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姑娘笑了；

    衣姑娘出門散心了；

    衣姑娘愿意打扮自己了……

    原來這樁樁件件，都是她投給他的煙霧.彈，是她在為自己的逃跑大計所設(shè)下的障眼法。

    沈辭呵笑一聲，人撐著拐杖承力，慢慢站起了身。

    他徑直走到女人跟前，垂眼看了眼她手中捧著的那條曾經(jīng)自己送給她的項鏈，而后將自己左手腕的手表解下，一把拍在了船長的掌心。

    他自始至終未發(fā)一言，給了船長手表當(dāng)做路費，人便率先踉蹌著離開了船艙。

    衣末看看男人的身影，又看看船長手里的手表，內(nèi)心掂量一瞬，想要用項鏈去換那手表，而這時，船長卻將手表一收，對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她無計，只得抿抿唇，又將那被船長攥緊的手表看了一眼，頗感吃虧地下了船。

    都說“有錢行千里，無錢萬事哀”，這話一點沒錯。

    下船之后，衣末和沈辭身上一個鋼镚都沒有，他們沒有辦法吃飯，沒有辦法乘車，也沒有辦法買藥處理身上的傷口。

    衣末本想找一家當(dāng)鋪把項鏈當(dāng)了換成錢，可她身邊的男人卻死活不肯——不說話，蹙著眉，一直跟著她，只要她往當(dāng)鋪的方向走，他便把她拽著，就像她要當(dāng)?shù)?，是他家的傳家寶一樣?/br>
    衣末欲哭無淚，有那么幾個瞬間，甚至動了和他就此別過的心思，可看著他的腿傷，到底沒有硬下心腸。她沒有辦法，絞盡腦汁，終于想到一個可能愿意接濟(jì)他們的地方。

    她帶著男人，去了當(dāng)?shù)氐母＠骸?/br>
    福利院很小，院長接待了他們。院長姓陳，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燙著一頭碎波浪。聽到衣末說自己是寧城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陳院長很驚喜，跟問她說：“寧城福利院的院長我認(rèn)識，葛老師，我們一起參加過很多培訓(xùn)和聚會，他老人家現(xiàn)在身體怎么樣，還硬朗吧？”

    衣末笑著回應(yīng)：【嗯，一切都好，和以前一樣?！?/br>
    “聽說他再過兩年就退休了，新任的院長候補人和我是本家，也姓陳，叫陳……陳……”

    陳院長一時想不起來，衣末提醒比劃了下：【陳平安?！?/br>
    “對，陳平安！哎呀那小伙子真是出息啊，年紀(jì)輕輕就當(dāng)上了國家殘聯(lián)副主席，以后再努把力，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哈。”

    陳院長似乎對陳平安特別感興趣，拉著衣末套了好一段時間的近乎，直到衣末捂手打了個哈欠，才恍然大悟地說：“哦，不好意思，你瞧我這人，打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來，你們爬山累了吧，我剛讓人去準(zhǔn)備了兩身干凈的衣服，你們先洗個澡換上吧，以后爬山要當(dāng)心些，這摔得喲~”

    說罷，陳院長伸手觸了觸衣末被刮花的胳膊。

    衣末rou眼可見地紅了臉，此前她謊稱他們這般狼狽是爬山爬的，為了防止穿幫，拿到衣服之后她便趕緊跟著那送衣服來的人去往了福利院的澡堂。

    沈辭自然是跟在她的身后，就怕被丟下一樣。

    等到到了澡堂，兩個人才發(fā)現(xiàn)，這福利院真的太小太小了，小得連澡堂都只有一個位子。

    衣末的詫異并沒流于表面，她感激地和領(lǐng)他們過來這里的那個小meimei比劃了個“謝謝”，小meimei看不懂手勢，歪著頭的時候，身后的沈辭終于開了尊口。

    “她在跟你道謝?！?/br>
    聲音低低沉沉的，混合著沙啞，卻意外好聽。

    小meimei沒來由地小臉一紅，偷偷瞄了沈辭一眼之后，快速跑開了。

    衣末不明所以地看著跑開的小meimei，又回頭看向沈辭。

    沈辭站得筆直，比衣末高了大半個頭。他自上而下顰著她，悠悠地再次開了尊口：“她剛剛那樣，是在害羞。”

    話語一出，原來本就小跑著的小meimei，臉皮騰地一下漲起，見了鬼一樣的跑得更快，一瞬之間便沒了身影。

    衣末沒好氣地瞪了沈辭一眼，隨后衣服往他身上一扔，指了指洗澡間，示意他先洗。

    “你先洗。”沈辭想也沒想說道。

    衣末氣氣地比劃著：【你腿上有傷，你先！】

    沈辭眨了眨眼，這一回，人干脆倚在墻上，低眉看著女人，勾唇淺笑：“看不懂?！?/br>
    衣末簡直要氣炸了……合著他看不看得懂手勢，全憑他的心情。

    如此兩人在原地拗了老一陣，最后衣末拗不過男人，只得xiele氣，自己走進(jìn)澡堂先洗。

    她洗得很快，沒過幾分鐘便從澡堂走了出來。她身上都是一些皮外傷，用水一沖就好了許多，可男人卻不同，雖然他不說，但她看得出來，他的右腿已經(jīng)支撐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衣末從洗澡間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靠著墻睡著了。

    他的脖頸很長，此刻頭微微仰著，這讓他的喉結(jié)看上去很是分明。

    還有他的眼睛，睜著的時候看上去是那樣淡漠，此刻閉著了，卻又添上了一抹其他的情愫，就像是……委屈？

    這么大個人了，又沒人欺負(fù)他，干嘛還委屈上了呀？

    衣末看著想著，人便低下了頭。她站在一旁，扯上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等到男人一有知覺，她便倏地松開了手。

    “嗯？”男人好像沒睡醒，眼皮依舊是耷拉著的。

    衣末沒看他，直接指了指身后的洗澡間。

    男人偏頭，順著女人手指的方向看，過了兩秒，好像才徹底清醒過來，點了點頭，將拄拐放在一旁，兀自撐著墻面走了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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