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愣了一下。

    “你不記得了？”我看著他，有些著急。

    “記得。”他回答道，“我，就是想告訴你，我要去非洲。”

    “沒別的了？”我追問。

    “沒了?！?/br>
    那酸氣又一股腦兒跑了回來，縈繞在心頭想把心都腐蝕掉才算罷休。

    究竟這種漫長的折磨與自我折磨還要多久才算是個頭？我看著眼前的男人，覺得自己沒辦法再懷著小希冀等下去了，我等了太久了，已經(jīng)耗光了最后那絲耐心。

    “谷雨，兩年前你對我……就只是一時沖動是嗎？”我攥緊拳頭，開口問道。

    谷雨愣了一下。

    “我覺得，我可能當(dāng)真了。”我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把表白的話說得像是在威脅他。

    谷雨望著我，眼睛又變成了那只梅花鹿，他眨著亮閃閃的眼睛，問道：“什么意思？”

    我答：“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他似乎仍然不敢相信：“你確定嗎？”

    我又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他看著我笑，那笑容是什么含義，我看不懂。

    我被他的笑搞得有些心里發(fā)毛，立刻給自己找臺階：“我知道你只喜歡漂亮姑娘，我沒那么漂亮。我也知道自己喜歡你這事挺離譜兒的，但是是你先招我的。有錯的是你。”

    谷雨看著我，眼睛瞇了起來：“誰告訴你我只喜歡漂亮姑娘的？”

    我又不瞎。

    谷雨彎下腰，湊過來與我平視：“我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最終解釋權(quán)應(yīng)該在我這里吧？要不我給你講講，我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姑娘？”

    我點頭。

    他拉我坐在樓梯上，沒正經(jīng)地說：“我喜歡什么樣的姑娘，那得從頭開始說。幼兒園的時候，我喜歡給我糖的姑娘，小學(xué)的時候，我喜歡借我作業(yè)抄的姑娘，再大點兒，我喜歡夸我?guī)浀墓媚??！?/br>
    我起身欲走，他拉住我，這次正經(jīng)了些：“我好像是談了很多女朋友，但是每個都很快就黃了。吵吵鬧鬧那一套，挺沒勁的。那時候，我應(yīng)該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吧。直到高中畢業(yè)那天，周世說他喜歡你，我心里莫名得慌了一下。那天我去找你，看著你站在樓下的樣子，我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得特別快，忍不住的熱，忍不住的……想親你。”

    也許是樓道內(nèi)逼仄的空間，也許是昏暗的氣氛，他的聲音很輕，輕到連聲控?zé)舳几袘?yīng)不到。

    “結(jié)果你快把嘴擦破皮，嫌棄得不行。我就說服自己，那都酒精的作用，心跳，熱，想親你，都是酒精的原因。可在那之后我突然不知道怎么談戀愛了，因為我對別人都沒法有那天在樓下看你的那種感覺。我忘了自己反應(yīng)了多久才琢磨明白，我應(yīng)該是喜歡你。可惜我明白得有點兒晚，你那時候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br>
    “再后來，你談戀愛，失戀，又談，又失戀，你每次都談得熱熱鬧鬧，失戀了再哭著跑回來找我。我開始還想，要不然就表白試試？可是越拖越開不了口。況且，我是你發(fā)小，你失戀了我總能幫你收拾爛攤子，要是你跟我在一起了，萬一以后連個幫你收拾爛攤子的人都沒有了呢？”

    “我很了解我自己，我喜歡歸喜歡，可是真在一起，我未必能是什么十八孝的好男友。以前那些姑娘不也都是因為這樣才跟我分手的，我不想拿我們的感情賭?！?/br>
    “去歐洲那幾年，我們斷了聯(lián)系，我真的覺得自己忘掉你了。我下定決心要認(rèn)真地談一次戀愛，總不能一個人孤獨終老。和薛薇在一起，我很努力地喜歡她，但是我自己心里知道，總是差那么一點，總是缺那么一些。直到再見到你我總算明白，差的缺的，都是你。不是你，就總是不對?！?/br>
    “本以為做朋友，能一起長久地走一輩子，也挺好，可薛薇問我到底愛沒愛過她，我也不怎么就那么沖動，頭一次把這話說出口了，說我這輩子，只愛過你。這個念頭在心里藏了那么多年，也不過是老實待在那里，可這話說出口之后，就好像自己有了力量，收不住了一樣。我那陣有點魔怔，所以最后……就賭了一把。”

    “但我賭輸了?！?/br>
    “所以你說我喜歡什么樣的姑娘？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這一生，熱愛的東西都出現(xiàn)得太早了，所以余生就只剩下了付出。白羽，你猜怎么著，我喜歡你這樣的姑娘，一直喜歡你這樣的姑娘?！?/br>
    “滴滴滴滴滴滴滴”

    我的手機(jī)鈴聲在黑暗中突然響起，打破了本來的氣氛。巨大的噪音在樓道里沖撞回彈，震亮了整個樓道的燈光。本來的昏暗寧靜變得刺眼又刺耳。電話那頭傳來我媽的怒吼：“菜都涼了，你倆跑哪去了？”

    “走吧，我們回家?！惫扔陮ξ疑斐隽耸?。

    “買個東西怎么這么久！”我媽在廚房抱怨道。

    谷雨換上平時的那副笑臉，回答道：“今天超市人特別多，干媽我?guī)湍蛳率职。　?/br>
    他們母子二人在廚房里熱火朝天地忙了起來。

    這頓飯吃得母慈子孝，主賓盡歡，我媽的高興體現(xiàn)在了每一條皺紋里，顯得我和我爸在場都有些多余。

    吃完飯，我媽又拉著谷雨聊天，話題三轉(zhuǎn)兩轉(zhuǎn)，就回到了谷雨的個人問題上。

    “那個薇薇，不聯(lián)系啦？”我媽試探地問。

    “嗯，她好像快結(jié)婚了?！惫扔昊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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