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猛地,李玲清突然一個暴起,抓住了羅藝的胳膊就想掐她,嘴里還喊著給我給我。 羅藝早有準(zhǔn)備,一個轉(zhuǎn)身就躲過了李玲清的雙手。 而葉濤也已經(jīng)跑到了李玲清的身邊,展開了腰間的繩子,瞬間就把她綁了起來。 李玲清大力掙扎著,甚至還想張嘴去咬葉濤。沈亭北趕緊過去幫忙,和羅藝一起控制住了李玲清,這才將她捆好。 孫老爺子在旁邊看得長吁短嘆,直呼造孽。 李玲清大吼著,面目也變得猙獰起來。毒癮發(fā)作的人,幾乎都不能叫做人了。 給我!小醫(yī)院里面有止痛藥,我昨天就是為了去找這個,翻了好久,還帶出來了,給我、快給我! 羅藝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立馬轉(zhuǎn)身去孫老爺子身邊翻起了藥袋,果然看到了好幾瓶止痛藥。 李玲清喘著粗氣,狂笑著,對對對,對對對,就是這個,羅藝快拿過來,快幫幫我。我吃了就正常了,晚上就能和你們一起去墓園懺悔了,我們就能回去了。 羅藝擰眉,舉起手里的黃色小瓶子,沒等沈亭北和葉濤有反應(yīng),就直接把他們大力丟出了辦公樓。 羅藝神色冷靜,甚至有幾分冷酷,她走到李玲清身邊,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甩下后,羅藝似乎還沒有解氣,她又舉起手來給了李玲清好幾巴掌。 這變故來得太快,沈亭北和葉濤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還是孫老爺子喊葉濤去把羅藝?yán)_,才止住了羅藝對李玲清的單方面毆打。 沈亭北看著一直冷靜無懼的羅藝滿臉淚痕地被葉濤拽開,一臉不解地看向了葉濤。 但顯然,葉濤也不知道為何羅藝會突然反應(yīng)這么大。 李玲清的雙頰已經(jīng)高腫了起來,她似乎喪失了痛感,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辦公樓外被羅藝丟出去的止痛藥,她把瘋狂的目光投向了沈亭北。 小沈,你幫幫jiejie,去把那些藥給我撿回來好嗎?小沈,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我吃了那些藥就能好了。我是真的痛,真的身上痛。 沈亭北還沒做出反應(yīng),被葉濤拽著的羅藝突然大吼了一聲,不行! 李玲清看著她,也嘶吼道:我吃藥關(guān)你什么事兒!關(guān)你什么事兒! 羅藝還在流著眼淚,她看著李玲清這副瘋狂的樣子,哭著質(zhì)問道:你不是有小孩兒?你不是有家庭?你為什么還要吸.毒?你為什么還要做這種事情? 李玲清此時已經(jīng)不是能夠溝通的樣子了,她把舌頭伸得老長,口水滴落在了地上,卑微又瘋狂地看向了沈亭北:小沈,小沈你幫幫我,你幫我撿回來了,我告訴你們我為什么要吃藥。幫幫我吧,求求你幫幫我吧 孫老爺子看不下去了,他杵了杵手里當(dāng)做拐杖的木棍,長嘆一聲后走到了羅藝身邊,孩子,我?guī)闳ハ窗涯槨?/br> 羅藝身上那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氣勢轟然倒塌,只剩下了頹然的眼淚和悲傷。 她跟在孫老爺子身后,和他一起去了衛(wèi)生間。 大廳里,李玲清的模樣實在是又可怖又可憐,葉濤皺著眉,抬手擊中了她的后頸,把她打暈了。 沈亭北聽著衛(wèi)生間里傳來的細細哭聲,半晌后幽幽嘆了口氣。 葉濤靠在墻上,看著暈厥的李玲清說道:這就是卡片上的罪嗎? 沈亭北看著他。 晨間的陽光從大門照進來,葉濤靠在光影交界處,一半身子明亮,一半身子晦暗。 俊朗剛毅的面龐上,籠罩著一層落寞。 頂著一個最男人的板寸發(fā)型,葉濤此刻卻展現(xiàn)了一種頹廢的致命性感。 沈亭北看著這樣的葉濤,突然聽到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后腦勺也距離地抽痛起來,像是有一根棍子,在他腦中使勁兒攪拌一樣。 沈亭北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蹲下身來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腦中五顏六色閃過了許多片段,十分雜亂無章,也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 最終,腦海中的畫面停在了一間潔白實驗室里,實驗平床上,一身血跡躺著的人赫然就是他面前的葉濤! 沈亭北想再看清楚一些,卻再也無法忍受腦中的抽痛。 葉濤也迅速察覺了沈亭北的不對,走到了他身邊,把人提溜了起來。 沈亭北! 沈亭北? 小北! 沈亭北猛然睜眼,對上了葉濤那雙帶著關(guān)切的黑眸后,腦中那副畫面瞬間消散。 他看著,目光緩緩下落到了他左邊胸膛上,有些疑惑地問道:你這里是不是受過傷? 葉濤頓了頓,放開了沈亭北的胳膊,你想起什么來了? 