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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絮 [穿書] 第16節(jié)

    但次日,喬南期并沒有看到趙嶸回來。

    不僅是次日。

    ——趙嶸連續(xù)四日沒有回家。

    第13章

    這幾日發(fā)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賀南的助手因為做假賬被人帶走,隨后賀南手底下那幾個主要的公司紛紛出事,不是什么總監(jiān)被檢舉,就是法人出了問題。

    賀南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之際,陳澤和那邊也遇到了同樣的麻煩。

    畢竟之前陳老夫人去世得突然,陳澤和為了和陳二爭一爭,借了不少賀南的助力,這么多年下來,這兩方多多少少互相牽扯了利益。賀南出事,陳澤和自然也跑不了。

    《歸程》最大的反派——喬若也,從親緣關(guān)系上來說是喬南期的表弟——也從國外回來,直接拿著很多年前繼承到的股份空降回到了總公司。

    這一段和原著尾聲的劇情一模一樣。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除了男主的感情線被趙嶸徹底改變,原著的那些劇情一個都沒落下。

    這些都和趙嶸這個原著里是個邊緣炮灰定位的人沒什么關(guān)系。

    是陳澤和圖窮匕見,實在沒什么路可走,打電話到了趙嶸這里,趙嶸這才知道劇情的進展。

    他聽完陳澤和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的長篇大論,陳澤和提出的好處他一個也沒記住,光顧著打哈欠了。

    末了,他只說:“堂哥,我腦子不好,電話里聽這些,聽不懂?!?/br>
    陳澤和沉默了幾秒,嗓音像是壓著喉嚨一般低沉:“你是在讓我親自上門求你?!?/br>
    趙嶸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起堂哥和我說過,有的話聽不懂,當(dāng)面說會更好一點。”

    陳澤和徹底沒了聲音,電話那頭一片沉寂,可趙嶸偏偏就是能感受出陳澤和的咬牙切齒來。

    他知道陳澤和為什么如此憤怒,陳澤和也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說。

    他十九歲那年,劇情的軌跡終于延伸到了他這里,他被接回陳家,但陳家的人直接忽略了趙茗的存在。他們給趙嶸安排了一切,帶著趙嶸見了陳家的其他人,唯獨趙茗,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仿佛趙嶸是石頭里蹦出來的,沒有母親。

    那時候,趙嶸每個月從陳家拿的錢不少,承擔(dān)趙茗的醫(yī)藥費輕而易舉,但趙嶸并不想。在他和趙茗相依為命的時候,他愿意傾盡一切照顧趙茗,但陳家既然把他認(rèn)回去,那就必須承認(rèn)趙茗。

    趙茗要進最好的療養(yǎng)院,要找最好的醫(yī)生,但這一切都要以陳家的名義來做,而不是他個人的名義。

    當(dāng)時陳豐年急病去世,他奶奶也因為這個打擊重病在床,所有事情的決定權(quán)基本都在他這位大堂哥的手上。

    趙嶸給陳澤和打了電話,說了好久的好話。

    陳澤和默默無聲地聽完,悠哉悠哉地說:“小嶸啊,奶奶在醫(yī)院,我忙得暈頭轉(zhuǎn)向的,你在電話里說這么多,我聽不太懂?!?/br>
    于是趙嶸去陳澤和的家找他。

    等到了陳澤和家門口,管家才告訴他,陳澤和去了外地,歸期不定。而趙嶸再給陳澤和打電話,那頭要么根本不接,要么直接按掉了。

    趙嶸知道陳澤和是故意戲弄他。

    但如果戲弄他能讓趙茗這一生不是個沒有人承認(rèn)的笑話,他可以忍。

    他在陳澤和家門前等了一周多,這才攔到了陳澤和,當(dāng)面讓陳澤和應(yīng)承下這件事。他當(dāng)時的狼狽取悅到了陳澤和,陳澤和一邊答應(yīng)他,一邊笑得很是得意。

    如今這種話換成了趙嶸來說,陳澤和怎么會不懂?

