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絮 [穿書]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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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扔了……他也不太做得出來。 他只好一個個給人還回去。 他和陸星平的大學,同喬南期的大學正好對著,是楊城最好的兩所學校,專業(yè)繁多,面積極大。 趙嶸還了幾個他們學校的,跑到喬南期那個學校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冬日的黃昏灰蒙蒙的,日光很淡,氣溫很低。趙嶸來回跑的累,熱得很,他坐在校門口不遠處的臺階上吹著風,想著休息一會。 涼風習習。 也不知怎么的,坐下沒多久,他就遇到了喬南期。 喬南期一邊肩膀挎著書包,書包看上去就十分輕盈,里面顯然沒有什么東西。他同夏遠途一起從不遠處走來,站到了趙嶸面前。 趙嶸順著這人修長的雙腿往上,坐在臺階上仰視著喬南期,目光同居高臨下的男人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他頓感壓迫,竟說不出什么話來。 只見喬南期微微彎腰,拿起他抱在懷里那幾條一看就是手工織的圍巾,說:“你做的?” 趙嶸站了起來,想從喬南期手中拿回來,豈料男人手腕一動,躲開了他的動作。 他對別人總能八面玲瓏,可興許是因為真的喜歡喬南期,大學時期的趙嶸還保留著對喬南期的美好的憧憬,反而在喬南期面前,穿書前后加起來幾十年的人生都白活了,活生生像個愣頭青。 他怔了怔,答道:“怎么可能……不是,別的女生做的?!?/br> 夏遠途看戲一樣笑道:“哎呀,別的女孩子送你的?那你抱著它們坐在這里干嘛?不打算處理一下?有喜歡的趕緊收了啊?!?/br> “不是,不是,”趙嶸一時之間,也不知先反駁和解釋哪一個,“我要把它們還了……或者找不到的人的就扔了……” “那就扔了吧。” 喬南期抬手,直接將那幾條圍巾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他像是路過撿了張廢紙扔了一樣,就這樣隨手一拋,轉(zhuǎn)身便和夏遠途走了。這人從來不愛管那些麻煩事,也不知是吃錯了什么藥,要和那些小女生做的東西過不去。 趙嶸沒辦法,之后見到陸星平的時候,只好和陸星平說有些禮物扔了。 陸星平只回了他一個“哦”字。 這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這么些時日過去,喬南期愈發(fā)內(nèi)斂而深沉,陸星平卻和當初學生時期沒什么太大的區(qū)別。看上去還是那樣,溫和親近,一開口卻又讓人無所適從。 “學長?!彼暗馈?/br> 陸星平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沒有防備的時候看到趙嶸,他愣了一瞬,才笑道:“你怎么來了?喬南期不在我家?!?/br> 趙嶸:“……” 您真坦蕩。 但他目標不是喬南期那個狗東西。 趙嶸緩緩眨了眨眼,長睫毛顫了顫,斂下所有外放的情緒。 他抬手,將手中拎著的幾個大袋子遞到陸星平面前,說:“前幾天不是麻煩學長幫我叫醫(yī)生了?我來登門拜謝。” “那是我的私人醫(yī)生,我沒費什么力氣,只是給了你電話。” “但對我來說總是幫忙了?!?/br> “沒必要親自上門,你已經(jīng)發(fā)過感謝的消息了?!?/br> “聊表心意?!?/br> “燒好了?” “嗯,第二天就好了。” “那怎么看上去還是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趙嶸:“?!?/br> 他突然開始明白,男主為什么是男主了。 光是喬南期能和陸星平相處這么久,還戴著個白月光的濾鏡,趙嶸就生起了敬佩之心。 第16章 趙嶸仍然維持著笑容。 再次感謝喬大少,給他鍛煉了一身不管遇到什么情況都能保持微笑的本事。 “我來都來了,”他側(cè)頭,視線繞過陸星平,虛虛地望了一眼陸星平家里面,“總不會讓我站在這吧,一會保安該來找我要聯(lián)系方式了。” “?” “以為我是新來的同事啊?!?/br> 陸星平笑出了聲。 “我關門你不會走?” 他雖然這樣說著,卻也轉(zhuǎn)過身,率先往屋內(nèi)走,并沒有關門。 他嫌棄的大大方方,接待的也大大方方。 即便這兩年,他和趙嶸似乎沒有太多私底下的往來,他卻仍然從容,和他們在學校時的態(tài)度沒有什么區(qū)別,讓人格外放松。 趙嶸愣了一下,恍惚間明白他為什么總覺得自己和陸星平完全不一樣。 他活了兩輩子,失去的多,得到的少,又當了這許多年的“廢物”,縱然能對那些紈绔子弟的招搖信手拈來,但其實骨子里是收斂的。他沒有太大的膽量,也無法過分的張揚。 可陸星平即便年少老成,自信和驕傲卻是浸泡在骨血中的。 