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爸爸向著種群走去，連帶著阮星淵和小企鵝也感受到育兒袋的晃動。育兒袋里，身體大一些的企鵝盡管縮成了球也仍將地方占得滿當(dāng)，小一些的企鵝被擠在育兒袋的側(cè)壁，可憐巴巴地縮在小空間里。

    就要被擠扁的小企鵝憤怒地伸出鰭拍打阮星淵。

    “你看著不大為什么這么胖??！”

    阮星淵心虛地叫了一聲。他挪了挪，育兒袋隨著企鵝爸爸的動作搖晃，阮星淵沒挪開，反而整個身體朝著小企鵝傾斜過去。角落里的小企鵝被壓個正當(dāng)頭。

    鵝崽頭抵著側(cè)壁氣得喪失言語。

    這家伙簡直天生來治他的。

    小企鵝緊貼著阮星淵的毛，溫暖的育兒袋源源不斷地將溫度傳過來，再加上身后的龐然大物同他簇?fù)碇∨瑳]一會兒小企鵝受不住，他在阮星淵的擠壓中掙扎著轉(zhuǎn)了個方向。

    小企鵝憤憤地說：“你真是熱死了！”

    阮星淵晃了晃身體，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

    他也沒辦法啊，他也不想這么毛絨絨的啊。

    當(dāng)育兒袋振動的幅度不再那般大的時候，阮星淵便知曉企鵝爸爸已經(jīng)回歸了種群，伴隨著其他成年企鵝一起度過嚴(yán)酷的暴風(fēng)雪。

    育兒袋緩慢而規(guī)律地晃動，幅度不大，倒是有些催眠。旁邊傳來的呼吸聲規(guī)律輕緩，趴在角落里的小企鵝睡著了。

    阮星淵困倦地眨了眨眼，感受到身體內(nèi)部傳來的陣陣疲憊，他緩緩地闔上了眼睛。

    風(fēng)雪呼嘯，嗚嗚吹過南極。

    -

    燈光透亮中，阮星淵在工作室醒來。前方的屏幕上空蕩蕩的，攝像頭對準(zhǔn)睡著之前拍攝的地方，層層冰塊立在中央，上面的雪凹凸不平像被啃過了一樣。冰塊周圍凌亂的腳印覆蓋在雪面，大部分腳印看不太清楚，小部分顯露出不同企鵝來過的痕跡。

    前方，隱隱約約一串腳印，一直通向陸緣冰中心的企鵝群。最終，消失在企鵝群的外圍。

    阮星淵靠著屏幕前的椅子后背，靜靜望著屏幕。

    第17章 你才沒有毛！

    作者有話說：企鵝幼崽：吵不過，氣死鵝了，鉆回去不讓你看鵝！ 阮星淵：哈哈哈哈哈好沒威脅力啊。 企鵝幼崽氣昏過去。

    阮星淵坐在椅子上，將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全部理了一遍。從企鵝幼崽未出聲一直到他兩次變成小企鵝，這些事情放在現(xiàn)實(shí)里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最終決定保持沉默，每日繼續(xù)記錄身上發(fā)生的一切事情。

    這些遭遇太不可思議了，他也并不能確定究竟是企鵝幼崽出了問題，還是他出了問題，亦或者他們都有問題。

    阮星淵似乎只能聽懂這一只企鵝幼崽的聲音，每當(dāng)企鵝幼崽陷入困境時，也是他無法控制地抵達(dá)企鵝幼崽身邊的時候。

    如此看來，一定有什么東西將他與企鵝幼崽聯(lián)系在一起。

    可阮星淵怎么也想不到。

    “咚咚咚，” 工作室門敲響，荊巧曼的聲音從門外傳出來，“小阮，你在里面嗎？”

    “在。” 阮星淵站起身來打開門。

    荊巧曼站在門口，笑著問：“小阮，我看了小企鵝的視頻了，太可愛了。你這里還有沒有保存的之前的帝企鵝視頻啊，我想看看有沒有那只企鵝幼崽的。”