    他不僅懂,他還真的來了。

    趙嶸這天正在和請來的家政阿姨一起收拾他這個閑置了一兩年的小公寓。

    這種事情本來可以全權(quán)交給家政來做,但他東西多,愛買書,尤其喜歡零零碎碎的小東西,還有一些因為念舊而一直留著的雜物,這是穿書前就有的習(xí)慣。

    他以往喜歡把這些東西都分門別類地歸置好,只要在家里,滿眼一掃,有種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陌踩小?/br>
    但喬南期和他完全不一樣。喬南期喜歡干干凈凈、空空蕩蕩的家,就好像這個人防備的內(nèi)心一樣,什么東西都進不去。就算是擺那些名畫、琴譜、名酒,喬南期也只會給這些東西一個無傷大雅的柜子,更襯得偌大的家像個酒店。

    喬南期不喜歡這些,趙嶸只能把這些壓箱底,如今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這才把它們都拿了出來。這些東西家政阿姨放不好,他只能親自來。

    其他人在劇情的跌宕起伏里忙碌,趙嶸在自己的小地方也忙碌著,以至于他開門看到陳澤和的時候,差點沒有反應(yīng)過來。

    趙嶸很久沒見到陳澤和了。

    陳澤和比他印象里憔悴很多,頭發(fā)略有些長,顯然是沒有心思去打理,臉上也冒著青青的胡茬,面容消瘦,乍一看實在有些可憐。

    他這位大堂哥這些年來手里的錢都不干凈,被喬南期整成這樣實在是活該。

    如果不是趙嶸看過原著,看到陳澤和這個樣子,恐怕也會心生惻隱——原著里的“趙嶸”就是被陳澤和哄騙,拿出了自己那一半的財產(chǎn)。

    他看著陳澤和,面上帶著笑,從容而周到:“堂哥要進來坐坐嗎?”

    陳澤和自然沒有心情,上來便抓著趙嶸的手。

    “小嶸,你知道奶奶去世前,咱們家那一半的資產(chǎn)去了哪里嗎?奶奶當(dāng)時見的最后一個人就是你……”

    趙嶸知道陳澤和肯定要問這個。

    陳澤和之前并不覺得這筆錢在他這,雖然一直在找到底給了陳家的誰,但他沒有直接問過趙嶸。如今顯然是病急亂投醫(yī)了。

    現(xiàn)在他這位大堂哥肯定有很多填不上的虧空賬目,如果有那一半財產(chǎn),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他說:“我知道啊,在我這。”

    陳澤和平白噎了一下。

    他憔悴的面容上還掛著笑,但他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似乎下意識輕蔑地打量了一下趙嶸。

    “你別開玩笑,奶奶怎么可能留給你。算了,這個你肯定不知道……喬南——喬大少呢?你去和喬大少說幾句話?我找過姓陸的……”

    他話語一頓,頗有些咬牙切齒。

    “你畢竟跟了他一年多,你去說,肯定也有用。電話里說的那些好處我全都可以給你——”

    “愛莫能助,我和喬南期分手了?!壁w嶸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門,“你不覺得這個地址不像喬南期的家嗎?”

    陳澤和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盯著趙嶸,像是第一天認(rèn)識他一般盯著他,眼神逐漸從不可置信變?yōu)榱岁幊痢?/br>
    他松開趙嶸,立刻收起了方才的示弱,咬牙道:“你玩我呢?你讓我當(dāng)面來求你,我來了,結(jié)果你和我說你和姓喬的分手了?。俊?/br>
    他點頭:“也不是分手吧,其實算是離婚。”

    趙嶸以前不務(wù)正業(yè),敗絮其內(nèi),是因為他對原著太過了解,知道陳澤和這些人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他,生怕他有點作為。如今都要到結(jié)局了,他沒必要再裝。

    “那你電話里什么意思?”

