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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暴君白月光 第52節(jié)

    “你們醫(yī)館怎么回事?!說好的會盡全力救治百姓呢?我親眼看著我爹一天天地衰弱下去,看著他被病痛折磨,我求你們救救他,救救他!可你們呢!你們、你們是怎么跟我說的?”披麻戴孝的男人赤紅著眼,他從進來時便神情激動地大聲指責(zé),說到此處時聲音卻驟然低了下來,悲愴的意味更濃。

    “你們說你們在努力研制解藥,你們一定會救滁州百姓,可我爹,他至死都沒有等到你們的藥!他至死都掙扎在疫病的折磨之下!你們總一直說會救會救,可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滁州染了疫病的人才能都被救下來?!”

    “我爹被你們害死了,我今天必須要討個說法,為什么不救我爹?所謂的正在研制藥方是不是只是一個拖延的說辭,實際上是想把滁州染病的百姓都活活熬死???一城空,疫病亡,是不是想用整座滁州城的命去換得大晉的安寧?!”

    最后一句指摘宛如平地驚雷,砸進人群里頓時掀起千層浪。

    質(zhì)疑的聲音越來越高。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黎書張開瘦弱的身板,試圖在激憤的百姓面前解釋,“大夫們絕沒有要放棄滁州百姓的意思,大家也很擔(dān)心病患的情況,我們已經(jīng)在盡快研制出解藥了!請大家再給我們一些時間!”

    可他的話完全被淹沒在了洶涌的浪潮里——不,還是有一些人聽見了他的辯解的,可很快,一層更高亢的聲音蓋過了他的:“為什么還拿不出解藥來!”“救救他們,交出解藥!”

    “救救他們,交出解藥!”

    他們的呼聲逐漸統(tǒng)一,黎書根本攔不住他們的動作,三下五除二就被人流沖得東倒西歪。同伴眼疾手快地將他拉了進來,迅速關(guān)上了醫(yī)館的大門,他們堆積在門口,大聲地抗議著。

    這是第一起民怨短暫爆發(fā)的事件,然而可以預(yù)見的是,在第二個病患死去時、在第三個病患死去時……這樣的醫(yī)鬧事件將會越來越多。

    一眾醫(yī)使愁云慘淡,他們也想研制出治療疫病的藥方,可嘗試了諸多辦法,諸多手段,仍是一籌莫展。

    死亡的陰云籠罩在滁州城的上空。

    不出所料,三日后,第二例病患死亡的例子出現(xiàn),緊接著,第三例、第四例……百姓的怨氣越來越高漲,他們不只怨恨醫(yī)官的不作為,還摻雜著對愈發(fā)嚴峻的疫病的無邊恐懼——已經(jīng)開始死人了,有尸體了,那下一個是不是就會輪到他們?

    絕望的情緒像吸水的海綿,迅速地蔓延膨脹,醫(yī)鬧越來越嚴重,薛致和虞楓甚至不得不調(diào)動士兵警戒才能保護醫(yī)官們的安全。

    滁州,情形混亂。

    終于。

    在外圍成一圈警戒的士兵不斷地威嚇、用身體阻擋,試圖攔住群情激憤的百姓,可被情緒沖昏了頭腦的百姓哪里攔得?。克麄冎恢浪赖娜嗽絹碓蕉嗔?!大晉說派醫(yī)官來救他們是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他們要死了!

    “啊——!”

    一聲極尖利的高亢聲刺破眾人耳膜,眼前仿佛有一道锃亮雪光閃過,緊接著是士兵驚慌失措的聲音:“不、不是我……我沒想殺他……是他自己沖上來的……不是我!”

    鮮血粘稠厚重,沿著地面蔓延開來,像是澆了一地濃漿。被拉到極致的那張弓,斷了。

    “殺人了?。 ?/br>
    -

    滁州的八百里加急驛報傳入京城。

    大雨倏忽而至,刺目的閃電像是一道鋒利的爪牙,將深沉的夜幕豁開一道白光,雷聲隆隆。

    “陛下,大理寺卿和薛世子滁州來報!”御書房外,李申匆忙的喊聲在門外響起,說話間還帶著幾分氣息不勻。

    “拿進來,”御書房里傳出傅止淵古井無波的聲音。

    李申急急地推開門,躬身將滁州傳來的驛報呈了上去。

    傅止淵接過打開。

    ——陛下,滁州危矣!

    滁州事態(tài)混亂,民心極度不穩(wěn),一個名為“司徒宴”的江湖人士趁亂起義,打著“滅昏君,救蒼生”的旗號召集了一批人就開始攻占滁州。

    臣與薛致疲于救治疫病,將士們雖迅速反應(yīng)過來并抵死反抗,但對方似乎有備而來,裝備精良,訓(xùn)練有素,完全不像是普通的農(nóng)民莽漢起義,導(dǎo)致我方不敵,滁州守備軍傷亡慘重。

    臣與薛致請求陛下速速派援軍支援!

