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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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由鄧銳整理好的文件送到程濯手上,他仔細看過,在生日那天的晚餐上, 靜靜放在孟聽枝手邊。 他話里沒提分手, 那么溫和又一針見血的話, 一定要斟酌很久, 脫口而出才會這么妥當(dāng)。 可長劍上即使妝點最柔軟的劍穗,刀口都是傷人的。 孟聽枝聽出好聚好散的意思。 愣怔片刻, 垂了睫,倒也不那么意外,她手指推開文件, 搖了搖頭,聲音略低說:“我不要這些,我不缺。” 像是要留住輕松的氣氛,燭火晃進眼底,程濯點了一下頭,抿唇淡笑著,“你不缺最好, 那你缺點兒什么?” 缺什么? 孟聽枝看向他,沉沉緩出口氣,開始難忍鼻酸,像要死死壓住什么似的, 一下一下掐著自己的手指, 痛感太頓,好像怎么也不夠。 她看著重重光影后的程濯,如薄帷后一道綺麗昏暗的剪影。 露出一個克制的溫淡笑容。 “我什么都不缺?!?/br> 她要的從來不多,偏偏都是他這時候給不了的。 從得知程靖遠在藝術(shù)公社給她遞名片, 程濯就已經(jīng)有這樣的無力感,這一次是島川集,下一次又是威逼利誘里的哪一個?就這么放任下去,好就是命,不好就說一句身不由己。 他倒是進退都體面,可對面這個小姑娘呢?她那樣一個不愛出風(fēng)頭的性子,怎么全須全尾從風(fēng)口浪尖退下來。 孟聽枝看著他,見他良久沉默后,忽然說了一句,“孟聽枝可真厲害?!?/br> 這話他以前說過好多次,明明一個字都沒有變,往常她能跳起來去捂他的嘴,不許他說,偏這一刻,喉嚨苦澀,連發(fā)音都困難。 緩出一口氣,孟聽枝把身邊的硬質(zhì)的袋子提出,里頭有個禮盒,她遙遙遞過去,極限也就在燭臺位置。 他根本接不到。 “麻煩幫我拿一下,”她去求助不遠處的侍餐生,整個人麻得像自心口下方全部被截肢,一動不能動。 侍餐生接過禮物,朝程濯送去。 轉(zhuǎn)身風(fēng)抖了燭火,一滴熱蠟飛濺在孟聽枝手背上,她手筋戰(zhàn)顫,溫度極快褪去,燭油成了小小一方硬痂。 像經(jīng)年不愈的陳傷。 她縮回手,死死按著那燭痂。 盒子到了程濯手上,她說:“生日禮物,程濯,祝你生日快樂?!?/br> “能不能跟你換個東西?” 見過徐格跟他那些女朋友分手,當(dāng)是慣例,她很怕他誤會這是借口是糾纏,補充著,很誠懇地說:“就當(dāng)是你給我的分手禮物可以嗎?” 程濯靜住。 眸子像一片死掉的湖,任憑光影撩動,半點波紋也無。 那場面,仿佛一場嚴(yán)重車禍,雖慘烈,但兩個素質(zhì)極高的車主在協(xié)商,處處給足對方體面。 分手明明是他提出來的,可由她溫溫笑著再說,好像味道就完全不一樣了,說不出哪里不同,但那層措手不及的情緒當(dāng)頭撲來,叫人他心里滯澀著什么,越來越酸痛。 他喉頭滾動:“你要什么?” 那頓燭光晚餐草草結(jié)束,一旁的琴師止了音,看著浪漫現(xiàn)場,比當(dāng)事人都驚訝。 之后車子開回枕春公館。 孟聽枝走在程濯前面,進了門,像往常一樣換了鞋柜里那雙白色絨拖。 程濯站在一樓錯落垂吊的九格燈盞下,看著她上樓的纖細背影,他這才注意到她今天頭發(fā)上系了一條煙粉色的細細絲鍛。 