    “有?！?nbsp;阮星淵讓開位置，轉(zhuǎn)過身在電腦桌面上點(diǎn)擊兩下，打開的一瞬間，數(shù)不清的視頻文件占據(jù)了整整一個屏幕。

    荊巧曼看了驚喜，她也不客氣，給自己搬了個板凳坐在電腦旁，“我在你這兒看啊。你這兒有氣氛，旁邊就是企鵝群?！?/br>
    阮星淵點(diǎn)頭答應(yīng)，“我給你接大屏幕吧，那個看得清楚?！?/br>
    “好好好?！?nbsp;荊巧曼撫掌大笑。

    視頻連接設(shè)備后投在了大屏幕上，阮星淵選取了投屏區(qū)域后，在另一邊開了個小窗，悄悄將現(xiàn)場實(shí)況點(diǎn)開來。

    現(xiàn)場實(shí)況的窗口中，企鵝幼崽從企鵝爸爸的肚子下探出頭來，剛出來就又縮了回去，扭頭的瞬間正對大屏幕背對著電腦荊巧曼恰巧沒看見。

    荊巧曼來時還帶了個保溫杯，可謂是準(zhǔn)備充分，估摸著一時半會兒夜不打算走了。她坐在大屏幕前，大屏幕和電腦并不是同一個方向，荊巧曼背對著阮星淵坐下，“你給那只企鵝幼崽取名沒？”

    聽見荊巧曼問，阮星淵愣了下，他一直沒想過給企鵝幼崽取名字，或許是因?yàn)樵谒闹幸呀?jīng)將企鵝幼崽當(dāng)成了跟自己一樣的人了。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對方有名字。

    可即便是到了企鵝幼崽身邊，他也不成聽說過他的名字。

    荊巧曼笑著說：“你肯定沒起吧。那正好，我起了，就叫南南?！?nbsp;荊巧曼面帶笑容，“你看他趴下的時候肚子像個南瓜一樣，多可愛啊。”

    阮星淵伸手關(guān)閉實(shí)況視頻，點(diǎn)開了保存的視頻文件。文件里，小企鵝趴在企鵝爸爸的趾上，圓鼓鼓的肚子壓在下面，翹成一個包子，包子上面毛絨小腦袋四處張望。

    阮星淵想，確實(shí)挺像南瓜的。

    “南南?！?nbsp;阮星淵小聲念著。

    “誰？！” 稚嫩的童聲響起來時將阮星淵嚇了一跳，他猛地坐直身體，旁邊的荊巧曼也被他驚動了。

    “怎么了？” 荊巧曼疑惑地看過來。

    阮星淵遲疑著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見著荊巧曼神色正常，似乎沒聽到那一聲，他試探道：“你…… 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有啊。”

    荊巧曼一句回復(fù)聽得阮星淵心驚膽戰(zhàn)。

    “企鵝嘛?！?nbsp;荊巧曼指向屏幕，看著阮星淵的眼神顯露出茫然。

    阮星淵松了口氣，“沒什么，剛剛幻聽了。我們看視頻?！?/br>
    就在剛剛，阮星淵聽見那道總出現(xiàn)在他耳邊的聲音后，他的眼前并沒有陷入黑暗，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能夠同企鵝幼崽溝通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物理化學(xué)反應(yīng)，他與小企鵝的關(guān)系在無形中更加緊密了。

    荊巧曼坐在旁邊看大屏幕，對于一切無知無覺。

    阮星淵看了一眼荊巧曼，戴上耳機(jī)坐直身體擋住電腦。

    企鵝幼崽南南在一片白毛中冒出了頭，他揚(yáng)起脖頸朝著天空大聲叫了幾下。

    這邊，阮星淵聽見耳邊縈繞的罵句：“笨蛋才在鵝邊亂叫，笨蛋亂叫，笨蛋！”

    阮星淵：“……”

    這只企鵝崽罵我。

    阮星淵第一個想到了這個，而后心中涌現(xiàn)出一種莫名的感覺，讓他覺得有些離譜又有些好笑。

    伸長脖頸的企鵝幼崽連脖子都擺成了沖天炮的模樣，脖頸上的毛顯得更稀疏了。

    他忍不住小聲開口逗他，“禿毛鵝?！?/br>
    屏幕上的企鵝愣了下，似乎是感覺不可置信，毛團(tuán)身體跟著抖動了下，阮星淵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夠感覺到企鵝幼崽的震驚。

