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忽近忽遠
坐進車里,得得低頭抓住方向盤,試圖阻止辰安啟動車子。“你要做什么?” 他還能做什么? 他心勞計絀地編了個無聊透頂?shù)睦碛?,說服自己來為她伸張正義、抱打不平。 可惜,世事多變呀……辰安把那份狗屁代理協(xié)議扔到后座,憤而急地問她:“帶身份證了嗎?” “帶了?!辈粚?,她應(yīng)該先問:“你要我身份證干什么?” “登記結(jié)婚!”辰安扒掉那只僵在方向盤上的手,然后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停車,放我下去。” 得得也沒想到,在夢寐以求的結(jié)局到來之際,她潛意識里竟是回絕。 辰安周身不由自控的一緊,他真想一手掐死正在搖晃車門的她! 可怒氣卻不爭氣,緩緩地從表層散走,漸漸突露出心中埋藏已久的死告活央:“趙得得!你不是喜歡隨便找個人結(jié)婚嗎?這回選我,行嗎?” 這是什么話! 那場婚姻是她在立錐之土上的無二選擇。 “不嫁給你就是隨便嗎?我克夫,我不想克死你,請放我走!” “趙得得!”辰安握緊拳頭,一怒之下捶得氣笛震耳欲聾?!拔覍λ劳龈械轿ㄒ坏耐纯嗑褪菦]能為愛你而死。請別用這種理由搪塞我?!?/br> 得得一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仍不顧一切地搖晃著車門…… 辰安,我們別再重蹈覆轍了,世間根本沒有僅為我們兩人而筑的領(lǐng)地。 你母親闖進來時,真的好氣派! “請叫我王女士或者方夫人?!?/br> 王雋美連讓她叫一聲“伯母”的緣分都沒給她,推開她走進房間,字字似定罪錘音:“把辰安的東西都交出來?!?/br> 得得踽踽地走進臥室,搜羅起該歸還的東西。 手中的東西越集越多,也越集越重,一不留神,嘩啦啦地掉了滿地。 她彎身去拾時,腹前有個小小的疙瘩鼓了出來,像是要阻止她蹲下。 “銀行卡、項鏈、鑰匙……”得得護住肚子,將東西一一上繳。 “這些是全部了嗎?”王雋美吝嗇地說。 得得攏了攏腹上的衣襟,沒敢正面回答:“我會寫份授權(quán)書。您拿著我的身份證和授權(quán)書去給房子過戶吧。兩個月后,我會把身份證掛失重辦。這樣,您和辰安就不用再見到我了?!?/br> “你倒是識趣?!?/br> “辰安他還好嗎?” “忙著訂婚的男人,能有啥不好?!” “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你先問問你自己,為什么喜歡我兒子?”王雋美略微停頓了一下,“因為他既有錢又優(yōu)秀?!?/br> 得得無從否認。 “那如果出現(xiàn)一個比辰安更有錢,更優(yōu)秀的男人,你確定不會移情別戀嗎?” 她會嗎?得得想不出。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賤胚子生的永遠都是賤胚子!想霍亂我們家,你和你爸還嫩了點……” 身為人子女,此時本該維護一下生養(yǎng)她的父母。可看著與辰安相似的那張臉,她任何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她并不懦弱,但仍不敢和面前的人撕破臉,是因為她還或多或少地懷揣著一個能嫁于辰安的“理想”。 得得瑟縮在副駕里,無比憎恨自己當時沒能為父母申辯。 她咬著手背,貝齒一寸一寸地沒入rou中。 辰安實在不忍看著她自殘,便泊了車,給車門解了鎖。 得得奪步下了車。 在車門被關(guān)上的那一瞬,他們再次被分隔成兩個世界。 得得腿似灌了鉛,步子沉重,但方向明確。 站在幼兒園的柵欄外,看著兒子被一眾小女孩尾隨著,小臉有點驕傲,有點冷俊,很像…… 呵!又是他! 翰翰飛奔過來,得得蹲下接住兒子,打趣說:“那么多小女孩兒圍著翰翰,翰翰最喜歡哪個?” “都不喜歡,我只喜歡mama?!?/br> 依舊是她百聽不厭的答案,語氣依舊很像他…… 翰翰抬起圓圓的手指,在她臉上點兵點將,像是在查閱什么。 得得含住兒子的手指,嘴角淡淡揚起。 翰翰也樂了,還對她說,“mama什么也沒缺?!?/br> 是呢,丟失的笑容也回歸了,是什么也不缺了。 電話突然響起,陌生的號碼。 她把兒子送回園區(qū),接通了電話?!