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諷刺道：“我只是好奇，黎總便是這樣照顧人的？”

    黎渡笑了：“顧總，那也輪不到你來cao心。”

    氣氛凝滯。

    無聲的對峙。

    沈巍然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心下頓時(shí)明白了七七八八。

    顧約淮是惹不得的大人物，家世深厚。

    他雖一直未宣揚(yáng)過，沈巍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古董。他自然是不希望顧家少爺在自己的宴會上不快。

    于是，他開口打破了詭異的氛圍，“小渡。顧總也是關(guān)心云梨。你不必介懷。”

    既然長輩開口了，黎渡自然緩了神色。沈巍然又三言兩語向黎渡解釋剛發(fā)生的事。

    顧約淮的臉色越來越黑。

    夏云梨沒注意，她忽而蹙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有一股莫名的視線鎖定自己。夏云梨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短時(shí)間內(nèi)，沈巍然和黎渡結(jié)束了對話。

    “成了，下回我親自上門向你母親賠罪。”沈巍然看了眼一身狼藉的夏云梨，“你先帶你妹去換件衣裳吧。免得感冒?！?/br>
    眾人：你妹？？？

    捕捉到那個字眼，顧約淮懶散的桃花眼凝固了。他猛地側(cè)頭，看向夏云梨，“真是你哥？”

    夏云梨一愣，點(diǎn)頭。

    顧約淮匪夷所思地問：“你不是獨(dú)生女嗎？”

    顧約淮不知道也很正常，她人低調(diào)，也從未和別人說過這件事。夏云梨揪緊外套的紐扣，聲如蚊吟：“我媽再嫁了?！?/br>
    顧約淮的神色一僵。

    他這一發(fā)問，夏云梨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

    她驚愕：“你之前三番四次提我哥，難不成是誤會了我和他……”

    顧約淮的臉色驀然不自在，他打斷她：“你該換衣服了。”

    夏云梨明白他不想深聊這個，場合也不太合適，便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

    黎渡秒懂，嗤笑：“顧總，你倒挺會想?！?/br>
    顧約淮面不改色：“黎總，她還濕著。你還想和我聊多久？”

    黎渡的面色一僵，他反應(yīng)過來，迅速抓住夏云梨的手腕，“走，先換衣服?！?/br>
    黎渡拖著她就要走，卻感覺到衣袖不斷往下墜。他垂眼看去，是夏云梨揪著他的袖角晃了晃。

    “哥，我沒帶備用衣服?！?/br>
    夏云梨這一聲“哥”，像在湖水中投了一顆□□。

    周圍人終于有了實(shí)感。

    黎渡忍不住笑了，“我讓劉伯給你備了常服在后備箱?！笨粗仟N的樣子，他略有遺憾，“親自給你備的高定，就被你這么糟蹋了？”

    聽剛才周圍人的反應(yīng)，好像身上這條禮服價(jià)值不菲。

    夏云梨：“生氣是小狗?！?/br>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崩瓒赡罅四笏涇浀哪橆a，說出的話意有所指，“只要你開心，你黎氏大小姐自然是想糟蹋幾條便糟蹋幾條?！?/br>
    眾人：“……”

    收到。

    不敢惹，不敢惹。

    *

    “你抽煙了。”

    李欣悅拎著裙擺，一邊順著階梯優(yōu)雅地往上走，一邊輕聲開口。

    她今天著了一襲高叉黑色禮服，露出了白皙的大腿。今晚，她能感受到一些人欣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卻從未仔細(xì)地看過她。

    顧約淮聽見這句話，背影凝滯了幾秒。他默不作聲，緩緩?fù)鲁鰺熑Α?/br>
    李欣悅走到他的身邊，雙手靠在陽臺上，注視庭院中的場景。

    宴會已經(jīng)開始，人聲鼎沸，觥籌交錯。燈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欲望顯露無余。

    沉默了一會，她側(cè)臉忍不住問：“你很煩嗎？”

    顧約淮不愛抽煙。

    他從來都是紳士優(yōu)雅的。

    當(dāng)然，這與他的家世有關(guān)。

    他的父親從政，身居高位；母親從商，精明干練。自然會對兒子有著更加高的要求。他從小一板一眼地長大，完美地像別人家的孩子，就連抽煙也是偶爾為之。

    高中時(shí)期，其他男孩渾身都是嗆人的煙味，他的身上從來都是好聞的雪松氣息。

    再后來，他徹底戒煙了。

    因?yàn)樗膬x的姑娘不喜歡煙味。

    “沒有?！?/br>
    顧約淮低眉，彈了彈煙灰，灰燼隨著微風(fēng)飄走，不見蹤影。

    李欣悅用力抿著唇，猶豫地問：“是她嗎？”

    顧約淮的指尖一僵。

    李欣悅問得沒頭沒腦的，他卻很清楚她的意思。他側(cè)頭沉默地打量她，眼神帶了點(diǎn)審視的意味。

    寂靜。

    大約是過了一個光景，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jì)。

    李欣悅的心縮緊。

    顧約淮驀地淡聲：“她……”

    李欣悅突然不敢聽了，她強(qiáng)笑著打斷他：“不下去嗎？以冬在等。”

    顧約淮似有若無地笑了聲：“他自己可以?！?/br>
    一樓的舞會已經(jīng)開始，放的是《一步之遙》，余音繞梁。

    李欣悅像是被蠱惑了，手忍不住搭上顧約淮的手背。她微笑：“今晚能陪我跳一曲嗎？”

    突然，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響起，逐漸清晰。

    兩人循聲望去。

    換上白裙的夏云梨從轉(zhuǎn)角的客房走出來，手上還提著一個袋子，里面裝的是顧約淮的西裝外套。

    她正低著頭，倏地瞥見地上有兩個交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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