沈亭北狐疑地看著葉濤,你為什么問的是我想起了什么,而不是問我是不是恢復(fù)了記憶? 葉濤啞然,咳嗽了一聲,沒有說話。 沈亭北瞇眼看了看他,是因為我原先對你不是這個態(tài)度,所以你才能準(zhǔn)確判斷我沒有恢復(fù)記憶對不對?我原先對你是什么態(tài)度? 葉濤臉上又閃過了一絲沈亭北十分熟悉的復(fù)雜神情后,隨即恢復(fù)了生人勿近的樣子:差不多也是這樣。 一聽就是在敷衍他。 沈亭北也不追問了。他總覺得葉濤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 兩個這邊有些尷尬的氛圍還沒開始騰起,就被重新回到大廳的羅藝和孫老爺子打斷了。 羅藝已經(jīng)恢復(fù)了冷靜的樣子,她指了指大廳右側(cè)的門房,說道:門房里面有電腦,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用的信息。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我學(xué)計算機的。 三個男人點了點頭,孫老爺子還遞給了羅藝一瓶水,就讓她過去了。 上午的時間消磨得還算快,葉濤和沈亭北都睡了一覺。 還是李玲清醒過來的響動把兩人驚醒了。 李玲清看起來已經(jīng)過了要命的那一陣,現(xiàn)在整個人十分虛弱蒼白,被綁在椅子上也沒有掙扎。 孫老爺子走到了她身邊,問她要不要喝水。 李玲清開口,被自己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后,緩緩說道:羅藝呢? 眾人給她指了指,她看見了門房里看著電腦的羅藝。 李玲清啞著嗓子,緩緩說道,我這個癮,是從有次給孩子送飯時摔倒后開始的。同病房里有個小黃毛是賣這些的,我鬼使神差的就 后來孩子也不認(rèn)我了,老公也和我離婚了,我已經(jīng)一個人很久了。我總是說戒,但總是戒不掉,總覺得下一次一定能戒掉 這應(yīng)該就是我的罪吧。 羅藝不知是什么時候從門房已經(jīng)出來了,靜靜地站在李玲清的身后,聽著她講述自己的故事。 李玲清說完后,羅藝淡淡看著她,緩緩說道:那我的罪應(yīng)該就是年幼沒有吸毒父母的照看,導(dǎo)致一度沉迷于網(wǎng)絡(luò)。所以從小我性格一直很孤僻。因為小學(xué)數(shù)學(xué)老師看我眼神一直不好,我編了謊話,說他侵犯了我,他的人生被我毀了。這應(yīng)該是我的罪。 呵羅藝嘲諷地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嘲諷自己,又似乎是在嘲諷現(xiàn)在的一切。 她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鏡,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情緒,淡淡說道:電腦里面有點兒東西,我覺得你們應(yīng)該過來看看。 羅藝自己坦白完后就徑直回了門房,在原地的幾人都沉默了片刻后才跟上。 葉濤去給李玲清松了繩子,把她也帶進去了。 羅藝調(diào)出來一份文檔,按住ctrl F后,輸入了李東的名字,文檔上迅速蹦出了李東的檔案,事無巨細,從在哪兒出生,到父母是誰。 而且不僅是這些可以放在明面上的檔案,甚至還有李東第一次上床的對象,以及各種十分隱私的信息,甚至有的消息看起來應(yīng)該是全世界只有李東一個人知道才對。 而現(xiàn)在,這些隱秘的信息全部被放在了一個文檔之中,簡直就像一只跟在李東身邊的監(jiān)視眼一般。 眾人看著這份檔案,都有些不寒而栗。 羅藝:李悅的檔案我就不弄出來了。這份文檔里面基本都是小鎮(zhèn)上居民的檔案,特別真實,我都懷疑這些人是真的生活在這么詭異的地方 沈亭北隨意點開了一個人的檔案,上面也和李東一樣,什么樣的信息都有。 沈亭北頓了頓,問羅藝道:有我們的檔案嗎?還活著的人也記錄在里面嗎? 第9章 氣氛有些凝滯,除了已經(jīng)被坦率發(fā)了好人卡的沈亭北,其余幾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好看。 特別在沈亭北問出文檔里面是否有他們的資料后,空氣流動似乎都停了下來。 當(dāng)然,葉濤并不包括在其余幾人里面。他臉上一直沒什么表情,就算看到了那樣的檔案,也只是閃過了一絲驚愕而已。 聽到沈亭北這么問之后,說道:用我的名字試試。 沈亭北沒想到葉濤這么坦率,但是看到眾人都準(zhǔn)備圍過來看的樣子,他想了想站起身。 葉濤你自己搜索一下,我們都不看你。 沈亭北帶頭轉(zhuǎn)身背對著了葉濤。羅藝頓了頓,也跟著轉(zhuǎn)過了身子。孫老大爺和李玲清也默默跟上。 葉濤深深看了一眼沈亭北后,在搜索欄里輸入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界面上也出現(xiàn)了一份檔案。 但不同于李東和李悅的檔案,他的檔案上只有姓名、性別以及出生年月,再多的信息就沒有了。 