    “我只是說電話里我聽不懂,沒有說我答應(yīng)了?!?/br>
    “你是在報復(fù)我當(dāng)初讓你當(dāng)面來求我的事情?!?/br>
    “是啊?!彼D了頓,又像想起來什么一樣,補充道:“哦對,就算沒有分手,我在他面前說話也沒什么分量的——你先去找陸星平,不也很清楚這其中的干系?堂哥,你如果真的怕事,當(dāng)面來求我,還不如當(dāng)面去求喬南期,別搞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動作了。”

    他們兩個都是小反派小炮灰,在主角面前都不夠主角下飯的。

    他這可是唯一一句真情實意、童叟無欺的建議。

    但陳澤和顯然沒聽進去,氣急敗壞地走了。

    趙嶸哼著歌,目送著陳澤和的身影消失,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是個記仇的人。

    沒有辦法的時候,他會假裝遺忘。

    可一旦有了反擊的機會,哪怕是狐假虎威,他都不會錯過。

    第14章

    “這幾天忙死了,好不容易出來玩,你干嘛不說話?!?/br>
    “我說了?!?/br>
    “你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啊?!?/br>
    “沒有?!?/br>
    “你這也叫心情好,那賀南和陳澤和那群人現(xiàn)在的心情也可以定義為很好咯。”

    “……”

    喬南期握著長桿,微微彎腰,一手按在臺球桌的邊沿,一手四兩撥千斤般推動長桿。

    長桿桿頭撞上臺球,圓球猛地滾動起來。

    幾聲圓球的碰撞聲響起,臺球桌上直接少了幾個球。

    夏遠(yuǎn)途長嘆一口氣:“喬大少,您就不能讓一下?自己人,不用這么趕盡殺絕吧!”

    喬南期眨眼間又送了一顆球進洞。

    他實在是被夏遠(yuǎn)途聒噪到了,說:“我不做沒意義的事情——讓你你也輸?!?/br>
    夏遠(yuǎn)途:“?!?/br>
    沒過幾分鐘,喬南期手中的長桿便正指著白球,對準(zhǔn)著前方的黑球,準(zhǔn)備這最后一桿。

    喬南期手腕微動的那一刻,夏遠(yuǎn)途突然想起了什么,雙手一拍,說:“你的小寶貝呢?我記得他臺球打得可好了,把他叫來玩玩?我和他一隊,二對一和你打,我就不信了沒有贏的機會?!?/br>
    趙嶸臺球打得確實好。

    喬南期和趙嶸在一起之后,喬南期沒有和其他人公開這段關(guān)系,趙嶸在沒和他們這群人出來玩過。但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趙嶸也來過這個會所幾次。

    趙嶸似乎別的都不太行,唯獨玩,是真的能玩出花來。他還偏偏喜歡挨著喬南期,總是和喬南期一起打,陸星平還能和這兩個人打得有來有回,夏遠(yuǎn)途這種的,根本就沒贏過。

    當(dāng)時趙嶸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身上還是帶著點學(xué)生氣,穿著一身寶藍(lán)色的拉鏈衛(wèi)衣,拉鏈只拉了最底端,露出里頭干凈簡潔的白t。

    他只是微微彎腰,輕巧地把桿子往前一推,白球便撞擊著一顆彩球進洞,而趙嶸好似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成果,球還沒進袋,他便轉(zhuǎn)身抬頭,笑著看向站在不遠(yuǎn)處的喬南期,黑偏淺的眸子像是載著星辰般明亮。

    夏遠(yuǎn)途這句話直接讓喬南期想起了這一幕,手中這一桿驟然抖了一下,桿身擦著球身而過,本來應(yīng)該筆直朝著黑球而去的白球滑出了傾斜的軌道,撞上了一旁夏遠(yuǎn)途還沒打掉的一大堆臺球。

    他動作一頓,雙眸神色微怔,眼底倒映著面前七零八碎滾動的臺球。

    夏遠(yuǎn)途樂了,趁著喬南期失誤,趕緊湊上前,恨不得多打幾顆球進袋。

    喬南期將長桿往桌旁一放,注意力并不在臺球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