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葉濤擰眉,下意識地想反駁安德魯,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當(dāng)下并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恰當(dāng)時間。 前面走不到盡頭,回去又找不到來時的路,更要命的是 隧道好像在變窄。葉濤沉聲。 安德魯頓了一下,拿著繩子抵在了左右兩邊,繃直拉伸后安靜地等待著。 半晌后,他雙手之間原本繃直的繩子rou眼可見地變得松弛了起來。 安德魯情緒已經(jīng)在崩潰的邊緣了。 他頹然地坐到了地上,顯然一副不想再努力的樣子,喬巖也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對不對?所以他才會害怕成這樣,還被塞進(jìn)了泥壁里面! 葉濤用腳踹了踹他,站起來,想辦法。 安德魯苦笑了一聲,走也走不出去,不如好好休息等待最后一刻。我沒有你那些奇怪的犧牲精神,我現(xiàn)在只想安靜等待死亡,這就是我的命運,我接受我的命運。我不想為了別人努力! 話音落下,他伸手打開了喬巖的食物袋,開始吃起了他的食物。 你們?nèi)A國人真的非常奇怪,無論是老人小孩兒,有錢的沒有錢的,在某些時刻都會像現(xiàn)在瘋了一樣,覺得自己有拯救世界的責(zé)任,有幫助他人的能力。怎么可能?這個世界怎么可能被普通人拯救?我們都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葉濤沒理他,重新打開了手電筒觀察起了隧道。 安德魯還在邊吃邊說:我就不該沖在前面,我就應(yīng)該在圓廳里面快樂等死! 安德魯流下了眼淚,他哽咽著、強迫著自己吞下餅干,我們死在這里沒人知道,圓廳里的人也不會來救我們,我們的努力沒有任何用處! 我根本不是你和沈亭北那樣的蠢蛋英雄! 葉濤抽出了腰間的木棍,然后又卸下了匕首,組裝起了一個簡易的鏟子。 他一下一下地鑿著墻壁,冷靜又堅定,絲毫不受安德魯情緒的影響。 安德魯哽咽的聲音頓了頓,你沒有感情嗎?你不是人嗎?你都要死了還沒有觸動嗎? 葉濤轉(zhuǎn)頭看他,剛毅的臉上除了平靜以外沒有任何表情。 第一,我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沒有和沈亭北說,我絕不會死在這里。 第二,我和沈亭北選擇沖在前面并不是因為愚蠢的個人英雄主義或者奇怪的圣母心。而是良知這種東西,永遠(yuǎn)是人類區(qū)別于野獸的最大標(biāo)志。我們只是做了人類應(yīng)該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葉哥給安德魯上課?。ê吆卟嫜?/br> 感謝成逆、覬覦總裁內(nèi)褲的小可愛、涼拌瓜皮小寶貝給rou投的地雷! rou給大家表演一個激動磕頭! 第82章 鬼打墻(7) 安德魯癡癡地看著葉濤,咀嚼食物的動作和聲音漸漸變小。 狹窄幽暗的隧道里,只有葉濤砸著泥壁開辟新道路的聲音。 那一聲一聲的鏗鏘之音,砸得安德魯面紅耳赤。 他在原地呆坐許久,半晌后才再次開口問道:你是在說我沒有良知嗎? 沒有憤怒,沒有底氣,仿佛在質(zhì)問他自己。 葉濤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我剛剛的回答,只針對你說我和沈亭北是愚蠢的英雄主義,沒有別的意思。 安德魯抿唇不語。 你們?nèi)A國人,真的很奇怪。他站起身,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但已經(jīng)開始將腰間的木棍和匕首學(xué)著葉濤的樣子組裝起來了。 