地,甚至沒來得及伸手去救她,待到他反應過來時,顧柒嶼已經(jīng)沒了蹤影。

    他覺得雙腿一軟,隨后跪在了棧橋上,兩頰淌出兩行冰涼的眼淚。

    “對不起,柒柒……我給不了你我全部的愛,還奪走了你的愛?!鄙蛞蝗贿煅手驼Z道。

    9.

    后來,沈一然只身一人回到了巴塞羅那,回到了那座禮堂。

    這座禮堂他剛剛富裕的時候就買了下來,而且還派人經(jīng)常打理,和十多年前比起來是煥然一新了。

    不過這期間他從未親自來過一次。

    沈一然推開被漆成純白色的大門,走進昏暗無光的禮堂,將里面的燭臺一一點亮。

    他環(huán)顧四周,一眼便看見了那個褪了漆的柜子——這個柜子他特意沒讓任何人碰。

    沈一然用極慢的步速走到柜子前,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拉出一只抽屜。

    里面是落滿灰塵的火柴盒和一張舊相片。相片里天真的女孩兒捂著臉,傻傻地笑著,讓沈一然回憶起從前的時光。

    “柒柒,我好想你?!鄙蛞蝗浑p眼發(fā)酸,有淚水想溢出眼眶,但被他努力遏制住了。

    “原來我的心,早在十多年前走出禮堂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荒蕪了?!?/br>
    燭火被從門外刮來的一陣風熄滅,沈一然輕嘆了口氣,放下照片,起身走出了禮堂。

    我們的故事,就這樣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