    另:陛下,臣懷疑朝中有叛軍的同黨,請速速查清朝中是否有內(nèi)鬼。臣曾查看過叛軍的士兵尸體,他們身上穿著質(zhì)量良好的護甲,服飾統(tǒng)一,身上統(tǒng)一紋有蓮花式樣。他們手上使用的武器皆出自大晉官窯,與京中禁軍所用如出一轍,這種武器若是沒有朝廷的許可證,哪怕是朝廷眾臣,官窯也絕無可能賣給對方。

    這支隊伍不是簡單的草寇起義,他們是精心謀劃的蓄意為之!

    傅止淵面色沉沉地合上滁州的驛報,將這信放到點著的燭燈上慢慢燒了?;鹕嗵蝮旅S的信紙,李申聽見傅止淵似浸了寒霜的聲音:“宣,中央禁軍統(tǒng)領(lǐng)?!?/br>
    轟隆隆——

    又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漆黑夜幕,大雨瓢潑。

    禁軍統(tǒng)領(lǐng)穿著厚重的鎧甲,帶著滿身潮氣進了御書房,“臣,拜見陛下!”

    “起來吧,”昏暗的燭火中,傅止淵的神情隱在陰影里,“將軍,朕有件事,需要將軍配合一下?!?/br>
    漆黑雨夜,一封加急驛報發(fā)往各地。

    接到命令的臨近州府迅速調(diào)兵遣將,支援滁州。

    ——之前薛致和虞楓曾給他發(fā)過求援信息,但他礙于兩人一無圣旨,二無虎符,拒絕了立即派兵的請求,選擇了靜觀其變。

    沒想到這支援的圣旨竟這么快就下來了。

    州府在動,皇城也在動。

    無數(shù)的禁軍穿著銀白的鎧甲,在皇城的街道上一遍又一遍地巡邏。他們穿著甲胄,配著腰刀,面色冰冷地闖入正在經(jīng)營的商鋪、茶樓、飯館……百姓們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惶惶如驚弓之鳥。

    有小孩兒被眼前的陣仗嚇得哭出了聲,婦人連忙捂住了她的嘴,輕拍著她的背部哄她:“囡囡乖,不哭啊,那些是中央禁軍,他們在玩兒捉迷藏的游戲呢。”

    小孩兒懵懵懂懂,含著一包淚看了過去,正巧撞上了一個年輕的面孔。像變戲法兒似的,那張方才還冰冷嚴肅的臉,倏地松了下來,悄悄做了個鬼臉,又在其他同伴望過來時,迅速恢復(fù)面無表情。

    她不明白那人的動作含義,卻單純地被這變化逗笑了,一笑,笑出個小鼻涕泡,“?!钡囊宦暺屏?。婦人還以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遂摟著她又拍了拍。

    因為禁軍的忽然動作,京城的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

    這樣的消息自然逃不過李靳的耳朵,早早便有人將這異動傳給了他。

    “丞相,我懷疑,皇帝這次是對我們起了疑心了,我們要不要……”他比了個向下砍的動作,“先下手為強?”

    李靳聽了聽外頭瓢潑大雨的聲音,沉吟了會兒,才道:“先看看,皇帝估計還有后手咧。”

    畢竟,拿不到他真正造反的證據(jù),就算是皇帝,也不敢對他輕舉妄動。

    第59章 鴻門宴

    今晚的雨夜, 注定不平靜。

    那人退下不過半晌,便又折返,這次, 他帶給李靳的是一個新的消息:“相爺,就在方才, 皇帝召定國公進宮了。”

    李靳輕呷茶水的手一頓,“用的什么由頭?”

    底下人愣了愣, 才抿唇拱了拱手,“皇帝沒說,只讓定國公進宮?!?/br>
    李靳瞇了瞇眼。

    另一邊。

    御書房內(nèi), 傅止淵彎腰扶起面前鬢角發(fā)白的老臣。

    “定國公請起。”

    薛忠被他扶起了身, 坐在一張梨花木椅子上??紤]到薛忠的年紀, 傅止淵還十分貼心地給他在椅子上墊了一層軟墊。

    待李申領(lǐng)著小太監(jiān)將茶水上畢, 薛忠喝了一口茶, 沉聲道:“不知陛下深夜召老臣進宮,所為何事?”

    傅止淵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將桌案上放著的驛報遞給了這位老國公。

    薛忠猶疑著打開了這封急信, 他一字一句地看了下去。

    越看, 老定國公的面色越沉。

    等他將一整頁的內(nèi)容看完時,薛忠的面色已黑得堪如鍋底了。

    “陛下,這信中所說當真?”