有些人拼命想逃離,有些人拼命想守護(hù),有些人還在做著默默無聞又偉大的事業(yè)。我搞不懂你們這個民族,太奇怪了。就像現(xiàn)在,明明知道這可能是沒有意義的舉動,你卻還在不斷嘗試努力 安德魯嘟囔著,葉濤卻慢下了自己手里的動作。 我原來也不是這樣的,葉濤頓了頓,隨即釋懷地笑了笑,但養(yǎng)育我長大的女人和沈亭北都告訴我,有想要守護(hù)這種情緒本身,就足夠讓人覺得幸福和滿足。我深以為然。 安德魯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葉濤也不和他閑話了,使勁兒向前鑿著泥壁,想要破出一條通道來。 隧道已經(jīng)開始收攏了,現(xiàn)在葉濤和安德魯還能站立在隧道里,但估計過不了一會兒,這隧道就站不住了。 葉濤和安德魯合力鑿開的另一條隧道已經(jīng)能爬進(jìn)去一個人了。 安德魯推了葉濤一把,有些別扭:你先進(jìn)去。 葉濤訝異于安德魯此刻的大度,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多加掩蓋。 安德魯硬邦邦地挺著上半身,別過臉再次催促道:你快進(jìn)去啊,隧道一會兒收得更緊了! 還是你先進(jìn)去。葉濤回應(yīng)。 安德魯罵罵咧咧,還不讓我做做英雄了嗎?你快進(jìn)去。 葉濤失笑,也不推脫了,矮著身子就爬進(jìn)了新鑿出來的隧道,繼續(xù)向前挖著。 他不知道是自己剛剛哪句話觸動到了安德魯,但他卻很高興看到安德魯此刻的變化。 要是沈亭北在這里,他肯定笑得雙眸都瞇起來,滿意地說自己愛國教育十分成功。 葉濤想到沈亭北后,仿佛又獲得了更多的力量,手下的動作比剛剛更快了一些。 隨著安德魯也爬進(jìn)新鑿出來的隧道后,葉濤和安德魯剛剛站立的隧道徹底合攏了起來。 葉濤和安德魯吃力地在新鑿出來的隧道里,邊爬邊挖,腰都直不起來。 但幸運的是,他們倆新挖出來的隧道并沒有收攏的跡象。 兩人不知道在隧道里面維持這樣的狀態(tài)過了多久,到最后幾乎都是憑本能在動作了。 胳膊、腿、腰,幾乎沒有一個好的地方,哪兒哪兒都被難以忍受的酸脹充斥著。弓起的腰和背上都像是被放上了石塊一樣,又痛又沉,使勁兒向下拽著他們,仿佛要把他們拖到地底。 不過,安德魯果然是被教育成功了,就算這會兒再累,也沒有像原先一樣抱怨。 葉濤在前面開鑿,他就在后面運土,讓隧道變得更寬一點。 兩人倒也配合默契。 突然,葉濤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然后將耳朵貼到了前面還未開鑿的泥壁上。 安德魯知道葉濤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立馬屏息凝神地在葉濤身后等待著,一點兒動靜都不敢弄出來。 葉濤聽了一會兒,難掩喜色地轉(zhuǎn)頭:外面有聲音,方向沒錯,繼續(xù)鑿。 安德魯也終于露出了輕松的神情,重重地點了點頭和安德魯開始繼續(xù)往前。 而另一邊,逐漸平靜下來的沈亭北終于覺察到了不對。 他將自己腦海里的兩個聲音都掐滅,起身站起來。 高謙和韓元和也緊張地走過來,一臉我有話說地看著他。 高謙還沒開口,沈亭北先咳嗽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剛剛是我情緒不太對。 高謙松了一口氣,點頭,確實不像你。 沈亭北抿唇,洞里應(yīng)該會放大一些我們不好的情緒。 沈亭北說完,走到了金水旁邊,認(rèn)真看著她道歉:但無論是不是洞里的問題,我剛剛都態(tài)度不好。金水,對不起。 