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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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哪兒不對勁。 孟聽枝心想,那是她鄰居的貓,他今天才第一次見吧。 一見如故?有必要這么熱心的照顧嗎?他不是不喜歡小動物嗎?不是養(yǎng)小烏龜都已經(jīng)算破例了嗎?這種放養(yǎng)的小貓小狗什么時候他都能接受了? 一連串問題在腦海里循環(huán)。 孟聽枝衣服濕了一片,剛剛她去樓上拿吹風的時候,順便換了干爽的衣服,頭發(fā)簡單梳理后披散著,肩頸環(huán)搭著一條粉色毛巾,手里還另拿了一條白色的。 下了樓。 往那兒一瞥,小貓站在他腿上,他衣服也濕了,半肩的白襯衫都潮透,水汽氤氳地貼在手臂上。 小黑貓仰著頭,烏玻璃球似的大眼珠子定定瞧著他,他給消毒包扎也不亂動,半點沒方姐平日嫌棄的“這死小貓鬧騰又費勁”。 他一手吹風一手拿毛巾,像照顧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細致妥當,小貓受用極了地軟糯叫著。 直到吹風機呼呼的聲音停止。 他神情霽然,手掌稍稍一拍,小貓機靈地躥下他的膝。 貓像電視劇里插播的短暫廣告,剛一消失,正題部分就不可避免地迎面而來。 孟聽枝站在畫架旁邊,問回最開始的問題:“……你怎么會來這附近避雨?。俊?/br> 話一出口,孟聽枝就后悔了。 避雨這理由好爛好假,他如果回答,那必定是更爛更假的回答! 果不其然。 他又用那副即使顯而易見在無中生有,也理所當然并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說:“在附近散步?!?/br> 孟聽枝蹙起的眉心定格,她都為這份硬尬,暗暗攥緊手指。 但他云淡風輕。 可以,夠爛夠假。 孟聽枝想,如果再問下去,必定是究極爛和究極假,攔不住他的,他腦子比之常人起碼多出兩個處理器。 按常理,她這個時候應該問他上周那通深夜電話的事,然后他解釋那通電話與這個暴雨夜他來梧桐里散步有什么聯(lián)系。 說到底就是因為她,問不問只是個流程而已,總歸不是去那處門可羅雀的名人故居賞風景。 但孟聽枝不問。 她偏這么說:“沒想到你對近代文學那么感興趣。” 程濯始終自若的神情,愣住一瞬。 孟聽枝好心提醒,伸出一根手指,朝名人故居的位置指:“就是劉晟漆先生,這邊沒什么好逛的,除了那個故居。” 孟聽枝確定他不認識劉晟漆。 因為她從小住在老城區(qū),也是搬過來才知道有這么一位名人,據(jù)說是小說家,也寫過現(xiàn)代詩,但作品由于尺度和思想問題不適合選入教材,知名度極其低。 很好,終于把他給尷尬住了,估計那比常人多出兩個處理器的腦子此刻“劉晟漆”后頭跟了一圈循環(huán)問號。 半晌,他緩過勁來,不置可否的“哦”一聲,將肩上黏住的濕衣服扯了扯,另一只手里還有貓用過的毛巾。 “雨很大?!背体戳搜鬯稚隙喑鰜淼拿?。 “對?!?/br> 孟聽枝指了下他的手,“那個毛巾,貓用過了,你給我吧,”她伸出手問他要,接過來丟到折疊椅上,說:“我?guī)Щ丶蚁础!?/br> 大概以為孟聽枝手里的另一條白色毛巾是給他的,他一臉靜等下文的樣子,孟聽枝根本不可能視而不見。 她滿身無事發(fā)生的平靜,關(guān)切地看著他說:“你衣服濕了?!?/br> 他又看了眼毛巾,久候多時的“嗯”了一聲,在等她接下來的話。 兩人目光在空氣里碰上。 半晌,孟聽枝拿毛巾的手,伸出去。 指向門口。 “那你趕緊走吧,回家洗澡,小心感冒?!?/br> 說完,她不顧某人已經(jīng)變掉的臉色,直接朝門口走去,玻璃門一推開,潮腥的夜雨氣息涌進來。 孟聽枝回身,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雨小了?!?/br> 第56章 膠片照 她可不是天底下這些姑娘…… 程老爺子開春后身體檢查出了點問題, 一直保守治療,拖到夏天,沒熬過暑熱, 這才安排去醫(yī)院做小手術(shù)。 怕家里那些人一驚一乍, 沒病也被關(guān)照出病來, 人剛一入院就放了話, 該忙什么忙什么,不必個個都到跟前來盡孝。 辦了手續(xù), 還在做術(shù)前檢查,連手術(shù)日子都沒定下來,病房里鮮花水果營養(yǎng)品, 已經(jīng)堆滿了桌柜,噓寒問暖一個沒少。 只有他那寶貝孫子肯聽他的話,說別來打擾,真連個人影都沒有。 “小濯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公司也去,到點就走,這陣子跟他爸也還好,就是……”老保姆想起一件事來, “就是上周末回來,一通翻箱倒柜,他出國那幾年寄到家里的東西,都給他原封不動存著呢, 一個也沒少, 來來回回翻了好幾天,也不要人插手?!?/br> 老爺子那天遛鳥也聽到動靜了。 “要找什么?怪道他那天進進出出。” 老保姆說:“好像是找一封信?!?/br> 程濯被一個電話催到醫(yī)院來。 病房門口遇見出來的大伯一家,里頭有個臉生的斯文男人,客客氣氣同他打招呼。 程濯頷首, 等人走到電梯那兒才反應過來,那是程舒妤的新男友。 it新貴,據(jù)說也是白手起家,之前端午已經(jīng)在老宅露過一回臉,哪哪都有點賀孝崢的味道。 不甘心和念舊混在一塊,就是種毛病,替來替去,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站門口干什么?叫你看我一趟都費勁?!?/br> 老爺子佯裝發(fā)怒的聲音隔著半開的門傳過來。 程濯推門進來,煞有其事道:“這不是空手過來,在想怎么解釋不招罵。” “你還怕被罵?”老爺子坐靠在床頭,沒什么病容,嗤起人來精神抖擻,“那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 目光在這一屋子的禮品吃食上掃過,程濯拖來一張椅子,人坐到床旁邊來。 “響應政策,反對鋪張浪費?!?/br> 老爺子被他逗得一樂,手邊抄起個什么砸過去,程濯穩(wěn)準接住,是一串刻了佛經(jīng)的小葉紫檀珠,牛毛紋密集,沉古潤斂,自生暗香。 這樣精細,十有八九開過光。 有價無市的好東西。 不消多想,也能猜到是剛剛那位新貴送的禮物,叫老爺子把著玩,圖個趁手高興。 “住著院呢,動靜小些,你真當身子是鐵打的?” 程濯把珠子歸了位。 老爺子看著那珠子,想到送珠子的人,目光又移到程濯身上,看夠了,忽的說:“你堂姐前前后后也帶了兩三個回來給我瞧了,你動靜呢,小時候跟你奶奶壽塔寺的齋吃多了?你這都二十幾了,就沒個想法啊?” 吸蓋合上,“啪”的一聲脆響,那不掩手筆的好物件就絕了光,泛人問津地擱置在床頭。 “你不是一早找人查過,明知故問有意思么?”床頭柜子上擺著新鮮水果,程濯將折疊的水果刀掰開,抬抬下巴,“吃哪個?” 都是心知肚明的,彼此不提罷了。 老爺子也沒想過干涉,他這一生的感情也算不上順,替程靖遠安排的一樁婚事也沒有好結(jié)果,臨老心氣都淡了,子孫緣分他只想著順其自然。 “那個小姑娘,你爸不滿意?!?/br> 程濯徑自挑了一只洗凈絨毛的桃子,削皮,唇角微彎出幾分譏諷意味,“現(xiàn)在不是了?!?/br> 老爺子當風向有什么變化,只聽低頭專心手上動作的程濯說:“人家小姑娘也不滿意我們家,主要,不滿意我?!?/br> “胡說八道!” 老人家犟起來就是小孩子脾氣。 “沒胡說,你不是早前還說,誰嫁給我也是受罪么?人小姑娘不想受罪?!?/br> 這話真是老爺子親口損出來的,他自己都有記憶,噎語片刻,見給花換水的老保姆走進來,立馬有憑有據(jù)地一指:“那,那不是說天底下姑娘都搶著要受這份罪么?” 老保姆一聽,笑笑地應聲:“那是肯定的,咱們家少爺多好!” 刀尖一停,明明已經(jīng)用了十分的小心,薄薄桃皮還是不受控地削斷。 他盯著那半截掉在地上的桃皮,想起什么人總是低眉順眼地削桃子,輕輕巧巧就接連不斷地削出一米長來。 “她可不是天底下這些姑娘。” 她是天上的,是綠野里驚鴻一面的仙。 老爺子說:“那你帶來讓我看看?!?/br> 這話說得輕巧,別說是帶來,就是他現(xiàn)在自己上趕著去,能不能見到都兩說,前天晚上下暴雨,他開車去梧桐里已經(jīng)很晚了,沒想到小樓在雨幕里依然亮著燈。 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敲門。 老宅里的信,他都翻過了,找了好幾遍,所有積信,哪怕知道是消費賬單,他都拆開信封看了。 沒有。 高三出國那會兒,因為趙姝流產(chǎn)的事,他跟程靖遠關(guān)系鬧得很僵,幾乎不能調(diào)停,宅子里天天聚著人,勸啊哄啊,鬧得沒停過。 或許寄過來被什么人弄丟了,或許真的時間太久,找不到了。 他形單影只撐著傘,站在小樓外的暴雨里,沒想到會忽然看見孟聽枝出來找貓,他那時心存僥幸,死灰復燃般的想,或許是老天都在幫他。 沒想到,半途冒出來一個叫他話都接不上的劉晟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