五分鐘后,她從樓上下來。 好像直奔什么而去,拿了東西就下來了,雙手空空,從容平靜地站在他面前。 程濯低頭,看她挎的那只l家的咖啡色小水桶包,“你不會把我家的鑰匙都帶走了吧?” 孟聽枝捏住包口,無語地笑了。 本來只是想配合玩笑,沒想到眼淚會忽然溢出來,那種好聚好散的輕松似一層薄薄的透明糖衣,一瞬間被咸苦洇透。 黏濕又狼狽。 她望著他,一句話沒說,忽然眼里全是怨,怨什么也不清楚,忍了好久的情緒功虧一簣,一塌糊涂。 她彎下脊背,瘦弱的蝴蝶骨隔著衣服凸出來,人像在受什么酷刑,哭到不受控。 孟聽枝記不太清后來的事。 程濯抱著她,哄她,安慰她,唯獨沒有說對不起,也沒有為自己解釋半句,只叫她朝前看,說以后不管什么時候,遇到麻煩可以來找他。 她一直在點頭,不停點頭,淚眼朦朧的,什么都答應(yīng),也什么都沒聽見。 最后,是鄧銳把孟聽枝送回了周游的公寓。 下車的時候,鄧銳在后車鏡里看著平靜的女生,夜風(fēng)吹著長發(fā),她眼底是靜得像沒有一絲漣漪的海洋。 鄧銳想說什么,終究什么都沒說,目送孟聽枝進了紅光閃爍的電子門,把車開回枕春公館。 他拔了鑰匙下車,懷疑程濯一動不動在客廳客廳站了一個小時。 一條煙粉色的絲鍛,細弱地躺在他手心。 他就那么看著,走神到鄧銳腳步聲靠近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程先生?” 程濯眸光解固似的松開,轉(zhuǎn)了頭,聲音低倦透出一點病態(tài)的啞,“人送回去了嗎?” “送回去了?!?/br> 鄧銳直覺程濯不會再深問,這位鐘鳴鼎食之家出來的貴公子,向來是個干脆利落,萬事不回頭的性子。 但沒由來的,盯著那條絲緞,他又覺得程濯會想知道孟聽枝路上的狀態(tài)。 “孟小姐很平靜,中途接了一個電話,跟電話里說月初要搬東西回家?!?/br> 第47章 犟脾氣 他就買了一個夏天送她 去網(wǎng)上搜“治療失戀最好的辦法是什么”, 會彈出無數(shù)鏈接窗口,首頁訪問量和評論最高的那條里寫著一個三步法則。 恢復(fù)理性,轉(zhuǎn)移注意力, 步入新感情。 前兩點, 孟聽枝都很順利地做到了。 從枕春公館回來后, 她一心撲在工作里, 為那家咖啡店的室內(nèi)設(shè)計做準(zhǔn)備,看了不少專業(yè)書, 筆記都記了大半本。 有時候太投入忘了時間,工作室里只剩許明澤沒走,他伸脖子看了她好幾次, 她也完全沒注意。 最后許明澤不得不敲出點動靜,吸引她的注意。 孟聽枝摘了耳機,從圖稿里抬頭,臉上是一種長時間靜思的麻木,旁人這種狀態(tài)只顯得疲倦,她不是,杏眼一眨, 有股不露聲色的靈氣。 “很晚了,還不走么?” 孟聽枝看時間,不僅很晚,連她長時間單曲循環(huán)的手機快沒電了, 也是這時才知道。 她找來充電寶, 給手機充上電,收拾起東西說:“馬上就走了——學(xué)長怎么也沒走?” 許明澤在她的注視下,不自然地牽牽嘴角,又扶了一下眼鏡說:“呃……有點事在忙?!?/br> 工作室有監(jiān)控, 只是幾乎沒人會去調(diào),不然會知道許明澤這一整個晚上都幾乎在看孟聽枝,手邊的資料也只是做樣子翻翻就放下了。 開車回了桐花巷,孟聽枝打包了一份關(guān)東煮放在桌子上,洗完澡出來,將電腦打開,資料攤滿一桌,她繼續(xù)研究。 