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絮 [穿書]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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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打算,起碼在當(dāng)下,沒有任何心思再去喜歡別的什么人了。 他斂眸,起身,捧著茶又喝了幾杯。 方才酣暢淋漓的幾局臺球打下來,白日里因為喬南期帶來的復(fù)雜情緒終于壓下不少。 他拿出手機,悠哉悠哉地玩了一會,刷到陳家那些立案的事情調(diào)查完畢的消息。 他滑動屏幕的指尖一頓。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和陳家有關(guān)的事情。 還有一件,四五年前發(fā)生的、他無法忘記的事情。 趙嶸在穿成《歸程》這本書里的一個炮灰時,就對陳家、喬南期、原著劇情線那些東西很清楚。他很清楚自己炮灰的定位,也衡量過他一個人勢單力薄能做什么,從十九歲回到陳家開始,表面上就做出了一副因為剛剛進入一個紙醉金迷的圈子而開始墮落的樣子。 最開始那兩年,陳豐年剛走,陳老夫人雖然重病在床,卻還沒去世,那份秘密切割了財產(chǎn)的遺囑還沒有出現(xiàn)。 當(dāng)時陳家的繼承權(quán)懸而未決。雖然所有人都默認(rèn)了會是陳澤和,但是只要陳老夫人一天沒有把一切都交給陳澤和,趙嶸就是個威脅。 最開始的時候,陳大和陳二經(jīng)常明里暗里試探他。 有一次陳大問他:“小嶸大學(xué)之前考得這么好,怎么大學(xué)之后成績這么差了?” 他只是笑了笑:“以前沒錢花,現(xiàn)在不用努力了,我還讀什么?!?/br> 陳大這才放下心來。 他喜歡安靜,有時候?qū)嵲谑遣幌虢舆B去那些喧囂的場合,只不過在家里待了半個月,陳二便會來問他:“小嶸最近在家干什么?” “打游戲,”趙嶸回他,“最近新出了一個我很喜歡的游戲?!?/br> “我也有點興趣,不如和堂哥一起玩一玩。” 后來他連夜買了個用了半個月的游戲賬號,練了一晚上,又將那賬號里所有可以看得到的信息背了個完完全全,第二天終于把陳二糊弄過去。 他本來一直都把這個平衡維持得很好。 直到后來,他為了喬南期,沒有忍住,去了學(xué)校圖書館當(dāng)圖書管理員。 他做得隱秘,也并沒有做什么張揚的舉動,但終究還是被陳澤和發(fā)現(xiàn)了。陳大陳二像往常一樣,隨便找了個理由,讓他回陳家老宅吃頓飯“敘舊”。 趙嶸一開始以為,這場“敘舊”頂多是和之前那些試探和打壓一樣,他撐過去一晚也就行了。 可沒想到到了地方,陳澤和直接讓保鏢拖著他進了間窗戶封死的房間,拿走了他的手機。陳家老宅占地太大,沒有什么別人,他在這種地方,沒了手機,窗戶和門都封死,他根本不可能找到出去的機會。 趙嶸當(dāng)時面色一白:“堂哥這是……” 陳澤和將他的手機拋在手中擺弄著,慢條斯理道:“我最近總是聽到長輩們說你不務(wù)正業(yè),你畢竟是大伯唯一的親兒子,這樣沒出息,豈不是給陳家丟人?” 這可真是倒打一耙——明明最不希望他有出息的就是陳澤和。 趙嶸勉強笑著道:“我沒什么志氣,陳家不是有堂哥在?我就算沒出息,后半輩子堂哥也不會不管我的?!?/br> 陳澤和卻說:“那可不行。我和老二商量了一下,你不愛讀書,我們督促你讀?!?/br> 趙嶸一開始沒明白陳澤和這話是什么意思。 但他被關(guān)在陳家,家里的保姆和保鏢都是陳澤和的人,沒有人幫他,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人也聯(lián)系不上。 他被陳澤和關(guān)著的第二天,陳澤和讓人給他送來一些全是和管理公司有關(guān)的書,冠冕堂皇地以督促他為理由,和他說:“為了防止你分心,手機放我這,你的朋友我會和他們說的。小嶸努力一下,讀完今天需要的,再吃飯?!?/br> 趙嶸當(dāng)即明白了陳澤和的目的。 他若是當(dāng)真讀了,之前的一切偽裝功虧一簣,后果不堪設(shè)想。他一人無所謂,可趙茗還在療養(yǎng)院里。 但他若是不讀,陳澤和擺明了要餓著他,用這個方式逼他,看他是不是真的紈绔。 趙嶸自然沒有讀。 陳澤和自然也言出必行,什么也沒給他吃。 趙嶸自小身體就不好,一開始的幾天,他餓得實在難受,看著書桌上那些東西,有那么一瞬間,確實想著——他去和陳澤和說他會這些東西,這樣就可以出去了、就可以不難受了。 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假裝自己每日都在對著這些東西,卻怎么也背不下來、學(xué)不會。 陳澤和對他的狀態(tài)拿捏得極好,每每到他身體快撐不住的時候,又會讓人給他送一頓飯。吃完了,又是一輪新的拉鋸。這人還總是讓保鏢三更半夜把他叫醒,美曰其名不該偷懶。 如此整整一個多月。 陳澤和聽著他說了一遍又一遍“我真的不會”,終于帶著點心滿意足地說:“你真是沒救了?!?/br> 這才放了趙嶸離開。 出來之后,趙嶸直接進了醫(yī)院調(diào)養(yǎng)。 陳大陳二手底下本就不干凈,做這些事情得心應(yīng)手,什么把柄都沒有留下。趙嶸被關(guān)在陳家的時候沒有機會求救,出來之后做什么已然沒了意義,還有可能害了沒了他就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趙茗。 