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慶幸片刻，楊惠惠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臉色微僵——當(dāng)所有婢女都叫公子的時候自己不叫，似乎也挺異常。

    對面的楊青蓮叫了，后面的人也叫了，只有自己不叫，難道他們不覺得奇怪？

    可……

    楊惠惠努力思索，剛才景峰的確沒朝這邊看。

    真沒有。

    所以，應(yīng)該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吧？

    楊惠惠神思不屬地站著，不知過了多久，走廊里來了好幾撥人，有男有女，衣著貴重，全走到清月閣里去。

    雪瑩從走廊過來，把婢女們叫到清月閣外的露天石臺上，冷著臉詢問：“剛才你們是不是朝外客搭話了？”

    婢女們面面相覷，不吭聲。

    雪瑩非常生氣，冷笑道：“一個個外表老實，心里都想著攀高枝兒呢！”

    婢女們低著頭，沒說話。

    雪瑩在前方來回走兩圈，目光冷冽，“剛才哪些搭了話的，自個兒站出來?！?/br>
    她口氣不好，似乎有清算的意思，二十幾個婢女都有點害怕。

    一開始大家都沒朝男客搭話，從楊青蓮起了頭，后面遇到俊美高貴的男人，婢女們才爭先恐后地福身說話。大部分人做了，其他人自然也跟著照做，這二十幾個人里，除了靠近走廊入口處的幾個有雪瑩看著，后面的楊惠惠，都搭了話。

    楊惠惠沒搭話是因為沒那個心思，更怕自己露面被景峰瞧見，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干脆地做了啞巴，就差變成只縮頭烏龜。

    “不承認(rèn)？好?！毖┈撜驹诒娙嗣媲埃械?，“玉葉?！?/br>
    一名高挑的婢女從人群中走出來，朝雪瑩福了福身，“雪瑩jiejie?！?/br>
    雪瑩語調(diào)嘲諷道：“你說說，剛才有哪些人不守規(guī)矩?！?/br>
    楊惠惠這才曉得，雪瑩居然在她們當(dāng)中安排了自己人抓小辮子，可真是煞費苦心，侯府的婢女都如此有心機嗎？

    “是。”

    玉葉站到雪瑩身邊，轉(zhuǎn)過身面對楊惠惠她們，伸出纖纖十指，一個一個地點。

    點到一個，雪瑩就讓那人站到一邊兒。

    玉葉的記性很好，若遇到有人反駁，她能說出那人幾時和誰搭了話，說得那人無可辯解，灰溜溜地站到一邊兒去。

    隨著人一個個被點出來，到最后，剩下的只有包括楊惠惠在內(nèi)的八個婢女還站在原地。

    見到楊惠惠等人，雪瑩嚴(yán)厲的臉露出點笑意，“你們幾個不錯，老老實實，等宴會結(jié)束，我自會請老夫人賞賜，以后若有院子想進(jìn)婢女，也會先考慮你們幾個。”

    幾人大喜過望，連忙道謝。

    楊惠惠吃驚瞪眼——這也行？

    她就這么躺著入了雪瑩法眼？

    “你們幾個老實的，進(jìn)清月閣里伺候，剩下的，好好在外面呆著吧！”雪瑩換了副面孔，訓(xùn)斥楊青蓮、楊雪芝等人，“一個個的，沒見過男人嗎？”

    楊青蓮等人被說得無地自容，又羞又愧，楊雪芝不服，低聲道：“雪瑩jiejie，奴婢聽到其他人搭話了，才跟著叫的，奴婢還以為雪瑩jiejie傳了命令，見到外客都要叫一聲兒呢?！?/br>
    這話說得漂亮，其他幾個婢女也趕緊附和，堅決不承認(rèn)是自個兒想勾搭外男。

    能進(jìn)清月閣伺候，多大的排面啊，又有機會和外客說話。

    哪知雪瑩不買賬，冷笑一聲，“錯了就錯了，還要狡辯！你以為你以為，你以為你是誰？”

    她剜了楊雪芝一眼，走到楊惠惠身前道：“你們幾個，跟我來?！?/br>
    其他沒選上的婢女，向幾人投以羨慕嫉妒的眼神。若是能進(jìn)屋伺候，便能和客人們近距離相處，端個茶倒個水，多好的接觸機會！

    楊惠惠聽到要進(jìn)閣內(nèi)伺候已經(jīng)慌了，景峰就在清月閣內(nèi)，自己走進(jìn)去不是羊入虎口嗎？

    她艱難地和其他七個婢女跟著雪瑩走下石臺，上臺階，走到檐角飛翹、精致絕倫的清月閣大門前，隱隱聽到里面?zhèn)鱽斫z竹之聲，熱鬧非凡。

    侯府安排了歌姬在里面奏樂，想必景峰此時應(yīng)該和人一邊聊天一邊聽曲兒吧。若自己進(jìn)去被瞧見，不曉得他會露出什么表情。

    “清月閣里需要幾個人，湖心亭哪兒也需要一個……”雪瑩打量著八個姑娘，似乎在思考如何安排。

    楊惠惠瞧了一眼清月閣下方的湖心亭，湖心亭從清月閣走廊延伸出去，建在更遠(yuǎn)的湖心，亭子不大，可以容納十幾個人，中間設(shè)置一張手談桌，四面被水包圍。

    目前亭子里一個人都沒有。

    這地方水榭四通八達(dá)，房屋卻只有清月閣和湖心亭兩個。

    沒啥好說的，楊惠惠立即舉手道：“雪瑩jiejie，奴婢可以去湖心亭嗎？”

    雪瑩似乎有點意外，“其他人都想進(jìn)清月閣，你想去湖心亭？”

    楊惠惠連忙點頭。

    雪瑩又試探了一句，“湖心亭一個人都沒有，可無人欣賞你的美貌?！?/br>
    楊惠惠毫不猶豫地說：“雪瑩jiejie，奴婢沒見過大場面，擔(dān)心出錯，湖心亭沒人正好，奴婢就不怕出錯了?！?/br>
    雪瑩笑起來，似對她的應(yīng)答很滿意，“行吧，你去湖心亭。”

    有了雪瑩首肯，楊惠惠感激地福身行禮，轉(zhuǎn)身匆匆下樓去了湖心亭，打算待到宴會開始，景峰離開再說。

    湖心亭景色極美，風(fēng)裹挾著水氣送爽，四下無人，楊惠惠干脆坐在欄桿邊兒，手壓著欄桿欣賞碧云湖的美景。反正現(xiàn)在沒人，她用不著一直站著，等人來了再站起來做婢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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