喬南期是他羨慕的、想成為的人,陸星平卻是他無法成為的人。 “你到底進不進?” 趙嶸趕忙拎著自己手中的幾個十分走形式的禮品袋子進了門。 陸星平讓他直接在沙發(fā)上坐下,自己先去了廚房。 趙嶸聞著隱隱飄來的咖啡豆的香味,才知道他敲門的時候陸星平在煮咖啡。 他本就是不速之客,自然不想干擾陸星平,將東西靠著角落放下,他便安靜地坐下。 他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想玩一會消耗時間,屏幕剛亮,方才那兩通未接電話的提示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點在屏幕上的指尖一頓。 他眼底笑意不減,手指卻慢慢抬起,最終按滅了屏幕,將手機重新塞回兜里。 此刻已是夜晚,陸星平家雖然開著燈,窗外卻一片黑沉沉的。 似乎有幾扇窗戶開著,秋日的夜風一點一點吹進,微涼中的氣溫浮動在潮濕的草木味中。 咖啡的香味越發(fā)明顯,咖啡機運行的聲音若隱若現(xiàn)。 趙嶸百無聊賴地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 他來陸星平家的次數(shù)不多,而且基本都只是開車停在外頭,等喬南期上車。 這么多年難得在這里無人打擾地坐下,這才發(fā)現(xiàn)陸星平的家看似簡單,其實十分繁瑣。 陸星平和喬南期夏遠途不一樣,陸家的產(chǎn)業(yè)傳到他手上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虧空了很多,后來能有現(xiàn)在的蒸蒸日上,全靠陸星平力挽狂瀾。他比喬南期還早接觸這些東西,算得上是年少老成,也不是那種貪圖享受的公子哥,家并不大,只是一個簡單的雙層小洋房。 客廳末端便是一個半開放的琴房,一架純白色的三角鋼琴擺在那里,角落的架子上還放著好幾把小提琴。而這琴房的每一處角落都放著配色相似品種卻截然不同的永生花。 趙嶸試著解了解花語,全都有所映照。 像首無言的詩。 琴房另一側(cè)便是一大片落地窗,玻璃應該是單向的,夜里透著外頭的星空,像是一幅從星河拉往人間的畫。白日里想來便是明亮天穹接著草木,明亮非常。 他想起上一回在這里的路邊駐留。 喬南期應該就是坐在這樣一個精巧細致的琴房里,彈奏出一個又一個音符。他不懂這些,卻也能感受到,若是坐在這樣的地方彈琴,應當是一件舒心的事情。 若是仔細看一眼堆在一旁的琴譜,說不定就是那些喬南期平時在家彈過的曲子。 但趙嶸只是掃了幾眼,注意力便被另一面墻邊擺著的裝飾性質(zhì)的小書架吸引。 這書架上書不多,匆匆掃一眼過去,只有十幾本書,甚至還沒有開封。其中一本搭在最外面的,趙嶸認得,是阿西莫夫的《神們自己》。這個世界雖然是書里的世界,但畢竟是《歸程》的作者寫的,很多書里沒有寫明的東西,都是和趙嶸原來的那個世界一致,歷史和書籍自然都被世界補全。 這本書趙嶸在穿書以前就看過。 他上輩子在醫(yī)院治療那幾年,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看書,雅的俗的都看過。但他天生不是一個附庸風雅的料,看的最多的還是小說或者這一類科幻的書。 而他之所以對這本印象深刻,是因為大學那段時間,為了靠近喬南期在圖書館兼職的時候,他用這本書給喬南期推薦過一串相似的書單。 他當時在圖書館兼職沒幾天,便發(fā)現(xiàn)喬南期和他的喜好頗為一致?;蛟S是因為生活太過緊迫,喬大少平時看上去和那些同齡的大男生截然不同,唯有這片刻精神放松的時候,顯露出來的精神世界有那么一絲天真。趙嶸想讓這樣的精神世界多停留一會,列了一串書單,打印下來夾在書里,裝作是上一個看書的人不小心留在里面的。 夾的就是《神們自己》[1]這本書。 他把單子塞進書里,把書放在了喬南期每次來圖書館會坐的地方。 果不其然,喬南期看起了這本書,也發(fā)現(xiàn)了書中的書單,之后一段時間看的書大多是書單上列的書。 趙嶸當時因為這件事,整整半年心情都很好。 但這些僅限于趙嶸自己的回憶。 喬南期從不主動和他聊這些,他在兩個人剛簽完結(jié)婚協(xié)議同居的那段時間,曾經(jīng)嘗試過幾次提起這種話題。可每次剛一開口,喬南期便只是淡然道:“你懂什么?!?/br> “——在看什么?” 這句話驟然將趙嶸從回憶中拉回。 趙嶸回過神,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書架前,正看著那本未開封的《神們自己》。 這本書連包裝的塑封都還在,嶄新地躺在最外側(cè)最顯眼的地方。 陸星平一手端著一個水杯走近,順著趙嶸的視線,看了一眼這本書。 “你想看?” “不,”趙嶸輕輕搖頭,“我看過了。學長也愛看這種?” 陸星平挑眉:“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你不是應該愛看《夜店手冊》這方面的書嗎?” 趙嶸:“……” 他平時最不會拌嘴,只能噎了一下,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