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知道，”明透思忖了一下，“疼嗎？”

    “疼，”

    明臻嘴角咧得挺高，“但是會被心疼，如果我說我是被你不小心推下來的……”

    明透頓時恍然大悟。

    然后表情瞬間回復(fù)平和，她緩緩走下臺階，走到明臻身邊，半蹲下來，纖細白皙的手指指了指天花板，

    明臻的視線順著明透的手指看上去，

    “你看左上角那個黑溜溜的黑盒子，像不像探頭?！?/br>
    擔心初來乍到的meimei無法理解，明透很細心地和她解釋：

    “爸爸會在客廳宴請商務(wù)上的客人，客人大多舉足輕重，為了以防意料之外的情況發(fā)生，公共區(qū)域都是有攝像探頭的?！?/br>
    頓了頓，

    明透不吝再插一刀：“你吃了沒了解家庭設(shè)施的虧。”

    - -

    等陳慧急匆匆過來，便見到明透小心地扶著一臉蒼白的明臻站起來，明臻顯然是崴腳了。

    “怎么會從樓梯上摔下來的，疼嗎？”

    明臻咬著牙，眼睛被疼紅了：“mama，疼的?！?/br>
    “mama幫你看看，你先坐著別動?！?/br>
    陳慧側(cè)了個身扶住明臻，中間平臺的空間不大，轉(zhuǎn)過身，原本扶著明臻的明透瞬間空間逼仄，慣性向后踉蹌了一步。

    明透的后背撞到了墻，墻面冷然的溫度通過單薄的襯衣傳到皮膚，令她怔了一下，她看到mama一瞬不松地看著明臻，而她只能看著mama的背影。

    - -

    “給明臻的派對越快越好，我看要不就下周？就訂開元酒店，要辦一場盛大的酒會，我們明臻那么漂亮一定要介紹給所有人！”陳慧一想到迎回了親生女兒就喜笑顏開，喋喋不休地叮囑明不凡，“把我們兩家的親戚全喊來，他們一定還沒見過長大的明臻，我們明臻都長那么大了！”

    說著說著，陳慧又覺得不好過，語氣失落：“如果明臻的這十年mama也能參與就好了，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是不是明臻？”

    明臻笑得一臉溫柔，“mama，沒事的，我回來了?！?/br>
    “我們明臻真乖，像我，是不是明不凡？”

    向來疼老婆的明不凡無奈點頭：“對，跟你一樣溫柔?！?/br>
    餐桌上一共才四個人，明透默默地吃完自己的晚餐，耳邊充斥從未有過的mama的笑聲。

    明家唯一的用餐習慣是只有所有人吃完了才能離開餐桌，明透擦了擦唇角，雙手放在膝蓋上，安靜地聽著明家一家三口和樂融融。

    明臻笑著回答陳慧的問題，余光卻掃過被冷落在一邊的明透，只覺今天所有的不開心，得到了從未有過酣暢的釋放。

    用完晚餐，明臻與明透相繼走上樓梯。

    明透的臥室靠樓梯更近一些，她進了房間正要將門闔上，明臻卻用手撐住了門：

    “今晚你覺得怎么樣？”

    明透的眼神平淡無波，澄澈干凈。

    明臻心里暗罵一聲，卻仍舊笑呵呵的：“這只是個開始，哪怕我是故意摔的又怎么樣，就算不扯謊說是你的推的又怎么樣？”

    明臻一字一句：

    “mama還是心疼我?！?/br>
    “被無視的滋味不好過吧，這只是個開始。”

    ……

    明透：“你的腳踝不疼了嗎？”

    她食指和拇指捏起明臻的衣袖，將明臻的手拎得遠一些，然后緩緩關(guān)上門：“早點休息。”

    明透從書架上取下來兩本人工智能相關(guān)書籍，坐在書桌前攤開其中一本，然后將里面夾著的草稿展開，放在了被壓在書下的草稿上第一頁，然后再將原先的第一頁和第二頁，換了前后順序。

    雖然第一頁和第二頁看著相似，實際卻有實踐的順序，她向來不會錯誤地疊放，那只可能一個原因，被動過了。

    明臻為什么要讀她的草稿？

    明透淺淺呼出一口氣開始閱讀書籍，何必庸人自擾，她只需要做對的事，時間會給到答案。

    原先因瓶頸有些滯步的創(chuàng)新研究今天在聽了寧江大學小組同學的分析之后，明透有了新的想法，她下筆如有神，再抬頭已經(jīng)是接近十一點。

    看了眼草稿上尚未完成的想法，她決定去樓下溫一杯熱牛奶。

    剛下樓梯，卻聽到在開放式廚房熟悉的聲音：

    “我應(yīng)該是愛明透的，可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看到明透，就想到這十年本該屬于我的明臻，好看的優(yōu)秀的應(yīng)該是我的明臻，而不是一個孤兒院的她?！?/br>
    明不凡的聲音接后響起，

    “你覺得難受的話，就讓她上大學以后離開家，給她一筆錢就是了。”

    “再看看吧。”

