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絮 [穿書] 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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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種種,本都已經(jīng)在他手中。 而他現(xiàn)在,就連默不作聲地心痛,都不能表露出來。 因為這是趙嶸和別人的婚禮。 因為這是在別人眼中,他的朋友和趙嶸的婚禮。 趙嶸那曾經(jīng)日日夜夜戴著他們的婚戒的手,就在這一刻,從此往后,要戴上另一枚和其他人成雙成對的婚戒了。 婚戒的樣式甚至和他手上這對相差甚遠。 全然不同。 喬南期甚至止不住想,這是不是也是趙嶸精挑細選的,是不是趙嶸換了口味,是不是…… 這一切他都只能在心中想,而不能說出口。 也許他現(xiàn)在就算是不顧體面地阻撓,也沒有人會覺得他是為了趙嶸而來。 喬南期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沉下了心間那沖上前阻攔的沖動。 他這一回沒有抬頭。 現(xiàn)下他若是當(dāng)真看下去,來的路上,他同夏遠途說的那些話,他未必能做到。 眾人面前。 趙嶸抓穩(wěn)了戒指,同陸星平無聲地道謝之后,轉(zhuǎn)頭看了眼所有人最后方,記錄著婚禮現(xiàn)場的林律師等人。 對方隔著所有賓客,遙遙給他點了個頭。 ——看樣子,這保密協(xié)議算是失效了。 前方,坐在趙嶸那群人數(shù)不多的朋友中的劉順?biāo)坪踝⒁獾搅粟w嶸的目光,還當(dāng)趙嶸是在看他,抬手和他招了招手。 趙嶸:“……” 他哭笑不得地收回目光,又有些擔(dān)心自己此刻神情變動被其他人察覺。視線轉(zhuǎn)動時,他的目光難以避免地有看到了坐在前頭的喬南期。 這人方才還在看著,此刻卻微微低頭,不知在想什么,表情也不清明。 趙嶸目光一頓,復(fù)又收了回來。 他緩緩放下心來,跟著步驟,給陸星平戴上了這枚隨隨便便挑選的戒指。 輪到陸星平時,陸星平將戒指拿在手中,卻抬手,止住了趙嶸伸手的動作。 趙嶸一愣。 只見陸星平微微湊近,極有分寸地湊在他耳邊幾寸外,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和他說:“你如果不高興,隨時可以停止。” 不高興? 第二個人這樣問他了。 方才婚禮還沒開始時,方卓群也是這樣問他的。 是他表現(xiàn)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讓他們都誤會了嗎? 怎么會不高興呢? 辦一場倉促的假婚禮,保密協(xié)議就失效了,等他和陸星平辦好法律程序,他會拿到遺產(chǎn)的一半。那是曾經(jīng)顯赫至極的陳家四分之一的家產(chǎn),即便不在楊城,他隨便去什么地方,這筆錢都足夠讓他直接立足于世家圈子里。 輕而易舉的一筆大買賣。 也是趙嶸一開始的目的。 “沒有,”他也壓低了聲音,輕聲對陸星平說了實話,“我還挺開心的,我就要獲得我想要的生活了。如果非要說的話……” “就是有點心情復(fù)雜?!?/br> 他曾經(jīng)為了喬南期,甚至不是為了喬南期,只是為了一個留在喬南期身邊的機會,就放棄了這些。 如今,這一切卻對調(diào)了過來。 而他剛才設(shè)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的意外,擔(dān)憂著喬南期這個不太穩(wěn)定的因素,可這場婚禮居然當(dāng)真平平穩(wěn)穩(wěn)地走到了現(xiàn)在。 婚禮開場的時候,趙嶸甚至在想,這么多人看著,如果喬南期當(dāng)真連最后的平和都不顧,那么,這人一直以來的喜歡、后悔,其實不過都是自私的笑話。那他也不是不可以放棄最后的體面,干干脆脆和這人撕破臉?biāo)懔耍瑥拇死纤啦幌嗤鶃怼?/br> 就當(dāng)十年光陰似箭,被他一把拉動弓弦,射到了不知哪里的遠方。 可喬南期什么都沒有做。 趙嶸自然心情復(fù)雜。 他伸手,笑了笑:“就差這一步了?!?/br> 陸星平點了點頭,給他緩緩戴上了戒指。 至此,塵埃落定。 喬南期再度抬起頭來時,趙嶸和陸星平已經(jīng)完成了交換戒指的環(huán)節(jié)。 夏遠途坐在他身側(cè),低聲問他:“你……?” “我沒事?!彼诨卮?,更像是在對自己說,“我沒事?!?/br> 夏遠途似乎無話可說了。 待到那些流程結(jié)束,陸星平讓到場的人隨意走動,帶著趙嶸去和陸家的一些親戚做那些客套無用卻不得不做的交流。 喬南期仍然坐在那里。 他望著前方剛才趙嶸站過的地方,驟然道:“我是不是……一個很失敗的人?” 他這輩子,只遇到過兩個豁出一切來愛他的人。 