不過,文檔下方還有大片空白,像是專門預(yù)留出來的位置。 葉濤叫了他們,我們的信息應(yīng)該只有這么多。 他沒有隱藏,直接把檔案展示給了眾人。 沈亭北由此判斷道:那應(yīng)該就說明我們現(xiàn)在都是安全的。 其余人都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 現(xiàn)在就只等晚上去墓園看看了。 葉濤看了看表,淡淡說道:現(xiàn)在還能休息一會兒,都去休息吧。 眾人點頭,紛紛離開了門房,找了點兒吃的草草填飽肚子后,就或躺或坐地開始休息了。 沈亭北半躺在沙發(fā)上,腦中閃過了無數(shù)個念頭,但都無法解釋為什么這個奇怪的地方會選中自己。 他皺著眉梳理著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fā)上起來,就準(zhǔn)備再去一趟門房。 葉濤:怎么了? 沈亭北扒著門房門框,笑著擺了擺手,我去查查有沒有我的資料。 葉濤看著沈亭北那個笑容,頓了頓,隨即輕笑了一聲 就算失憶了,要騙人的時候還是格外喜歡賣乖。 葉濤閉著眼睛重新靠回了墻上養(yǎng)神。 其余幾人本來也好奇,但是看到葉濤都沒動作后,也都繼續(xù)各干各的事情了。 而另一邊重新進了門房的沈亭北,第一時間輸入了自己的名字意料之內(nèi)的一無所獲。 也是,卡片上既然都把他排除在外了,這份文檔里面肯定就不會有自己的名字了。 接著,沈亭北小聲說了句抱歉后,一臉鄭重地在搜索欄里輸入了李悅。 五分鐘后,沈亭北神色正常地從門房里出來,他喝了口水后重新躺到了沙發(fā)上。 葉濤睜眼看了看他,發(fā)現(xiàn)他手里正摩挲著一個他自己做的莫比烏斯環(huán),小聲念叨著什么。 葉濤看了眼他手里那只有一個曲面的莫比烏斯環(huán),再次準(zhǔn)備閉上了眼睛的時候。 沈亭北突然拍了拍他。 把你那張卡片再給我看看。 葉濤什么都沒問,把卡片遞給了沈亭北。 沈亭北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他的卡片后,就還給了葉濤。 夜幕降臨,小鎮(zhèn)里因為已經(jīng)發(fā)電成功,第一次在黑夜里閃出了大片的光亮。 眾人站在辦公樓門口,看著燈火輝煌的小鎮(zhèn),臉上都露出了輕松的笑意。 只要他們晚上去懺悔,就可以離開這個要命的地方了。 沈亭北也從沙發(fā)上起身了,他沒有去外面看那些燈光,也沒有參與眾人對于這個小鎮(zhèn)和幕后之人的討論,他一直看著自己手里的莫比烏斯環(huán),靜靜地沒有說話。 葉濤從門口回來,看著他淡淡問道: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沈亭北轉(zhuǎn)莫比烏斯環(huán)的手頓了一下,明白應(yīng)該是自己的動作暴露了,他揚了揚自己手里的東西,這個是我的習(xí)慣動作? 嗯。 沈亭北笑了一聲,但笑意卻沒達眼底,他現(xiàn)在因為信息不全,無法串聯(lián)起所有的事情。 就和他手上這個自制的莫比烏斯環(huán)一樣,閉合只是因為自己把首尾強力系在一起。 總覺得缺了什么關(guān)鍵的信息,他想把這些消息整合好之后再告訴大家。 葉濤見他又陷入了思考,便也沒有再打擾他。 重新靠在墻壁上后,葉濤的目光放在了孫老爺子身上。 盯了孫老爺子半晌后,老人家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笑呵呵轉(zhuǎn)身的時候,葉濤瞬間就把雙眼閉上了。 孫老爺子奇怪地眨了眨眼,沒人看他?產(chǎn)生錯覺了? 十一點四十五,鬧鐘準(zhǔn)時響起。 眾人整裝待發(fā)。 街道上屋子里都被燈光覆蓋,偶爾有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才會再次滋生出小丑人。 他們在黑暗的角落里尖嘯著,巨大的小丑面具擠滿了黑暗的角落,看著讓人毛骨悚然。 因為沈亭北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了,所以葉濤背著孫老爺子,所有人一路狂奔在小鎮(zhèn)上。 到了小鎮(zhèn)邊緣的墓園,果然一個不倫不類,和小鎮(zhèn)整體風(fēng)格十分不符的教堂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教堂很小,外墻上被漆了一層金色的油漆,尖尖的教堂頂上似乎還嵌有顏色各異的寶石。因為夜晚太黑只有燈光,看得并不真切,但確實有東西在尖頂上閃閃發(fā)光。 而教堂里面不僅亮起了燈,甚至門后還有隱隱唱詩的聲音傳來。 幾人在門口停了下來,對門后越來越清晰的唱詩聲都有些發(fā)憷。 葉濤放下了背后的孫老爺子,和沈亭北對視一眼后,兩人讓其余人先稍等一會兒,便率先推門進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