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毛衣。

    地鐵。

    她的笑。

    列車飛馳，氣壓差異造成鼓膜短暫不適，公共屏幕里是宣傳動畫片。耳機(jī)里正在播放The White Stripes，但卻不再是《We\'re Going to Be Friends》，而是《Fell In Love With a Girl》。他確實已經(jīng)很久沒像那樣笑過。

    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超過2000萬，兩個人相遇，再見，他記起她來。

    鄧諄坐過了站。

    第11章 火箭隊？

    -

    大學(xué)英語的隨堂測驗結(jié)束后，胡姍拿著奶茶咬住吸管過來，就看到廖茗覺一臉掉了身份證的沮喪表情，整個人癱倒在桌面上，還時不時發(fā)出欲哭無淚的嗚咽聲。

    “怎么了？”胡姍疑問地伸出手，從她桌上掀起蓋住的考卷，隨意查看，緊接著停止喝奶茶，不由得發(fā)出呼聲，“全對？這合理嗎？雖然這考的就是高中內(nèi)容，但這么多題……”

    廖茗覺繼續(xù)趴著哼哼唧唧，漫不經(jīng)心回復(fù)：“我高考的英語成績是滿分。”

    “……”胡姍邊保持一動不動的狀態(tài)邊掏出手機(jī)搜索了一下，內(nèi)容是廖茗覺的大名以及她老家所在的省，很快就出來了標(biāo)題為“省內(nèi)唯一一名高考英語滿分的考生”，雖然沒有廖茗覺本人的照片，但有她學(xué)校英語老師的采訪，“那你為什么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便秘?！?/br>
    廖茗覺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不高興地回答：“我不便秘，我只是覺得自己很傻?！?/br>
    “怎么了？”

    廖茗覺看了看周圍，向胡姍招了招手。胡姍傾身，把耳朵貼過去，就聽到廖茗覺嘀嘀咕咕說了句什么。胡姍一連問了好幾次“什么”，甚至都有些不耐煩。廖茗覺實在別無他法，然后才坦白：“……我竟然以為海底撈是做水療的。”

    說來情況還挺尷尬，她聽到他們在聊天就沖過去，想搭個腔，看有沒有可能拓寬交際圈，卻因?qū)﹃P(guān)鍵詞匯的理解誤差導(dǎo)致整個對話如下。

    “等下去海底撈嗎？”

    “不會還要排吧？周末每次都人好多?！?/br>
    “剛好也要做指甲了——”

    然后廖茗覺就用貞子式的登場出現(xiàn)在他們背后，陰森森地加入話題：“真的嗎？海底撈那種店生意那么好嗎？是穿泳衣去還是直接光著就能進(jìn)??？”

    得知全經(jīng)過，胡姍根本沒放在心上，畢竟廖茗覺像這樣沒常識已經(jīng)不是一兩天，她攪拌著奶茶料問：“今天給你點的樂樂茶好喝嗎？和上次比怎么樣？”

    “喝不出區(qū)別?！绷诬X支撐著起身，和她一起換去下一節(jié)課的教室。

    負(fù)責(zé)植物保護(hù)學(xué)科概論的老師是個總是故意板著臉的老頭，和臺灣一位會搞嘻哈的歌手王紹偉重名，他會不會說唱不知道，但對自己負(fù)責(zé)的學(xué)科很敬業(yè)。

    下課以后，大家一哄而散。胡姍收拾得比較慢，廖茗覺在講臺邊等她，順手幫忙擦了黑板，結(jié)果被王老師看到。王紹偉推了一下老花眼鏡，手翻花名冊，突然厲聲喝道：“你是廖茗覺是吧？”

    廖茗覺回過頭，做夢一樣點了點頭，差點以為自己要被罵，正反省她干了些什么，就看到老師變臉堪比老川劇表演家。

    “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他笑瞇瞇地沖她伸出手，“來！這個送給你當(dāng)獎勵！”

    竟然是夸她！

    而且還有獎品！

    廖茗覺喜出望外，美滋滋地伸出手。王老師地笑容顯得那樣親切：“你拿著?！?/br>
    她感到一股奇妙的觸感。

    廖茗覺看到自己手上落下一只蟲。

    蟲。

    那是一只巨大的飛蛾，淺綠色的翅膀，末端長長的垂落。她目瞪口呆，短時間內(nèi)甚至忘記做出反應(yīng)，嘴巴也長大了，良久沒能發(fā)出聲音。

    王紹偉則洋洋得意地摸著胡須：“今天提前去備課，就在露天樓梯間看見它的尸體。壽終正寢的長尾天蠶蛾，竟然能被我碰上，看來最近運氣不錯……”

    大概延緩了十幾秒，廖茗覺才猛地抽手，大叫一聲往后退。胡姍也嚇到了，但還是有些意外，小聲嘀咕“你應(yīng)該不怕蟲吧”，馬上得到“我是不怕但這太突然了”的回答。

    看到她這幅樣子，反倒是王紹偉受傷，他長得本來就有點像《快樂星球》里的老頑童爺爺，情緒激動時皺紋堆積，看起來更像了。老頑童憤怒譴責(zé)：“這種卷尾巴的多少見你知道嗎？多漂亮啊！這體粉的顏色！這后翅斑紋的形狀！”

    廖茗覺哀鳴：“你這老頭嚇?biāo)牢伊耍　?/br>
    “大逆不道的孽徒！”王紹偉撿起飛蛾，摔門揚長而去。

    下一秒，王紹偉又沖了進(jìn)來，氣勢洶洶，強(qiáng)健得完全不像個老人，從講桌上取走自己落下的教材和筆記本，臨走還指了指廖茗覺，傳達(dá)出“我記住你了”的信息。

    廖茗覺也朝他揮了揮拳頭，意思是“不許給我掛科”。

    回到宿舍，趙嘉嘉她們外出了，氣氛緩和許多，廖茗覺甚至哼起歌。就在這時，隔壁宿舍的女生過來，手里拿著大包裝的費列羅，第一個就朝廖茗覺走來：“我生日，沒買蛋糕，但叫了比薩。等會過去吃呀?！?/br>
    廖茗覺受寵若驚，緩過神來追出去，在走廊上說：“生日快樂?！?/br>
    女生正分給別的朋友，扭頭朝她一笑，特意抓著她的手走了幾步路才開口：“之前趙嘉嘉說了些話，大家一下都信了，所以搞得氣氛有點怪。但真的一起上課了就知道，你挺好的。尤其跟胡姍還有王良戊一起，簡直就是‘火箭隊’?！闭f到最后，她自己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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