一個是喬安晴。 他的名字是喬安晴取的——原先很美好的寓意,喬安晴的喬,賀南的南,期望的期。是她把他領(lǐng)養(yǎng)回來,不在乎血緣的隔閡,為了把喬家交給他,一點一滴,將他養(yǎng)成了十幾歲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可她最終卻因為一個不值得的賀南,一點一點地抑郁、發(fā)瘋,最后連他的挽留也沒用。 他沒有留住喬安晴。 第二個是趙嶸。 他不僅沒有留住,還不得不親眼看著趙嶸走遠,而只有他站在原地,孤身一人,無親無靠。 他這樣的人…… 當(dāng)真是擔(dān)得起“失敗”二字。 喬南期心中不知百轉(zhuǎn)千回了幾遍,只是這話說得突然,在他身側(cè)盯著他的夏遠途一時之間甚至無法理解這句話。 夏遠途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不可能是喬南期說得出來的話。 夏遠途清楚地記得,喬安晴去世前后,喬南期的性格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唯一不變的,便是那從始至終的驕傲。 喬南期從不低頭。 即便有過在賀南面前虛與委蛇般的低頭,那也不過是表現(xiàn)出來的假象,內(nèi)里,喬南期從未發(fā)自內(nèi)心地認(rèn)輸過——后來他也確實贏了,贏得漂漂亮亮,贏得酣暢淋漓。 至于對他們這些同輩的人,那邊更不必說了。別說同齡人,就算是他們的父母,誰提起喬南期的名字,不會帶上幾分敬畏? 夏遠途一直以為,這輩子喬南期都不可能會認(rèn)輸。 因為沒有人能讓他這位無往不利的發(fā)小認(rèn)輸。 可他卻實實在在聽到喬南期自己說出了“失敗”這樣的話。 鮮花芬芳,觥籌交錯,氣球在輕微的暖氣流動中飄蕩著。 天色已然暗了下來,穹頂鍍了一層鎏金,眼看星夜將至,場館內(nèi)點綴的優(yōu)美燈飾都亮了起來,提前給地面鋪了一層星河。 像是喧鬧卻平靜,繁榮而美好的歲月。 只有喬南期一人,不在其中。 沒聽到夏遠途的回答,喬南期居然荒誕地又問了一遍:“我是不是一個失敗的人?” “不是,”夏遠途這回不假思索,“你怎么可能是?”他目光掃了一眼周圍都在蠢蠢欲動湊到他們跟前來的那些人,接著說,“你抬頭看一下,他們都在等著你站起來,等不及要湊到你跟前。” “湊到我跟前干什么?”喬南期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圖我的地位?事業(yè)?財勢?那些我都有?!?/br> 他看向趙嶸。 趙嶸和陸星平不知何時已經(jīng)同人走到了他們附近,正笑著和別人談天打趣。 他說:“可我想把這些都贈予的那個人,什么也不稀罕?!?/br> “那你也……哎,那你也不至于失敗。天涯何處無芳草,”夏遠途自己是個花心的,不知道該怎么勸,說來說去都是那些話,“分手都會傷心,走出來了就不會覺得有什么,說不定還會慶幸自己又遇到了新的心上人呢。” 這話本來是為了安慰喬南期的。 可話音剛落,喬南期渾身一僵,復(fù)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趙嶸。 夏遠途這才回過神自己的添磚加瓦,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把剛才那些話也咽回去。 趙嶸和陸星平已然走了回來。 有他們共同的朋友看到他們還坐在這,招呼道:“老夏,喬大,怎么還坐著?” 他們一群人站在一塊,當(dāng)真像是婚宴上幾個朋友圍在一塊,插科打諢間說幾句恭喜。 喬南期克制地看了一眼趙嶸,斂下神情,緩緩起身。他實在太擅長偽裝,以至于此刻,即便是想刻意流露些許心間的酸楚,也做不出來這事。 他只能麻木著,聽到其中有人道:“星平,你這也太突然了。你們當(dāng)時的婚約不是沒打算履行,我收到請柬的時候人都懵了。” “對啊,還有趙嶸,”有人接著說,“以前你還常來和我們玩,最近一年多都不怎么見到你,叫你你都不來?!?/br> 沒有人提陳家的事情。若是趙嶸當(dāng)真隨著陳家出事落魄了,他們或許根本不會給一個眼神,可現(xiàn)在趙嶸站在他們面前,還和陸星平結(jié)婚了,他們自然又是另一種態(tài)度。 又有人點頭:“結(jié)果今天突然給我們玩?zhèn)€大的,厲害啊。” 另外幾人也笑了起來,顯然一個想法。 陸星平笑道:“有的事情就是很突然,沒辦法?!?/br> 趙嶸插了一句,他似乎生怕別人誤解陸星平一般,急忙道:“和學(xué)長沒關(guān)系,是我要這么快結(jié)婚的?!?/br> 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 喬南期目光沉沉,面上神情不變,可他垂著的手握得緊緊的,快要把自己的指節(jié)都給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