    黑暗的轉(zhuǎn)角，明透眼里的光和夜色融為一體，她輕手輕腳地回了樓上房間，從書桌右下角抽出一本新的橫格本。

    攤開第一頁，她記錄下目前她能掌握的學習能力。

    以及，她還需要一些什么。

    第6章 真千金她回來了！

    第二天一早，天邊剛剛被晨曦擦亮，整座城市還覆著深秋的白霜沒有蘇醒。

    明家別墅的大門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身著淺灰色運動服出現(xiàn)在小區(qū)里開始了晨跑。

    明不凡向來早起，他的早餐是現(xiàn)磨的咖啡和煎蛋，往常桌上只有他的位置前擺放食物，明不凡看了一眼管家，

    “大小姐晨跑回來正在沐浴?！?/br>
    明不凡點點頭，繼續(xù)瀏覽手機新聞。

    明透換上了校服下樓，見到明不凡喊了一聲“爸爸”，管家為她拉開紅木椅子，明透心無旁騖地用完了簡單的早餐。

    “明臻今天會去學校，去你的班級，看看她成績怎么樣，如果有什么不妥及時說?！?/br>
    “好的?！?/br>
    “明臻如果被人排斥，你去幫她解決?！?/br>
    “好的?！?/br>
    太過逆來順受的語氣令明不凡皺了皺眉，“說到就要做到，這些年你mama對你很好，是你報答的時候了。”

    聽到這句話，啜飲熱牛奶的明透緩緩將杯子放在桌上，

    “如果當時mama沒有接我回來現(xiàn)在會怎樣呢？”

    養(yǎng)育之恩即便初衷非全然善意，明透也會感恩這些年的培養(yǎng)。

    明透向來乖巧，從未有過反駁的說辭，明不凡被陡然的反問愣了一下，

    “爸爸，明臻在學校里如果有麻煩我會盡我所能幫助她，沒有問題?！?/br>
    “如果沒有別的吩咐，我先去上學了。”

    明透依然是誠懇的，明不凡能察覺到這一點，只是對于被向來乖巧的養(yǎng)女反駁的微妙令人不悅。

    出于作為家長的威嚴，明不凡再次提醒明透：

    “不要惹出麻煩，善待明臻?！?/br>
    當陳慧不在時，明不凡很大程度上對于明透來說比起父親的頭銜，雇主更合適一些，這樣反而能更為平等地對話，明透垂眉順目，謙遜有禮：“爸爸放心，我向來不會將時間浪費在無用的事上?！?/br>
    - -

    明透在高中的生活原先非常平淡，讀書，考年級第一，除了剛進校時養(yǎng)女身份被這群富貴小姐少爺們詬病了一陣，但只要不影響到生活無傷大雅。

    平靜地做年級第一，直到參加高考。

    這是明透當時的想法。

    所以就連組隊寧江大學參加人工智能大賽，明透除了和班主任報備之外，沒有和其他人說過。這種人工智能大賽對一般學生來說過于遙遠，哪怕想?yún)⒓有枰ㄙM的時間和金錢都不是小數(shù)目，一旦失敗就會完全沉沒成本。

    寧江大學有這個國家有名的項目資金和團隊，能得到這個團隊的認可，學生萬里挑一。

    話說回波瀾不起猶如湖面的高中生活，現(xiàn)在因為明臻的到來變得有些喧囂。

    “jiejie！”

    就是這顆石子。

    明透正與同桌講解數(shù)學題，桌上出現(xiàn)了一杯奶茶，冷的，全糖。

    抬起眼睛，一張格外燦爛的笑臉撐在課桌上似乎非?？蓯鄣臉幼?，同桌賀然頓時羨慕的眼神：“明透，你meimei對你真好。”

    明透是不會喝冷飲料的，更別提是全糖的奶茶。明臻心里冷笑，看來她上輩子也沒白活，天天觀察這個便宜jiejie倒也能想到點惡心她的辦法。

    “剛才數(shù)學課上的隨堂作業(yè)拿過來，我來幫你看一下?！?/br>
    明臻頓時僵了，隨之賀然羨慕的眼神飄向明臻：“你們真好，明透是個負責的好jiejie，你有她帶著學習，成績肯定很好！”

    明臻：……

    午休的時候，明臻身邊圍了好些同學。

    明透從教室后門走到自己位置，正聽到明臻故作堅強：“以前連蛋撻都沒有吃過，現(xiàn)在終于回到親生mama這里了，生活會越來越好！”

    “你也太可憐了！明明是千金大小姐，卻連個蛋撻都吃不到的窮人家?！?/br>
    “我不可憐，我實際很高興，因為有jiejie在爸爸mama身邊盡孝，以后有我在，爸爸mama一定更開心！”

    “是吧！”眼看要走回座位的明透，明臻忍不住想看她的反應(yīng)：“jiejie？”

    空氣凝滯了一秒，明透的名字被扯進來，眾人一時不知怎么接話。

    明透是班級里甚至年級里的標桿，成績好卻不高傲，溫和有禮，問她學習上的問題向來知無不言的。可在明臻的事情上，明透的身份顯然是個小偷啊，她偷走了本該屬于明臻的一切。

    一時班級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想附和明臻略帶微妙的話，他們和明透相處一年多，自然感情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