金水頓了一下,漂亮的臉蛋上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怔愣后,便是釋懷的微笑。 這還是生平第一次,我聽到不是因為感情問題的道歉。沒事啦沈博士,葉哥對你多重要,我們心里都有數(shù)的。 金水一句揶揄的話讓沈亭北瞬間紅了臉,他咳嗽了一聲,手足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就逃一樣地轉(zhuǎn)身去了通鋪那邊,想著能不能找點兒材料一會兒用。 龔琪韻看到沈亭北走過來后,不屑地哼了一聲,嘟囔了一句惡心的同性戀后就走到了另一邊,看樣子是去找陳丹丹。 小阿姨進(jìn)來之后一直沒怎么說過話,瞧著膽子小,也沒有什么主見。但意外的很堅強,至少沒有一直哭哭啼啼,更沒有崩潰。 龔琪韻剛剛才被沈亭北懟過,現(xiàn)在正是拉攏陣營的好機(jī)會,自然就纏到小阿姨身邊去了。 小阿姨不會拒絕人,更不知道怎么拒絕龔琪韻這樣厲害的女生。 龔琪韻抓著她的胳膊,嘴里不停念叨著,小阿姨尷尬賠笑。求救的眼神看向了羅藝。 好惡心的啊,同性戀。龔琪韻話音落下,圓廳里一片寂靜。 這片寂靜似乎給了她勇氣,她揚著腦袋準(zhǔn)備繼續(xù)說什么的時候,隧道里突然傳出了一陣砸墻的聲音。 沈亭北立馬跑到隧道旁邊,拎著繩子緊張看著隧道里面。 幽暗的隧道里什么都沒有,但卻能清晰地聽到隧道口旁邊的右壁里有一聲一聲砸墻的聲音。 沈亭北又驚又喜,他連忙組裝了一個簡易的鏟子,定位好了聲音的位置,開始跟著砸起來。 高謙和韓元和也跑過來幫忙。 泥壁在兩個方向不同人馬的作用下,很快倒塌。 轟隆一聲后,沈亭北舉著木棍,看著面前直直站立、一臉泥污的葉濤時,瞬間鼻酸眼脹。 葉濤丟掉了手里的東西,迅速向前一步將沈亭北攬到了自己的懷里。他微不可聞地長嘆一聲,放心地閉上了雙眼。 沈亭北也把頭埋在了葉濤滿是泥的外套里,吸了吸鼻子,把酸脹的哭意憋了回去,伸手緊緊回抱住了葉濤。 半晌后,葉濤松開了沈亭北。 沈亭北也別過臉,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就退到了一邊。調(diào)整好情緒準(zhǔn)備說話的時候,就被葉濤抬起手來暫停的姿勢給堵住了。 高謙和韓元和也一臉憋屈,一肚子的問題被葉濤的手勢堵在了嗓子眼。 葉濤整個人都從隧道里走了出來,安德魯跟在他的身后,一臉慘白 像是經(jīng)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葉濤出了隧道后,徑直走到了龔琪韻的身前。 龔琪韻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葉濤面無表情。 龔琪韻被嚇了一跳,連梗起脖子的勇氣都沒有,她囁喏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這場面,活像葉濤在欺負(fù)女孩兒。 沈亭北在遠(yuǎn)處看著,黑暗的圓廳里面只有葉濤和安德魯身上的電筒閃著光,照亮著他和龔琪韻怯弱的臉。 沈亭北聽到了很多聲音:隧道里呼嘯的風(fēng)、羅藝和韓元和激動地音節(jié)、高謙過來人的輕笑 以及自己如鼓如雷的心跳。 在這一瞬間,沈亭北感覺原先在他生命里所有的不順、溝壑、委屈都被葉濤這句簡單又慎重的話填平,他坎坷崎嶇的前半生,都像是被注入了色彩,變得鮮活明亮。 那個永遠(yuǎn)被孤立排擠的沈亭北、那個在實驗基地里都被背后議論的沈亭北、那個因為無法處理好人際關(guān)系而剝離了自己情緒的沈亭北,那個腦子混沌,只想做出偉大發(fā)明來的沈亭北,那個灰色、陰鷙、怪胎一般的沈亭北 每一個沈亭北都淡去了身影,在記憶里笑著跟他說再見,說沒事,說他會遇到一個很棒的人。 