他只能當(dāng)作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之后,他雖然仍然經(jīng)常去圖書館,給喬南期留著那些書單,可再也沒在人前看過書。 并且隨身攜帶的微型報警器再也沒有離身過。 - 喬南期掌心都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了。 他神情愈來愈低沉,后槽牙緊咬,額頭青筋在極致的憤怒之下微微凸起,眼眶微不可查地泛了紅。 但他沒有立刻發(fā)作。 他仍然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到了最后一行。 看到最后一個字時,他放在資料上的手猛地鎖緊,紙張邊角皺起,他直接將資料團在了手中,緊緊抓著。 夏遠途在一旁看著,眼見不妙,“老喬,冷靜一點……” 喬南期深吸一口氣。 但他根本冷靜不下來。 他從不知道,在他與趙嶸在一起之前的那些年里,趙嶸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什么。 也從不知道,陳澤和對趙嶸做過什么。 他此刻往回看,才發(fā)現(xiàn)除了趙嶸的家世,還有和趙嶸的初見,他竟然對趙嶸不在他面前時經(jīng)歷過什么、會是什么樣子,一無所知。 他甚至在趙嶸搬走之時,還覺得趙嶸是為了陳家那些骯臟的垃圾與他鬧脾氣。 他今天——他今天還差點讓趙嶸再次感受那種孤立無援的絕望。 “呲啦——” 一道喑啞的紙張撕裂聲響起,喬南期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他在不自覺間,手中力道太大,已然將這資料撕裂了。 他松了手。 “你說我活該,”他對夏遠途說,“他說我從沒有了解過他?!?/br> “你們說的都對。” 第44章 夏遠途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看喬南期這個樣子,何止是栽了這么簡單? 喬大少往日里沒有處理完工作連家都不會回,這段時日以來卻每一天都心不在焉。甚至為了養(yǎng)幾只小貓,拐彎抹角地高價買了個毫無用處的寵物店。這幾天還拿著瓶沒剩下幾粒的胃藥,蜿蜒曲折地到處打聽趙嶸以前的身體狀況。 昨天喬南期還怕趙嶸手頭緊,讓小吳往趙嶸以前的賬號里打錢,結(jié)果小吳沒打成功,發(fā)現(xiàn)那賬戶已經(jīng)被注銷,最后只能托夏遠途留意趙嶸以前那些個二世祖朋友,看看趙嶸有沒有找誰借錢。 今天更是連這些年來殫精竭慮得到的一切都寫在了白紙黑字上,被拒絕了也沒有發(fā)怒,反而轉(zhuǎn)頭生怕陳大陳二這邊說出一丁點兒對趙嶸不利的事情。 但凡回到幾個月前,打死他都不相信,喬南期也會有因為一個人失魂落魄惴惴不安的時候。 可轉(zhuǎn)念一想,卻又覺得不算意外。 這兩人不論平時如何,論犟脾氣,固執(zhí)得如出一轍。 如今那個不犟了,這個卻放不下了。 偏偏不論從情還是從理,喬南期確實說得上是自作自受。 他想說點寬慰人的話,也撈不出什么沒良心的話來。 夏遠途想了半天,實在是沒什么好勸的,問他:“趙嶸沒和你提過嗎?” 他們誰也不會想到,陳家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不干凈的事情里,居然會有名義上完全是陳家自己人的趙嶸。 這些年來,他們和賀南還有陳澤和這些人的恩怨,像是從來沒有波及到趙嶸一般,除了一年多前喬南期以“麻痹賀南”為由,同趙嶸簽了結(jié)婚協(xié)議,趙嶸就像一個風(fēng)波中無足輕重的浪花,存在著,卻也只是存在著。 “沒有,”喬南期精疲力竭一般,“我從來都不知道。” 他突然松了手。 被他撕裂后揉成團的紙團從他掌心中掉了出來,輕飄飄的,好似一點重量都沒有,卻壓著他的心。 他緩緩攤開這紙團,一點一點攤平、拼了回去。 再次從頭到尾、認(rèn)認(rèn)真真、一言不發(fā)地看了下來。 看完一遍,又是一遍。 …… 夏遠途見他雙手不住地抖著,像是根本控住不住一般,又像是在竭力控制著情緒,實在看不下去他這樣自虐般反復(fù)看:“你別看了。這事又不是你干的,那時候你們也沒在一起……” “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眴棠掀谡f。 夏遠途愣了一下,第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喬南期的意思。 陳大陳二做事老練,更多的是在精神上一點點磨碎人的意志,根本不會留下任何把柄。趙嶸拿不出任何證據(jù),如果聽的人不愿意信,趙嶸即便根本無處可說。 喬南期頓了頓,又道:“我現(xiàn)在知道趙嶸和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br> 如果他從頭到尾不曾喜歡過趙嶸,他和趙嶸更像是彼此的過客,他對于趙嶸而言,便是年少初見的一次舉手之勞、成年相逢后一次錢貨兩清的結(jié)婚協(xié)議、還有他收拾了陳家那些人后意外給趙嶸帶來的自由。趙嶸不論做什么,他不論做什么,都只是各自的選擇。 可他喜歡趙嶸,他們本該互相喜歡著。那曾經(jīng)他不愿聽、不愿了解、沒有做到的,便是不可寬宥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