摆w得得,你怎么這么混蛋,你憑什么連我也不聯(lián)系……” 即使再激憤的言語,也掩蓋不住鐘明秋對她的擔心。得得虧欠這位朋友太多,她無話可說,唯能輕輕喚著她的名字:“秋秋。” 時隔五年,得得仍能第一時間辨出是她,可見她是有念著她的,同時也證明得得這些年過的有多單調(diào)。 想到這里,鐘明秋準備好的一車臟話,一句也罵不下去了?!暗玫茫氵^得好嗎?” “挺好的,你那?” “我也挺好。除了上班,就琢磨怎么把高文翔的信用卡刷成我的會員卡。我只管千金散去,他只管還復來。” “真好?!?/br> “明天帶你老公去福慶,咱們聚一聚?!?/br> “他……不在了?!?/br> “什么?不在了?什么時候的事兒?” 什么時候的事兒呢?得得無從說起,那個故事太長,太亂。 她允諾說:“秋秋,咱們過幾天再聚吧,到時候我再慢慢講給你聽。我現(xiàn)在想出去散散心,回來再聯(lián)系你?!?/br> “為什么要去散心?去哪里呀?我陪你去?!?/br> “秋秋,你成家了,要出門出差不再是一個人的事了。”得得說,“我走的急,沒辦法等你。再說,你還有工作?!?/br> “你又想躲起來?” “我以后不用躲了?!彼呀?jīng)把辰安傷透了,要躲也是辰安躲她。 掛掉電話后,鐘明秋坐立不安,也沒請假,直接奔去了高文翔的律師事務(wù)所。 她剛到,方辰安就拎了瓶酒也進來了。 高文翔搶過酒瓶,問辰安:“協(xié)議沒簽成?準備用酒灌死我,為你女人報仇?!?/br> “我女人?”辰安冷眼向右一瞟,思忖良久,惻惻地說:“我真是犯賤!” “方辰安,別執(zhí)拗了。得得要去大理,你趕緊去定機票。上了飛機你們再好好談?wù)??!辩娒髑镄约钡卣f,“幸好明天去大理只有一班飛機,你快去訂票吧?!?/br> 辰安搶回酒瓶,拔掉瓶蓋,狂飲了一口?!八ツ膬?,與我何干?” 見辰安無動于衷,鐘明秋急得直原地打轉(zhuǎn),可她又不擅長以理服人,唯能拿出女人的表演才能了。 她挽起袖子,以極富戲劇沖突的舞臺腔說:“方辰安,瞧你這點出息,枉費我喜歡你那么久!” 啊……?! 屋內(nèi)的兩個男人同時木住。 高文翔忙問:“老婆,什么情況?” “你本來就是我的退而求其次?!边@話鐘明秋脫口而出。 “不是不是……我一直是備胎?”高文翔怒火攻心,尋摸著屋里的銳器,準備刺向情敵,“方辰安,我這就取了你的狗命?!?/br> “高文翔,你還有脾氣?”鐘明秋頓了頓足,愈加硬氣地說:“我給你轉(zhuǎn)正,你不樂意是吧?” “樂意!樂意!”敵我實力懸殊,高文翔割rou賠款,“老婆,對不起。給老公抱抱,老公給買包包?!?/br> “起開!”鐘明秋坐到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說:“高文翔,我問你,如果我跟你提離婚,你會怎么辦?” “肯定死纏爛打到底,堅決不同意。” 辰安放下酒杯,“不叨擾你們了,先走一步?!?/br> “方辰安,等我說完你再走。”鐘明秋吼說:“你什么都比高文翔好,就是死皮賴臉這點照高文翔差遠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像高文翔愛我一樣愛得得?!?/br> 辰安心口猛的一空。 是呀,憑什么他說要結(jié)婚,得得就必須答應(yīng)。 他是不是把得得的愛看得太理所應(yīng)當了? 在這段感情中,莫非被慣壞的是他? 他轉(zhuǎn)過身,對高氏夫妻說:“酒,今天是喝不成了。你們?nèi)臀叶▊€頭等艙吧。” “你可真是大少爺!”鐘明秋看了看左右,只有酒杯還算順手,就拿起酒杯砸向辰安,“你就不能坐個經(jīng)濟艙,然后跟別人換個位置,坐到得得旁邊嗎?追人也不放低姿態(tài),我祝你一輩子單身!” 辰安走后,高文翔撇嘴笑了笑:“老婆老婆,今晚你要是表現(xiàn)好,我就告訴你方辰安為什么要訂頭等艙?!?/br> “你還敢和我談條件?”鐘明秋說。 “不敢不敢?!备呶南枳焐险J慫,但手上已不安分。“方辰安他是想求個萬無一失。你想呀,用經(jīng)濟艙換經(jīng)濟艙,萬一對方是一家人,不肯分開坐怎么辦?但用頭等艙換經(jīng)濟艙就保險多了。就算是一家人,也愿意分配個人去享福,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