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死之間有大機遇
突然,公園入口處傳來了一聲狗叫。 兩人一激靈,趙婧之嚇的坐直起來往外看,剛才那條大狼狗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洪也嘆了口氣,有這畜生在,又能聞味兒,又能聽動靜,不走是不行了。 無奈的撥出插入草皮中的剌刀,看四周沒有日本兵的身影,輕輕爬出了小坑,拉趙婧之,躡手躡腳的往來路潛行。 身后,傳來時斷時續(xù)的聲音,日本兵們在那里說著什么,中間還夾雜著聲聲狗叫,嚇的兩人一路提心吊膽。 大狼狗死去的地方,地上只留下了一灘血跡。 王洪突然念頭一閃,想出了個主意。他在這攤狗血的周圍用草皮浮土擦著剌刀上的血跡,擦了一大圈,直到日本兵和狗叫聲近了,這才在附近找能藏住人的地方。 在日本人走過來前,抱著趙婧之就躲在了一塊石頭后面。 不得不說,女人只需要個合適的理由。 趙婧之坦然的偎靠在他身上,仰著大眼睛,看著王洪的一舉一動,很快把這大男孩看的不好意思起來。 看著王洪手足無措的樣子,趙婧之突然忘了正往這里趕來的日本兵和大狼狗,惡作劇般的繼續(xù)用眼睛看著王洪,她要看這個大男生到底會不會害羞臉紅。 可惜,沒等她看到王洪的臉紅不紅,人吼狗叫的聲音就接近了。 王洪抱著她把頭低了下去,兩人的臉又貼了起來。趙婧之用力的蹭了下王洪的臉表示不滿,便乖乖的把頭埋在他身上不動了。 后面追來的這條大狼狗根本不知道要追的目標是什么,只能憑著陌生的氣味和動靜來尋找目標,可追到那條狼狗被開膛的位置上,它嗅出了四處都是同伴的血味,不知怎么就激動了起來,帶著日本兵,順著山路就沖了下去。 王洪見日本兵跑了過去,想到公園那里有日本兵守著,往后山又是幾處斷崖。便壯著膽子就綴在了這幾個日本兵身后,一路找著能遮擋自己身影的地方,慢慢走到離路邊不遠的樹林邊。 在一處草叢前,王洪聽到了日本兵都跑到了山下,就探出頭,往山下看去。 遠處的學校仍然安靜,這讓他的眼睛有些不舍。不由的把頭探出去多些,卻又看到山腳下有一輛軍車,古怪的樣子象在小汽車上扣著蒸鍋。 等他仔細看過去,才發(fā)現車邊的日本兵已經有人用手在指著他的方向了,趕緊縮頭回身,拉著趙婧之就往回跑。 看到他的兩個日本兵們邊舉槍瞄準,邊大聲喊叫,對著草叢中隱約可見的兩個人影開了槍。 那薄皮裝甲車立刻把車頭轉了過來,機槍手不等槍口轉到兩個人的背影,就勾動了板機。 兩人先是聽到了幾聲槍響,子彈嗖嗖的,貼著身子,從背后跑到了身前。 王洪咬著牙,拖著趙婧之就往樹林里跑。 槍口之下,后悔沒有意義。 先搶在子彈打中之前,跑到日本兵看不到的地方再說吧。 可突然間,似乎起了龍卷風,身后噠噠噠的槍聲傳了過來,周圍樹枝亂蕩,木渣亂飛,石面上不時彈出顆流彈怪叫著,胡亂飛去。 王洪終于知道為姥爺為什么常說一身武藝已經用不上了。 步槍一發(fā)一發(fā)的打過來,已經把人嚇破膽了。 可機關炮,一掃過來就是一面,連串的聲響,直接讓人陷入無處可躲的絕望。 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知道。當一群群的小小黑點,似乎伸手就能抓到般,在身邊流螢樣的飄曳而過。 只有與它們接觸的物體,不管是人,還是樹木,還是石頭…… 才知道這些小黑點的獠牙是多么的無情。 彈雨中,兩人汗毛豎立。 眼前一棵尺余粗的大樹被子彈掃過,噗嗤噗嗤的,在齊胸的位置出現了幾個黑洞??赏鹾榍宄目吹剑瑯涞纳砗?,開了一大團的木屑花。隨后,大樹就原地分成兩段,慢慢的,向后倒了下去。 生死讓王洪感覺到恐懼,可還有勇氣去跑,去躲。 見到這樹的模樣,他下意識的把自己想像成這棵樹,身子一頓,想都沒想,拉著趙婧之轉向,沖向了南坡。 他知道坡下面的火車道上,有日本兵巡邏隊。 這會兒,他寧可沖向巡邏隊的那些步槍,也不想被連珠的機關炮掃成幾截。 趙婧之跑了兩步,就摔倒在山坡上。 王洪嚇了一跳,以為她被子彈打中了,立刻把她抱在懷里,心急之下,不管不顧的在趙婧之胸前摸了幾下,趙婧之被他摸的一激靈,抱住他就喊:“我沒事,快跑,快跑”。 王洪見她說沒事,緊張的抱起她,用盡全身力氣,向山下狂奔。 日軍那個機槍手打了幾個連發(fā),見小黑點要往山下跑,他就勾著板機把槍口追了上去。 可兩個小黑點突然一閃不見,他以為打中了,就把槍口固定在那里,機關炮勾著,子彈雨一般在山脊上犁著,直到一板子彈打光。 卻不知兩人從他視線里消失,只是視角問題。 王洪也不知道山棱攔住了子彈,抱著有死無生的心,一路沖下山坡。