    傅止淵抿一口茶, “定國公大可瞧瞧紙上的信戳?!?/br>
    薛忠放下那張急報,擱在桌面上的手掌倏地握成拳, 青筋綻起。這信中說有人在滁州造了反,還言明朝中有內(nèi)鬼……若此人的判斷都是真的,那陛下今夜召他來是何意?

    他是個五大三粗的武將,最不善揣測人心, 自己想不明白,索性當下便直截了當?shù)貙Ω抵箿Y表明了自己的疑問:“陛下,臣不善揣測圣意,恕臣直言,不知陛下想讓老臣怎么做?今夜召老臣進宮,又是什么意思?請陛下明言?!?/br>
    傅止淵原本就沒打算和薛忠繞彎子,他知曉這名武將的脾性,性情剛直,在大忠大jian面前卻從不含糊。

    “定國公的性子果然還是如往常一般直爽,既然如此,朕也沒什么好繞彎子的。”傅止淵笑了笑,“這信是如今身在滁州的大理寺卿和薛世子發(fā)回來的,滁州形式皆如信中所言。而朕今夜召定國公前來,為的,則是信中提到的‘內(nèi)鬼’一事。”

    他的面色冷了下來,“實不相瞞,關(guān)于大理寺卿提到的‘內(nèi)鬼’一事,朕心中已有了模模糊糊的猜想,只是此人在朝中黨羽眾多,眼下就算是要此人伏法,也還需旁人的一臂之力?!?/br>
    話到此處,傅止淵頓了一頓,他直直地看著眼前的這位老臣,“定國公,朕,能信任你嗎?”

    薛忠的神色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驚疑逐漸轉(zhuǎn)變?yōu)槟亍?/br>
    傅止淵靜靜等著這位臣子的表態(tài),他必須要先確定國公的立場,才能接著將事情和盤托出。要想將李靳徹底拿下,他需要這位臣子的助力。

    薛忠沒說太多話,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傅止淵,而后十分干脆地一撩官袍跪了下去,“老臣,愿供君驅(qū)策!”

    “好!”傅止淵笑了,他一邊伸手將薛忠扶了起來一邊道:“有定國公這句話,朕便放心了?!?/br>
    兩人又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定。

    喝了一盞茶稍稍冷靜后,二人才又就著方才的事繼續(xù)談了下去。

    薛忠道:“陛下對于信中所說的‘內(nèi)鬼’,是否已有人了懷疑的人?”

    傅止淵并不否認,直接道出自己的想法:“不錯,朕懷疑的人,定國公你也很熟悉?!钡妊χ衣冻鲆苫蟮纳袂?,傅止淵呷了口茶,緩緩道出一個人名。

    “李靳。”

    薛忠驚得瞪大了眼,一些念頭倏地劃過他的腦海,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他可是當朝丞相……”

    傅止淵對薛忠的反應(yīng)并不感到意外,他沒據(jù)理力爭地試圖說服什么,而是將一份資料慢慢遞給了薛忠,“定國公不妨先看看這些?!?/br>
    趁著薛忠翻閱的空檔,傅止淵慢條斯理地說出他召來薛忠的真正目的。

    “朕需要定國公手下的兵,替朕壓住李靳手下的兵?!?/br>
    “后日,朕會宴請李靳,介時,便有勞國公。”

    -

    滁州。

    臨近州縣——鄞州派了人馬前來支援,領(lǐng)軍的是一名姓周的將軍。出發(fā)前,周將軍意氣風(fēng)發(fā),信心滿滿,不過是一群鄉(xiāng)野刁民罷了,哪里抵得過正規(guī)訓(xùn)練過的軍隊?打敗他們不過是一時半刻的事。

    然而此刻,這位自信的周將軍卻滿目慌張,轟隆隆的火藥爆炸聲傳來,炮灰和煙塵不斷落下,他倉皇逃竄著,扯過一個士兵的領(lǐng)子便怒吼道:“不是農(nóng)民嗎?!對方不是一群愚蠢的農(nóng)民嗎?!為什么他們的裝備會如此精良?那些分明是受過訓(xùn)練的士兵!不……不是士兵……那是死士!那是死士!”

    那士兵是個年輕的,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被周建軍一嗓子吼蒙了,只不住地認錯——他其實連自己在說些什么都不知道。但那周將軍似乎也不需他說些什么,他只是在宣泄自己震驚的情緒,以及掩蓋自己因輕敵犯錯的恥辱。

    小兵被他扔去一邊,周將軍踉踉蹌蹌地下了城樓,目光狠戾地搜尋著大理寺卿的身影。這兩人為什么不告訴他,那司徒宴帶領(lǐng)的軍隊根本不是什么游兵散勇,分明是訓(xùn)練有素的正規(guī)軍!為什么不在他上戰(zhàn)場前攔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