    下一秒，熟悉的叫罵聲果然到來。

    “你才禿毛，只敢罵鵝不敢出現(xiàn)的笨蛋！”

    “滾出來！讓鵝鯊了你！”

    “拔光你的毛！”

    “我呸！”

    罵累了的企鵝幼崽拍著兩只鰭，怒氣沖沖地四處張望，仿佛在尋找目標(biāo)。

    阮星淵又怕他認(rèn)錯了目標(biāo)過去揍鵝，趕緊說：“別找了，我不在企鵝群里?！?/br>
    兇巴巴的童聲下一刻響起，“報坐標(biāo)，鯊了你！”

    阮星淵哭笑不得。

    在企鵝幼崽回復(fù)這一句之后，阮星淵便不再說話了。

    事實(shí)上，他并不了解企鵝幼崽的能力，自然也不可能正面同企鵝幼崽對上。他更不可能將科考站的坐標(biāo)報出去，給科考站的研究員們帶來未知的危險。

    電腦屏幕里，找不到目標(biāo)的企鵝幼崽破口大罵。

    “你這只縮頭南極龜——你沒有鰭，沒有趾，沒有喙，你還沒有毛！”

    阮星淵樂不可支，“對，我就沒有。”

    企鵝幼崽再次停住。他有生以來還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吵架對象，吵到中途，對方承認(rèn)了他罵的東西，不僅不生氣，甚至聽起來還挺快樂。

    南極怎么會有這樣無恥的生物？！

    企鵝幼崽一字一頓，他揚(yáng)起頭張大喙，聲嘶力竭吼出來：“你這只——不！要！臉！的臭禿毛！”

    罵完，企鵝幼崽不聽阮星淵說什么，忿忿拍了下肚子下的趾，轉(zhuǎn)身一頭扎進(jìn)了企鵝爸爸的育兒袋里。

    “臭禿毛，臭禿毛，臭禿毛……” 阮星淵耳邊傳來絮絮叨叨的喃喃聲。聲音中猶帶著散不去的怒氣。阮星淵感覺到像是有一只企鵝跑到了他耳邊，呼吸落在臉側(cè)，企鵝幼崽踩著他的肩膀撲棱著雙鰭大罵他沒有毛。

    貌似一點(diǎn)兒威懾力都沒有。

    阮星淵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18章 呸！

    作者有話說：企鵝幼崽：怎么會有家伙偷看鵝上廁所？變態(tài)?。。?nbsp;人類研究員：等等！你聽我解釋！ 企鵝幼崽：變態(tài)?。。?nbsp;人類研究員：t＿t（是我變態(tài)了

    聽見阮星淵的笑聲，荊巧曼轉(zhuǎn)過身，好奇看過去。

    “怎么了，什么事這么好笑？”

    阮星淵看了下手機(jī)，“沒什么，就是跟林雙聊到些好笑的?！?nbsp;林雙，科考站垃圾管理處的，為人幽默風(fēng)趣，跟他聊天經(jīng)常能笑出聲。

    怕荊巧曼問他看到哪里了，阮星淵轉(zhuǎn)移話題，“姐，你看視頻有沒有覺得這只企鵝脾氣還挺差？”

    “你他企鵝的脾氣才差！” 聲音在阮星淵耳邊乍響，聽起來像是用盡了力氣吼出來的。

    小企鵝剛剛才平息的怒氣又升起來，“討人厭的臭禿毛！”

    荊巧曼成功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看了看大屏幕，“沒啊，他多可憐啊！個子太小了，出去走走都被其他企鵝欺負(fù)。好不容易想交個朋友，找了一個看起來不會欺負(fù)他的企鵝幼崽，跑過去沖他友好的叫叫，那企鵝幼崽還喊他爸兇他。我都快看哭了，崽太慘了！”

    阮星淵沉默，這得多么深的濾鏡啊。

    荊巧曼話剛說完，手機(jī)響起來了，荊巧曼低頭看了一眼手機(jī)，對阮星淵說：“完了，事兒來了。我下次再來吧，今天又有的忙了。”

    “好嘞。曼姐先忙?！?/br>
    荊巧曼匆匆地走了，徒留下大屏幕上的影像仍在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