理解你所有的舉動,心疼你所有的遭遇,寬容你所有的錯誤,和你一起走過最難的時光。 沈亭北忍著鼻酸,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失態(tài)。 而葉濤也緊逼著龔琪韻,絲毫沒有要放過她的想法。 再說一遍。 龔琪韻的淚水毫無征兆地從眼眶里蹦了出來,她哽咽、委屈,你們是一對,當(dāng)然欺負(fù)我一個人了。 葉濤在她說完這句話后,輕笑了一聲,你說的沒錯。 龔琪韻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葉濤沒再逼她,而是走到了沈亭北身前,把自己手擦干凈之后,從脖子里掏出了一個子彈殼項鏈。 沈亭北傻傻地看著葉濤,他的腦子已經(jīng)因為葉濤身上的味道和他環(huán)繞著自己的動作徹底罷工了。 這是我的護(hù)身符,葉濤貼在沈亭北的耳邊,戴好。 子彈殼上還殘留著葉濤的體溫,貼到沈亭北的胸膛上時,沈亭北莫名覺得自己心臟都被燙了一下。 你把護(hù)身符給我了,你呢? 我有新的了。 沈亭北伸手握住了那個子彈殼,抬眸看著葉濤,一腦袋想說的話,眼下卻一個有意義的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他胸腔中翻涌著無數(shù)情緒,卻不知道用什么語言去準(zhǔn)確表達(dá)。 他想問葉濤新的護(hù)身符是什么?想問他為什么要把這個護(hù)身符給他?這個子彈殼代表什么? 但葉濤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樣,輕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又落下手,捏了捏他圓潤的耳垂后,轉(zhuǎn)身和眾人說起了剛剛他在隧道里面遇到的事情。 沈亭北站在葉濤身后,用黑暗掩蓋著自己快要冒煙兒的臉和腦袋,掌心里攥著葉濤剛剛給他的子彈殼,感覺已經(jīng)被剝奪了所有的思考。 他抬頭看著葉濤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眼淚也無意識地奪眶而出。 真好,沈亭北想,他也有護(hù)身符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曉得肯定有人問舌吻! 哼哼! (反正是不負(fù)責(zé)任的劇透,抱一下四舍五入不就是舌吻了嗎?。?/br> (逃跑.jpg) 各位,發(fā)現(xiàn)我們?nèi)~哥和安德魯是站著從新隧道里面出來的沒有? (由于太愧疚,所以發(fā)布一則負(fù)責(zé)任的劇透) 第83章 鬼打墻(8) 沈亭北因為一個護(hù)身符智商下線,看著葉濤背影呵呵傻樂,又哭又笑的時候,葉濤也和安德魯一起說起了剛剛他們在隧道里面遇見的事情。 包括喬巖的尸體。 當(dāng)安德魯說到他們在隧道里面走不出來,時間又被人為停止后,韓元和連忙點頭,然后伸手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簡易計時器。 我們計時的工具也都不行了,這是沈博士想出來的法子。 葉濤看了一眼那計時器,稍微反應(yīng)了一會兒就明白了他的工作原理。 正轉(zhuǎn)頭準(zhǔn)備和沈亭北交流一下的時候,就撞到了他明亮的雙眸里。 葉濤失笑,高興什么呢? 沈亭北就握著胸前的子彈殼傻樂,也不說話,嘿嘿笑得肩膀都抖起來了。 沈亭北這樣子,讓葉濤心軟了一片,他讓安德魯打著手電筒繼續(xù)說,自己則是滅了身上的手電,站得離沈亭北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