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奔跑中,王洪只感覺眼前天昏地暗,一切都沒了色彩,聲音時斷時續(xù)的,兩條腿機械式的跑,跑,跑。 顧不上前面的景物在搖晃,更顧不是其他地方也傳來的槍聲,手上越抱越緊,腳下越跑越快。 跑著跑著,腦子突然空了,意識象別人那樣,旁觀著自己。 王洪嚇一跳。 我死了? 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卻發(fā)現腦子仍然在控制身體,手上的女孩還尖叫了一聲,他這才知道是場虛驚。 來不及想這是什么情況,便又回到了子彈追擊的現實。 他費力的做著深呼吸,使勁的抬起腿奔跑,卻在心想:死就死,殺了三個,還跟漂亮的女同學一起死,值。 趙婧之滿臉淚水抱緊著他,眼睛閉著,小臉兒卻一個勁兒的摩擦著他的臉,恨不得把自己揉進王洪的身體里,這一刻,她什么也想不起來,只知道與王洪在一起。 快跑到鐵軌邊時,王洪已經喘不過氣來,他使勁的深吸了一口氣,卻引的氣機牽動,命門一熱,熱流涌了上來,一口氣吐出,嘴突然一張,長嘯起來。 狂野彪悍“啊~~~”聲,驚住了鐵軌邊的正在瞄準他開槍的日本兵。 幾個日本兵看到王洪抱著個女人,象瘋子一樣吶喊著,沖鋒一樣的舍命奔跑。 那聲音不尖銳,也不高昂,卻帶著一種剌入靈魂的震懾,象被虎狼盯住般讓他們心中發(fā)顫,個個忘了推上子彈繼續(xù)射擊。 直到王洪拉著嘯音沖過了鐵軌,沖下了鐵道邊的大坡,直到聲音消失,幾個人才想起來繼續(xù)開槍。 可這時,兩個人已經沖進了市區(qū),跑進了胡同里。 直到這時,一個日本兵才醒悟了過來,他遲疑的問著同伴:“這是人類的喊聲嗎?”同伴無法回答,只能橫了他一眼,默默的檢查彈藥。 在一條無人的小胡同里,王洪終于力竭,他放下了趙婧之,自己立在那里開始打起哆嗦來。 趙婧之看到不遠處有一戶小作坊的木柴垛很大,指給王洪看,卻發(fā)現王洪的樣子不大對勁,就拉著王洪躲了進去。 在木柴垛的空隙里,王洪一下子軟倒在地上。 槍林彈雨中,他抱著趙婧之奔跑,用盡了一切潛力,現在連個小指頭都動不得,全身的肌rou筋腱如波浪般,成條成片的痙攣起來。 長年練武,他知道在這時候必須活動開身體,可偏偏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趙婧之在邊上,顧不上管自己的腳,看到王洪的樣子,心痛的貼著他的臉,小聲問:“沒事吧?” 王洪從牙縫里說了句:“扶我站起來”。 趙婧之看到他那有些猙獰的面孔,心里一慌,不敢問為什么,轉身王洪身后,拼命的抬著王洪的后背,硬把王洪搬的坐了起來。 又架著王洪的腋窩,幾次之后,王洪也掙扎著用手抓住邊上的木柴,這才強行站立起來。 他站定后,就一處處的活動筋骨,趙婧之只看到他每一動都似強忍著痛苦,卻看不到衣服下,肌rou或是縮成團或是扭曲著,每動一下都急劇顫抖的樣子。 王洪全身劇痛無處不在,呼吸一下都會痛徹心神。這種情況他從沒聽說過,只能咬牙抻筋拔骨。 他沒注意到,每活動開一處筋腱都會擠出很多白油一樣的汗水。 王洪不知道,他這是碰上了大機遇。 這汗水有大來歷。 剛開始練武時出的汗水都是大汗淋漓的,這類汗水是從肌rou筋腱中擰出來的雜質,色濁味臭,這是入門的易筋過程。 過了幾年,掌握了其中的竅要,就變的微汗薰然,汗清微咸卻無味,這是蒸血。 這次,他的汗水是骨髓里蒸出來,白膏一樣,帶有些甜香,卻是碰到了洗髓。 游離在生死之間,是武人最大的機遇。 王洪的抻筋拔骨動作不夠全面,大筋腱很快就活動開,可還有不少地方拉扯的不夠深度,讓他不得不想盡辦法去活動那些平時注意不到的位置。 越微小之處,越是平時練習不到的地方。 機遇,讓身體直接說話,讓他窺見到了身體的精微之處。 正街上,日本人的汽車拉著響笛跑來跑去,卻沒有士兵進入胡同里搜索。幸好這樣。真要有日本兵走到附近,他也無力反抗。 普通的抻筋拔骨慢慢演變成了吐納導引術一樣,呼吸配合著身體的折疊。只有這樣,才能觸到平時不察的身體精微細致處。 王洪不由的把心神沉迷在其中,不能自撥。 前前后后用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他這才把身體全面的活動開。 此時,他的皮膚上,已經如同抹了一層薄薄的白色清膏。 趙婧之一開始很關心王洪的狀態(tài),后來看到他一直在運動,并且臉色越來越好時,總算放下了擔心。 直到腳開始針扎一般的疼痛,打斷了她對王洪那動作的好奇。 小皮鞋一脫下來時,趙婧之看著肥鴨子般的腳丫,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