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倦思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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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露做了個長長的夢。 夢里,母后還在宮中,她坐在勤政殿中翻著遞上來的折子,父皇站在一旁,那么溫煦地笑著替她磨墨。在父皇的眼里,她似乎還是年幼的孩童,父皇見到她走進殿來,便作噤聲狀,悄悄告訴她,別打擾母后看折子,也別出去說漏了嘴,讓人知道了堂堂大衍皇帝卻在執(zhí)政殿中站著替皇后磨墨。 母后聽了倒嗔怪起皇帝來,道“若不是皇帝求著臣妾看,臣妾才不稀得看你這折子呢”。 父皇笑了起來,一點也不生氣:“若是開了女子科舉,矜顧便不在這后宮中,可要去朝堂上一展宏圖了?!?/br> 母后也作苦惱狀:“皇帝可不想開女子科舉呢,現(xiàn)下這樣多好,騙得臣妾看折子,又騙得臣妾來管這后宮,還要替皇帝生兒育女?!?/br> 父皇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對金玉露說道:“瞧你母后,多巧舌如簧能言善辯,等我們玉露長大了,定也是像你母后一般!” 柔柔的天光照在母后笑盈盈的臉上,從前金玉露便覺得,母后是這世間最美最聰慧的女子,只是懶得上妝打扮了些,不然還有蕭貴妃那小蹄子什么事? 恍然間周遭皆是變了,十二歲的金玉露跪在母后的榻前,母后說,玉露是最好的孩子,要在宮中護好meimei。母后薨逝,宮中大變。從前母后允許明爭,卻絕不允許暗斗,可母后不在了,宮中爭寵的手段也變得下作陰毒起來。 父皇說:“玉露,你想讓誰來照顧你和雪霽?” 十二歲的金玉露回答:“父皇也許會愛很多女子,可我的母后只會有一個人?!?/br> 父皇嘆了口氣,傳令下去,華儀和昭陽從此都養(yǎng)在皇帝的長明殿里,而他也未再立后。 他摸了摸金玉露的頭,輕輕地說:“像你母后那般的女子,世間確實只有她一個?!?/br> 第二年,父皇身體漸衰,金玉露便入勤政殿侍奉。雖說只是侍奉筆墨,可榮皇后在時常理朝政人盡皆知,華儀公主十叁歲便入殿替父皇讀奏疏,幾個年紀(jì)更長的皇子都沒這個待遇,很難不讓人浮想聯(lián)翩,不知皇帝是否是希望華儀公主來承繼大統(tǒng)。 后宮之中,爭斗愈烈。 無端驚醒,金玉露起身,只覺得仍有些恍惚。她起身來,想倒盞茶水喝,弄出了些許動靜來,今夜陪侍在殿外的朱蕊便走了進來。 “陛下可是口渴了?讓奴婢來罷。” 金玉露便坐了下來,笑了笑:“突然就醒了,倒是擾了你了?!?/br> 陛下是從不磋磨下人的,朱蕊也笑著搖了搖頭:“陛下何須說這些,要不奴婢去替您煮些安神湯來喝?” “也好,左右也是睡不著,我同你一起去罷。”接過茶盞喝了大半,金玉露笑著說道。 朱蕊了解這位皇帝的性格,也并不多言推脫,給陛下披了件單衣,兩人便一同秉燭夜游,往長明殿的廚房去。 湯壺咕嚕嚕地煮著,冒著芬芳安寧的香氣。金玉露坐在一旁,托腮看著冒出的熱氣,覺得心里安靜了許多。 “陛下當(dāng)心些,別燙到了?!敝烊镎驹跍珘厍埃屑?xì)地照看著。 “無事,小時候母后會親自給父皇煮這安神湯,我便常常在旁邊看著,我那時覺得,這安神湯倒不在于喝下去,光是看著這湯壺咕嚕咕嚕冒著熱氣,便是十分安心了?!?/br> 朱蕊笑了笑,并不多言。 “你今天也看到了,金馭瀾……都長這么大了,好似他皇兄一般了?!?/br> 朱蕊想起來些不愿回首的痛苦記憶,卻并不是因為秦王的慘死,而是因為她從前在驕縱跋扈的蕭貴妃跟前侍奉,很是吃了不少苦頭。 “楚王殿下幼時夜里愛哭,鬧得蕭貴妃夜夜不能安睡,如今倒是很不一樣了?!敝烊锵肓讼?,柔和地笑著,蕭貴妃昔日不能安睡而給宮人撒的氣卻似乎不愿再提起了。 宮人原不該議論親王,但金玉露待朱蕊總是不同些,她也笑了起來,嘆了口氣:“是啊,那么大的變故,哪怕是父皇珍視嬌慣的小皇子金馭瀾,也該知道要長大了?!?/br> 便如同從前母后薨逝的金玉露一般。 “楚王,生得不太像他皇兄那么棱角分明,倒更像他皇姊,更柔美些?!苯鹩衤锻高^湯壺上的熱氣,失神地看著遠(yuǎn)處,“朱蕊,你還記得廣盈公主嗎,不知怎的,見了楚王之后,我便老想起廣盈來?!?/br> “楚王殿下,確是很有些像廣盈公主的。” 驕縱跋扈的廣盈公主金月霄,如同她的母妃一般愛恨分明,明艷又熱烈。 “從前我和廣盈皇姊爭得你死我活的,可她遠(yuǎn)嫁數(shù)千里,我如今卻開始想,當(dāng)年是不是該聽宋將軍的,不該耍小孩子脾氣,害了廣盈皇姊一輩子?!?/br> 朱蕊盛起一碗安神湯,蹲下來舀起一勺來細(xì)細(xì)吹了吹,“夜里不宜多思,陛下還是先喝點安神湯,睡個安穩(wěn)覺,再來想想廣盈殿下的事罷?!?/br> 金玉露又嘆了口氣,接過白玉湯碗和湯匙,慢慢地吹著氣喝了起來。大約是想起了當(dāng)年與宋微螢的爭執(zhí)之詞,金玉露心神微動,難得有些軟弱疲態(tài)地想,若是宋微螢還在神都便好了。 飲完安神湯,金玉露便回寢殿去歇息了,幸而再無夢。 晨起,金玉露便寫了封書信,命薛奉送出去。 “給宋將軍的,讓他給朕找個合宜的人來,雪霽該出宮建府了,既然她在神羽衛(wèi)里光看得上人家陸指揮使,其他都嫌人無趣,便讓宋微螢來替朕cao這個心罷?!?/br> 薛奉笑著接過書信,見金玉露心情不錯,便也說起了玩笑話來:“眼下選侍衛(wèi)就讓陛下頭疼,等到給昭陽殿下選駙馬的時候,可見陛下該多煩心了?!?/br> 金玉露苦笑著揮了揮手:“我又沒拘著她玩,她自去找個合心意的駙馬罷?!?/br> 退出勤政殿,手中的信件卻讓薛奉有些過分在意。 微微打開一角,便見落款只兩字,“玉露”。再稍稍打開些,又見末尾兩句—— “偶有倦怠,顧念君安?!?/br> 只此兩句,薛奉心慌慌地合了去,便再不忍偷看了。 宮道邊桂香依舊,中秋夜宴,眼看就在明日了。 --