畢竟是一個相對未知的領(lǐng)域,雖然現(xiàn)在室內(nèi)設(shè)計很多只是紙上談兵,大部分都是由后期工人去落實,設(shè)計師只是做一個監(jiān)工把控作用,但這個案子,孟聽枝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 也正因為是未知領(lǐng)域,要學(xué)的不懂的太多了,她放任自己廢寢忘食到倒頭就睡,連做夢時常都是客戶的意見和那些圖稿要怎么修。 八月份底,到了蘇城最熱的時候,近中午的陽光灼得人在室外幾乎睜不開眼。 孟聽枝堵在高架上接周游電話,那頭把蘋果啃得吱吱響,含糊不清地說:“畢竟四年的感情嘛,哪那么容易放下的?!?/br> 從西藏旅游回來孫淑淑和男朋友的感情就出了問題,沒想到大學(xué)四年一直那么好,畢業(yè)季真就說散就散了。 孟聽枝也唏噓,她也不懂,為什么同樣一段感情,男人會那么快走出來。 周游:“她說她親眼看到錢明跟人相親,然后人就跑到我這兒哭了,說真的,大學(xué)那會兒,我就不看好她跟錢明,錢明他媽一看就是那種蘇城最難搞的本地大媽,死也要錢明娶個本地姑娘,早說了不合適,她非不聽,那會兒戀愛甜,說以后還早呢,現(xiàn)在可不就給他媽攪黃了!” 孟聽枝輕聲:“也許是真的很喜歡吧,很喜歡,就想想試。” “唉,女孩子還是要清醒點,為了一個男人死去活來算怎么回事啊……” 路況已經(jīng)疏通,孟聽枝沒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身后堵著的車子瘋狂按喇叭催她,聲音尖利,一下蓋過手機里的聲音。 孟聽枝跟周游說見面聊,掛了電話,立馬發(fā)動車子,擁堵后的車輛間距極小,慢吞吞才下了高架。 那家咖啡店在四環(huán),臨近藝術(shù)區(qū),附近經(jīng)常有展,店面也很大,說是咖啡店其實有點沙龍會所的味道。 原來的裝修就挺好的。 老板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開一輛紅色的瑪莎拉蒂,大概是手里有錢,店面翻來覆去倒騰也無所謂 孟聽枝拿著包下車。 穿涂鴉潮t的咖啡店老板從門口的綠植里迎出來,男人看見孟聽枝就笑。 “孟小姐,抱歉抱歉,今兒路上堵吧,真不好意思大中午的約你出來,我趕時間晚上有班飛機要去美國,下次回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所以就想早點跟你聊聊想法。” 孟聽枝從包里拿出圖紙和用作演示的平板,并沒有聽出“想法”那兩個字的別樣聲調(diào)。 她做足了準(zhǔn)備,剛坐下就要將那些圖稿攤開,紙面上忽然壓來一只手。 孟聽枝不解地抬起頭,只見對方笑嘻嘻地盯著她說,“孟小姐,你的專業(yè)能力,我是很相信的,這個先不著急?!?/br> 孟聽枝皺起眉:“那您想要說什么?” 手上的力道一松,那一小疊組圖被男人收攏去,底部在桌面上嗑一嗑,合在一塊,他對上孟聽枝明澈的眼睛,心里對她這份單純越發(fā)喜歡。 不枉他來來回回試探這么多次。 這年頭故作清純的小姑娘太多,像這種真純的已經(jīng)少有。 那天在藝術(shù)公社的展覽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徒有新銳畫家名頭,日常卻只有秀奢侈品堆砌人設(shè)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